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救世万人迷》曾经与卿

73、细思

　　玉灵筝抬步进去，萧笙茗正坐在转椅上背对着门，手搭在把手上，闻声转了个面来看他：“小世子怎么有空来拜访我了？真让人受宠若惊啊。”

　　“萧先生百忙之中抽时间见我，才让人受宠若惊呢。”玉灵筝也打趣他，然后道，“萧先生最近都在研究异方人么？我记得最初在长乐宫见到你的时候，还没有戴眼镜的，而今回了学府，倒是没有摘下来过了。”

　　萧笙茗轻笑道，“我那时是闲人一个，不做精细活儿时都懒得戴。现在日日流连在星移室里，倒是迫不得已要戴着了。”

　　“看起来是很文雅，一眼就知道你是老学究。”

　　“这就嫌我老了啊……”

　　玉灵筝正想圆话说不是，萧笙茗摇头表示并不在意，随手拉过一旁的椅子，“过来坐吧，有什么事想问我？”

　　玉灵筝便走过去坐下，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异方人会怎么选择攻击目标？是随机的还是有根据的？”

　　“嗯……理论上是后者。因为外界的虚空里没有能量来源，而越是纯粹越是稀有的血统出产的灵力就越耐用。为了更长久的生存下去，他们应该会优先选择更优质的灵力源来掠夺。不止异方人，祈神之境内一些嗜好能量的灵兽也是如此。”

　　似乎是知道自己下一句想说什么，萧笙茗继续道，“若论灵力纯度和血统的话，皇权之下，自是默认皇家最尊贵……不过我认为，北溟的那位血统才是最珍稀的。”

　　阿雨么……听闻当任北溟王妃便是拥有蓝鲸与鲛人双血统，出生时天降祥瑞，促成了水域上下各族类和谐与共，四海安平，是为先圣上亲封的异姓公主。

　　水域南北疆域辽阔，虽然只是阳界版图内的一块地域，却富可敌国，实力强盛。也难怪当今圣上越来越忌惮诸受封世家，而玉家好死不死就是首个被开刀的冤大头。

　　萧笙茗想的却不是他这些，“只是我小时候很奇怪的是，蓝鲸和鲛人两个体型相差那么大的种族，不论是他们跟彼此还是跟人类，是怎么联姻的呢？不应该有生育隔离么。”

　　玉灵筝在想着自家荣辱兴亡的问题，无暇顾及对方的话，一时随口应和，“是啊。为什么呢。”

　　“后来啊，我去考察的时候发现，他们两个族类的高手化灵成人之后，身体构造会经灵脉重塑发生改变，就没有隔离这种情况出现了……不得不说，阴阳神对这个世界的塑造当真是鬼斧神工。”

　　“嗯……嗯？”玉灵筝忽然醒悟，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啊。

　　他们两个半吊子师生，在这里不讨论跟修习有关问题，反而去研究别人家种族间有没有生殖隔离，怎么想都有点怪怪的……

　　萧笙茗察觉了玉灵筝的反应，失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就事论事而已，做学问要实事求是，不拘一格。”

　　不过这样说来也解释得通了。异方人当时在酒馆发狂的时候，是朝着自己与幽雨寒的方向扑来的。

　　玉灵筝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那祈神之境的屏障若是破裂了，还有机会复原么？”

　　“当然了。如果只是小磨损，三方镇守神器里随便一件都可以将其恢复。就算破损近半，三方神器聚首也可让屏障修复。不过阴阳神弃世已久，祈神之境内神力衰微，就算是用神器补天，这补回来的也终究不会有原来的那般稳定坚固。”

　　“……”

　　“这世间万事万物都讲究平衡二字，不知你发现没有，虽然阳界比阴界多出一件神器，可其间净化和供能用的沧玄玉和悲世瓶、炼丹制药的不周炉、防御筑盾的日月浮，都属于半辅助型的神器。甚至强化乐器弹奏效果仙人指多少也不例外，只有你们皇都的凤凰箫是纯粹的攻击型神器。

　　“而阴界虽然比阳界少一件神器，可上古三大凶刃——鬼梦镰、太邪剑和天阴刃，全都在阴界。真正打起来，双方并不会谁比谁更有优势……这是两界势力的平衡。”

　　萧笙茗摇头而叹，“此理同样适用在屏障上，屏障的平衡便是阴阳两界和平安定，互不侵犯，不让战火与血肉污染天地灵气。需知战乱与民怨便是屏障衰弱破损的缘由。如果祈神之境的人再维持不好这种平衡，那么神明无救。”

　　玉灵筝抬目看他，“那……萧先生担心么？”

　　他原本以为萧笙茗会像玉京箫一样，说些安抚自己的话让他不要忧虑，可对方道，“我当然担心了。”

　　“……”

　　萧笙茗亦认真地侧目看向他的脸，“但是，光担心也没用。个人能做的便是变强，保护好自己，宣传和平，这便够好了。”

　　玉灵筝愣了一下，转而一笑，“嗯，谢谢萧先生。”

　　“噗……”萧笙茗别开了目光，转着手里的钢笔，“真是不好意思，明明没教过你什么，却平白受了你称的这一句先生。”

