《炉穴(GB)》乌米莼

6、第 6 章

　　寇清胡乱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让跟上来的褚羚先回席，他想自己走走。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覆在身上暖融融的，可寇清却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对劲。
　　“寇清。”他思绪混乱，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便转头朝声源望去。
　　他看到吕之北站在一棵树下的阴翳中。
　　“之北，你怎么在这。”寇清笑着问他。
　　吕之北一边从阴翳中抬步向他走来，一边回道：“我见你出去这么久一直未回，便出来寻你。”
　　他穿着薄薄的浅色春衫，一直走到他面前，寇清才看到他的双颊红润，眼睛微眯着看向他，像一只餍足的小猫。
　　“这是什么？”他指着他领口的一块红色印记问道。
　　吕之北垂首看去，不甚在意地说：“兴许是刚刚吃饭的时候弄的。”
　　寇清捂嘴浅笑起来：“好嘛，我们一起回去吧。”

　　十几年前，因着尤克迦喜爱听戏赏舞，尤府内就建了处春梨院，请师傅教那些尤府买来的孤儿唱曲跳舞。尤府内的仆从大多都是孤儿，而这些伶人又是从孤儿中选出的顶漂亮又有天赋的人。每买一批孤儿，春梨院主事都先自个儿挑出来几人，再请府里的大公子过目，看有哪个满意的便送去春梨院学习。
　　午后，尤氏兄妹便领着众友人到春梨院喝茶看戏。
　　庭院里，春日融融，众人在悠扬的乐音中低声交谈，突然，院中一隅沉默，周边的人也渐次没了声音，原是台上来了一位身材颀长、形貌昳丽的男子。他长得极美，眉如远山，目若流星，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他身姿绰约，舞动水袖，脚尖踏在地上，却轻盈得像是没有骨头的魂魄。他腰肢柔韧，四肢纤长，光裸又莹白如玉的脚随着不同的舞姿在纱衣中时隐时现。他穿得极素，气质却浑然天成，一会如碧雨中的幽兰，一会又如摄人心魄的精怪。
　　他一舞闭，便站在台中乖顺地垂下头。
　　台下鸦雀无声，尽都望向台上那人，有人欣赏，有人垂涎，有人忮忌。尤克迦见状，便问各位：“大家觉得如何呢？”
　　“极好！极好！”
　　“没想到尤府中还藏着这样的玉人呢。”
　　“定是尤小姐和大公子调教得好。”
　　……
　　“玉肜，抬起头来，”尤克迦接着问身旁一语不发、只安静喝茶的胞妹，“妹妹觉得如何？”
　　“当然是极好。”尤克媞没有犹豫，也没管从台上朝她投来的目光。
　　“那就好。”尤克迦垂首浅笑，抿了口手中的茶便叫玉肜退下。
　　尤克媞见玉肜赤脚下台前又看了她一眼，她心如明镜，知道她的兄长弄这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她垂首抿茶，已感觉到某处投来幽怨的目光。

