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深陷》绵冰橙

75、第 75 章

　　他顿了顿，在她看不见的视线里勾了下唇：“呵，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
　　虽然声音还是低沉又疲倦，但半开玩笑的语气，听起来他的心情似乎不至于太糟。
　　纪云辰顺着话把下午会议发生的状况和她说了下，最后轻描淡写地总结：“其实也没多大点事儿，无非就是又被遛了圈最后上不了线呗。”
　　攥着电话的手指慢慢缩紧，心底像是有一小块地方打翻了柠檬水，细密的酸涩填满胸腔。
　　不可能不知道吉光片羽对他而言的意义。
　　就像是被寄予了远大期望的孩子。
　　她见过他工作时的样子，一旦进入状态就像熬鹰，好几次在电脑面前连轴转几个通宵，第二天出房间时，眼睛红得像兔子。
　　吉光片羽承载了他太多希望。
　　而现在的命运，可能面临着无法上线的后果。
　　“纪云辰”，她努力压下那些翻涌上来的酸涩情绪，“你在那等我一会儿。”
　　“我现在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
　　那一刻，她很想他。
　　想要他此刻就站在面前，这样才能安慰地抱抱他。
　　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纪云辰说他还在天使资本，许之言用软件打了辆网约车，和他说自己现在出门，待会儿带他去散散心。
　　挂上电话，他浅浅地弯了下嘴角：“还挺心疼。”

　　他不是多么高尚的人，遇上什么事自己一声不吭地承担，有什么困难也不告诉她，省得她担心。
　　没有瞒她的想法。
　　所以在她好奇问起时，他会原原本本地将事情告诉她。
　　听起来小姑娘好像有些慌，大概以为他现在心情差到谷底，连忙说要来陪他，带他去玩。
　　纪云辰抿抿嘴，站了起来，伸手将座椅推至会议桌前。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接到电话前，他的心情确实很差。
　　而现在，似乎好了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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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上车后，许之言拜托司机师傅能不能开快点，说自己有个很重要的面试，要是迟到就黄了。
　　小鹿似地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后视镜。
　　司机师傅拍了拍胸脯，很是豪爽：“姑娘你坐好，放心，这事儿交给我，如果我都送迟了，那整个南城没人能把你按时送到。”
　　许之言笑着说谢谢。

　　她隔着车窗，望着比平时倒退速度快好几倍的窗外。司机师傅说的尽力把她送到真的不是说说而已，原本平时要三个半小时的车程，竟然两个小时就到了。
　　进入市中心后，车速开始放缓，周围的办公楼慢慢多了起来。
　　天使资本的办公楼很高，是它们那一片最高的那栋，外立面上挂着大大的“angel”，许之言摸出手机想和他说快到了，却没想到在摁亮手机屏幕的那一刻，先收到了消息。
　　【云辰：看见你了。】
　　许之言下意识抬头，想去找他的身影。
　　虽然是白领聚集的黄金地段，路边到处是打着领带或者穿着一字裙小步快走的男生女生。
　　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
　　在快到十字路口的街道边，那个西服外套松垮挽在小臂，身上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他像是掐准了点似地等在路边。
　　九月的南城，虽然季节已经是秋天没错，但是温度还是被保温延续成了夏天。
　　原本黑色蓬松的头发，因为额间的细汗而有些黏在一旁。
　　连带着白衬衫也变得有些透明，不经意间的风吹过，衣角微微掀了起来，被吹得鼓鼓的。
　　明明都穿着西装，但他却总是能让人第一眼就看见。
　　有些挪不开视线。
　　在确定面前那辆车上坐的是她后，纪云辰扬了扬手。
　　许之言让司机师傅找个好停的位置把她放下，付好车费后拉开车门。
　　最后下车的位置稍微开过了些，她抬脚，准备去找他。
　　停在地面的视线却出现了一双黑得发亮皮鞋。
　　意识到有人时她，已经来不及刹车，整个人栽进他的怀里。
　　隔着衣物却还能感受到衣料下热得发烫的皮肤。
　　连带着淡淡的柑橘香气也像是被蒸热了一般。
　　纪云辰装作吃痛地喊出声。
　　知道是他，她索性双手环住他，脑袋直往他的怀里钻，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是不是等了很久？”
　　纪云辰边帮她把车门带上，握着她的胳膊一步步挪到路边：“没有，也就两个来小时吧。”
　　许之言仰着脑袋，睁圆了眼睛：“你疯啦？”
　　“这么热不知道找个凉快点的地方吗？”
　　“我快到了会和你说的呀。”