　　“哪有，萧先生其实教了我很多。还有初试的时候，大家都不在，孤立无援下只有萧先生站到我身边，安慰我鼓励我。”

　　“其实……”

　　其实还有一个人，一直在默默在乎你，关照你，只是他什么都没有告诉你而已。

　　“其实？”玉灵筝重复道。

　　其实了半天没有下文，只有星移室天花板上虚拟投影出来的星河带在悠悠旋转。外面早已夜深，有盛夏的蝉鸣在轻奏，室内室外都静悄悄的。

　　“罢了……”还是等他亲自告诉你吧。萧笙茗合目而笑，“没什么。天晚了，没事的话，不若先回去休息吧。”

　　“这样么……”玉灵筝叹了一口气，“现在这般情形，就算再晚我怕我也睡不着。”

　　“睡不着啊。”萧笙茗又恢复了往日狐狸般的笑意，“凭你称的这一句先生，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如何？”

　　讲故事？哄小孩子的么？
　　但……

　　“好啊。”

　　萧笙茗招呼聒噪的四羊方尊端来一杯温好的牛奶给玉灵筝，自己摘掉眼镜温声道，“是个俗套的开头。很久很久以前，祈神之境发生了一次大灾荒。当时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灾区在一片荒芜的草原边上，比邻而建的是一个穷困村落，村落后方则是一座繁华依旧的大都市。村民们原本日日吃不饱饭，但有一日城里来了一位前来赈灾的贵人，每天在村里施粥赠饭，送果送菜，还教会他们更多营生的手段，比如教他们增产瓜果、养蚕缫丝等等。

　　“贵人在一次视察扶贫成果时认识了一只有灵性能言语的小兔子，小兔子带他去看了草原里其他生灵也在饱受饥寒困苦的情况。于是在保证村民能吃饱下的情况，贵人把一部分的食物分给了草原中的小动物们。可村民们因为他人的施舍变得懒惰贪婪，不想通过劳作自力更生，只想坐等衣食送上门来。他们很快就发现是小兔子在‘从中作梗’，分走了本该属于他们的物资。

　　村民们都很生气，为了讨得更多更好的粮食，便从树林里猎杀小兔子的家人，还伤害了小兔子及其他小动物作为警示，让它不要再出来影响自己的利益。最后还把杀来的兔肉做成了羹汤，送给了那位贵人，顺便向其诉苦，希望得到更多的好处。可那小兔子为了给死去的哥哥报仇，便数次跑到村里暗中搞乱，甚至还偷偷去了贵人的帐前添乱。后来贵人发现了它，与其再商谈才知道居民的贪婪和恶行，此后对赈灾的态度也冷淡了许多。后来你猜怎么着？”

　　原本以为萧笙茗会给自己讲童话，结果讲的是□□，人间疾苦？

　　这再一次大大出乎玉灵筝所预料，他哑然道，“……我不知道。”

　　“后来村民们因为习惯了懒惰，失去了求生的本领，而贵人也不愿意再援助他们了。贵人带着小兔子狠心走后，他们依旧过回了贫苦落后的日子，日日食不果腹，毕生潦倒。”

　　萧笙茗的面上看不出是讽刺，还是悲悯同情，“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是吧。是不是觉得，人和动物的命怎么能一样呢。就算他们有错，也不该放任不管，任由其自生自灭。”

　　玉灵筝不知作何感想，只能中肯道，“……还可以有很多办法处理补救的。这件事是真的么？”

　　“自然是……假的。”

　　“……”

　　萧笙茗看他终于松下一口气的模样，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柔软的小呆毛拂过手心被压在掌下，古茗般温醇的眸光里倒映着天上的星斗漫漫：“我与你说这个故事，只是想告诉你，生而平等，万物都有感情，不论你以后遇到怎样的事，要相信这世间正义永存，也许它不会即刻降临，但它必然会到。”

　　“……好。”玉灵筝用力地应了一声，“叨扰萧先生太久了，实在不好意思。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我便不打扰，先回去了。”

　　“嗯……等一下。”萧笙茗抬手叫住了他，对方疑惑回头，前者道，“小世子似乎对我们家的家政机器人有些兴趣，若是喜欢的话，可以挑一个合意的带回去。”

　　“咦？真的么，这不太好吧。哪有人来请教了问题，还要问老师讨要礼物的。”

　　“噗嗤……我爹和苏师叔跟玉王的关系向来颇为不错，有关修复屏障的问题上玉王也给予过梦溪不少经验。送一个小小的机器人来逗你开心，还算不了什么。不过这些个小玩意在我家打工也有些年头了，可能有些磨损，不若你告诉我喜欢的样式，我做个新的给你。”

　　玉灵筝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就……方才那个什么饮料都能掏出来的方樽饮料机吧！我看着它挺讨喜的。不过我现在拿了也没有好地方放，等我从学府毕业回家的时候萧先生再送我吧。”

　　“也好。”

　　萧笙茗送他到萧府门口，玉灵筝跟他挥手道别，身影才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与星光里。

　　萧笙茗正要往回走，突然在黑暗里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像是被夜里丛林深处锐利的目光盯上，让他一瞬间有背脊发凉的感觉。

　　“你来多久了？怎么都不打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