　　等到夜里，宴请的人都离府后，朱仪敏随尤克媞回她的院子，若烟面露郁色地在门口候着她。
　　“小姐……”
　　“怎么了？”尤克媞一边随意地回道，一边步履不停，走进屋里。
　　她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陌生的馨香。
　　她不动声色地在外间的榻上坐下，并没有立即进到屋内。
　　“仪敏，你先退下吧，留若烟在这伺候我就行。”
　　见朱仪敏退出门外，若烟立即软身挤到尤克媞跟前，不高兴地撅着嘴，给她剥枇杷吃。
　　“怎么了，这么不高兴，这枇杷我可不敢吃。”尤克媞懒懒地打趣着他。
　　“哼，我看小姐是觉得小人我长得丑，只许美人来伺候您。”
　　“很美么？”说完这句，尤克媞仿佛听到了磨牙的声音，她笑出声，伸手捏了捏他白嫩的脸颊肉。
　　若烟“嗷呜”一声，作势要咬她的手指。
　　尤克媞转势拍了拍他的脸颊，制止他的行为：“快点，还剥不剥了？”
　　若烟偃旗息鼓，委屈地蜷在她脚边，将一枚枇杷中的核取出来才递给她。
　　尤克媞吃了几枚便不愿再吃，“行了，你在门口候着吧。”
　　若烟听她的意思不像是要马上沐浴，心下便明了等会要发生什么，他用手帕替尤克媞擦了擦手，别扭地收拾好东西就出去了。
　　尤克媞绕过屏风，走进里屋，见她床上坐着的正是下午时分那位一舞动人的玉人。
　　玉肜只着件纱衣，他白皙的胴体在这件衣服的掩映下反倒更具有诱人垂涎的魅力。他墨黑的长发披散，尾端只用一发带松松地系着。
　　他见尤克媞进来，便站起身盈盈向她踏步走来。
　　他轻柔地拥住她，将脸靠在她的肩上慢慢地蹭着，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拢住她的脸颊，脸朝她哄着，“小姐，今夜换玉肜来伺候您。”
　　尤克媞这下知道玉肜确实是柔若无骨、吐息如兰的美人了。
　　她握住放在她脸庞的骨骼纤长的手，细细地摩挲了一下，“哥哥是这么调教你的？”
　　尤克媞搂着他坐到床榻上，玉肜见她只神色有些怪异地盯着自己，再无其它动作，便有些颤抖地抚上她胸前的衣襟，试探性地吻了吻她的唇角，见她没有异样，才将半个身子覆向她，粉舌钻进她的口腔中舔舐她同样柔软的舌头。
　　这是玉肜第一次与人接吻，虽然从前有练习过，但那都是对着死物，他从未如此直观地体会到他人之唇在自己嘴唇上撵磨所带来的极乐之感。他闭着眼睛，眼睫如蝶翼般震颤。
　　尤克媞一边游刃有余地吻他，一边看着他愈发情动的表情。他身上那种不一般的香也通过唇舌渡了过来，仿佛要将她从内到外都染个遍。
　　等一吻闭，玉肜才睁眼娇笑道：“小姐好厉害。”
　　尤克媞也甜甜地笑了起来。
　　尤克媞如今才十四，正值少女极好的年华，脸上还有稚嫩的婴儿肥，她一笑起来便如同三月的桃花，艳极又可爱得想将她捧在手心。
　　玉肜一时迷乱在这样的笑颜中。他从来都是被送来送去，便从小习惯讨好他人以让自己获益。他对被送来伺候尤府小姐这件事并没什么另类的感觉，反正在哪伺候不是伺候呢，他身世飘零，又有这般绝世姿色，便是生来就只有这样的命罢了。
　　他以为今晚又是重复从前的桥段，只是这次要献上他的贞洁之身了。他退无可退，一边纵身投入这场前戏中，一边又抽离出一点神思自厌自弃。
　　可他看见室内昏黄的烛光照在尤克媞的脸上，她的眼中便也燃起了幽幽的夜火，这令他想起他在夏夜时练舞，累得瘫倒在地，差点昏了过去，等他再睁眼时，周身便环绕着好多流萤，他起伏不定的思绪在这处幽静的荧光中逐渐平静了下来，倏忽体会到一种生的意趣。
　　玉肜由衷地笑了起来，也许他也能在尤小姐这体验新的乐趣呢。
　　他将丝滑的纱衣褪下，身躯莹白得如同蚌壳中的珍珠。他牵引着尤克媞的手游移在他如凝脂般的肌肤上，引诱她点燃□□，与她共沉沦。
　　……纱帐落下，掩映这一小方天地的欲海浮沉。

　　一翻云雨后，尤克媞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她看见玉肜的头发如墨藻般铺散在被面上，他还在回味似的喘气，皱着眉，脸上露出似痛苦似愉悦的表情。她伸出两指沿着他的美人沟缓慢地下滑，又轻佻地在他谷底徘徊，偏凉的指尖偏偏带起烧灼般的痒意，玉肜难耐地哼出声，趴在床上本能地蹭了起来。
　　尤克媞逗弄得腻了，就惫懒地站起身，将中衣穿好，披一件外衫，然后踏出门没再管床上这只骚狐狸。
　　这次没让朱仪敏跟着，她独自走进暗道。一路上飘着淡淡的血腥味，越靠近那，味道就越浓郁，像刚杀死一只活蹦乱跳的鸡。
　　时隔半月，她看着蜷缩在地上像条死鱼的男人，忍不住踢了踢他的腿，那男人便微弱地呻吟起来。
　　她转身问门口的侍卫：“今日他来过？”
　　“是，小姐，公子刚刚才离开，您没遇到他吗？”
　　她暗道不好，疾步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