　　额头猝不及防地被弹了下，看着她忍不住撅起嘴，纪云辰轻扬嘴角：“这话也就你信。”
　　“也就等了二十分钟吧，想快点见到你。”
　　许之言小声嘟囔：“二十分钟也很久好不好。”
　　“怎么，要带我去哪里散心？”纪云辰伸手拨弄她额间的刘海，倦怠的语气也透着温柔。
　　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该干的正事，女生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啊对！”
　　“这儿前面有个商场，我们去电玩城！”
　　“你今天就尽情吃喝玩乐，我买单！”许之言豪迈地拍拍胸脯，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
　　纪云辰哭笑不得。

　　商场离他们不远，就在前面十字路口，许之言说的电玩城在地下一层，她兴冲冲地去服务台兑游戏币，拿了个红色的编织小筐装着。
　　她转身过来时，他一眼看见那脆弱的小筐装着肉眼可见的沉甸甸的游戏币。
　　纪云辰觉得有些好笑：“兑了多少？”
　　许之言比了个2的手势，笑了笑：“今天就是要让你玩个痛快。”
　　“待会儿要不够，我再去兑一点。”

　　她其实不怎么来电玩城，小时候来过，玩得最多的也是抓娃娃机。不知道哪个好玩，她就拽着纪云辰的手，一个个项目地玩过去。
　　最靠近门口的是赛车的项目，她和纪云辰一人挑了个空位坐上，往投币口塞了几个游戏币，游戏便开始了。
　　许之言没有驾照，不会开车，本着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的原则，在坐上驾驶位之前，她还是有信心自己能分清楚刹车和油门的。
　　没想到混乱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了。
　　选的是对战模式，玩家只有他们两个。
　　“纪云辰，待会开始，你先让我五秒哦。”
　　“啊啊啊啊你跑那么快干嘛，等等我。”
　　“我怎么又撞树上了，明明是倒车呀，怎么一头撞上去了。”
　　纪云辰单手握着方向盘，懒散地踩着油门踏板，有一搭没一搭地转了几下，心思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女生的声音上。
　　他不经意间往旁边瞥了眼。
　　像是在过几个急转弯，她手足无措地转了几下方向盘，两只脚仿佛不知道该踩哪里，左左右右一通乱踩。
　　像极了早期人类驯服四肢实录。
　　女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小声抱怨：“怎么这么难……”

　　纪云辰唇角微扬。
　　说陪他散心，自己倒是玩得不亦乐乎。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像是和这游戏杠上似的赌气地撇撇嘴，觉得也很可爱。
　　大概情绪是会感染人的吧。
　　之前被生生压下去的烦闷感，现在好像有了些自我消解的能力。

　　“哇，怎么这么难，不玩了哼。”又输了一局，许之言气鼓鼓地拔腿要走。
　　肩膀却被按住，头顶响起一道淡淡的嗓音：“再来一局，我教你。”
　　许之言仰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他转了转方向盘，低头看她：“转弯的时候不要打得太急，容易侧翻，过弯前早点打，否则来不及，知道么？”
　　周围吵吵闹闹的，人群叫喊的声音和背景音混成一片。
　　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能在一片无序的混乱中清楚地捕捉他的声线。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没开过车，不知道什么才是最适合的时机。
　　纪云辰笑深了些，俯下身来：“我带你过一遍。”
　　贴在耳边的轻语。
　　心脏像是漏掉一拍。

　　新的一局开始，还是两人对战的模式，只不过这次他们开得都算不上赛车的速度。
　　更像是驾校里学车的模式。
　　纪云辰让她跟在自己后面，不要慌，脚下踏板踩下去之前想好是刹车还是油门。
　　人在慌乱时，那一瞬间大脑像是彻底罢工，什么都顾不上思考。
　　而真的冷静下来，理智和常识又慢慢缓了些。
　　他的话好像有某种魔力。
　　能够抚平她的毛躁。

　　过弯的时候纪云辰会提醒：“方向盘稍微向右打一点，不要着急。”
　　“ok，回直线了，打正就行。”
　　那些在她开始看来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连续过弯，被他这么一个个带着，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第一次不是狼狈不堪地冲到终点。
　　“怎么样，这次玩得还开心吗？”他的手肘撑在方向盘上，朝着出神的她打了个响指。
　　他的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懒散地支着身子朝她偏了偏。

　　许之言重重点了点头。
　　很开心。
　　其实和他在一起就很开心。

　　纪云辰揉了揉她的脑袋，淡淡地笑了笑：“开心就好，下一个想玩什么？”
　　那一天，许之言把除了娃娃机之外的项目都玩了个遍，即便是她最不会的投篮，因为有纪云辰的教学，她也有样学样地投中了几个。
　　游戏币花得差不多，她有些愣住了。
　　好像都是她在玩……
　　都忘了今天是带他来散心……
　　她刚仰头想问要不要再换一些，挑他喜欢的项目玩。
　　额头上，贴着毛茸茸的碎发，纪云辰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之言，谢谢你。”
　　“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