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DNF双枪相关」》暴躁的大猫猫

2、【弌】

　　冰冷的钢铁质地，表面覆盖着色泽惨白的釉质隔层。勾起的凤眼，上翘的嘴角；与其说是热情洋溢的笑靥，倒不如说是目无表情讥讽一切。

　　这就是透特的面具。也是他的脸。

　　……

　　名叫透特的漫游枪手，是个没有脸的男人。不哭不笑不生气；从不忸怩，也不做作。

　　德罗斯肃清团向来不是什么好地方。

　　透特来的时候十五岁。穿着单薄而破旧的衬衣，矮矮小小瘦瘦弱弱。麦芽色的碎发顺从地贴在前额，枯槁消瘦的双手缠满绷带，如同是两只脱了水后脆弱的老枝桠。
　　——只有脸。那张冰冷的、惨笑的面具安静地挂在稚嫩少年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

　　哪里有弱小，哪里就会有欺压。

　　孤立无援的金发少年站在一群身材高大的男人中间，如同一棵是被雨水浇伤的秧苗。

　　「来啊，朝这打！」
　　独眼的男人讥笑着把沉重而破旧的老型步枪扔给透特。少年踉跄地往后倒了两步，看不清表情。

　　「朝这打！」一群人笑得唾沫横飞。男人大笑着指着自己的胸口，说：「朝这打，朝这打！打死不赔！」

　　血滴滴答答地涌了出来。
　　袅袅的青烟在枪口徘徊不散，宛若痛哭的灵魂。

　　有人再喊，有人在叫，有人在哭泣。
　　有人要上前，被拦住了。

　　「退开，垃圾。」
　　腔调纯正而流畅的阿拉德通用语，在那个时候还是极其少见的。有着黝黑肌肤和蛰白碎发的精灵族女人面无表情地拉住那只粗横野蛮的手臂，指节下发出喀啦啦的裂响。

　　「——切蕾安！」

　　「『银月』切蕾安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们走吧…」

　　一枪。又一枪。再一枪。
　　透特踩着血，从男人腰上卸下弹匣。熟练地填装，上膛，瞄准。

　　第四枪。第五枪。第六枪。
　　填装。瞄准。

　　第十一枪。第十二枪。第十三枪。

　　第二十六枪。第二十七枪。第二十八枪。

　　第四十四枪。第四十五枪。第四十六枪。

　　第六十八枪。第六十九枪。第七十枪。

　　少年把枪身冒着青烟的老式步枪摔在地上。脱落的零件噼里啪啦地蹦哒出来。那是它被呕吐出来的内脏。

　　透特从血泊里把面具捡起来。用衬衣擦了擦。还是脏。

　　少年矗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他没哭，只是觉得眼睛好疼。

　　瓷制的面具被摔成了碎片。透特捡起一块，走到男人旁边，跪下，然后用力地扎向他血肉相杂的脸庞。

　　「把脸还给我。把脸还给我。把脸还给我。」

　　好痛，什么都看不见了。

　　然后他听见一个非常非常温柔的、像流水一般的声音。少年抬头，看到一张正在冲他微笑的，黝黑而美丽的。女人的脸。
　　「借你。」暗精灵的切蕾安从大腿旁的皮套里抽出自己的淬毒匕首，递给透特，然后抚摸着那些柔软而璀璨的金色发丝。

　　「把他的脸、带走吧。」

　　……

　　六年后透特二十岁。

　　依旧是没有脸，只有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