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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上古幻境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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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夜幕降临，石妖手提一只白兔，领着霖进了一个昏暗的洞穴。
霖坐在一旁，石妖娴熟的生起火，处理兔子架到火上烤着。
石妖把葫芦抛给霖，给兔子翻个面说：“饿了吗？很快就好。”
霖提着葫芦，打量起洞穴，一个粗糙的书架上放着几张的兽皮，兽皮上画着图写着字，还有一张石床，石床上铺着干草。
“这是你的洞穴吗？”霖问。
石妖点点头，幻出把匕首在兔子上划拉几刀，切下一片递给霖。
霖伸手接过放入口中，咽下食物说：“好吃。”
“把那边的叶子递给我。”石妖手指架子，“在底下，你过去就能看见。”
霖起身走到架子前，弯腰瞧见最下面放着的树叶，拿上两片走到石妖身边。
石妖将兔肉切成薄片放到叶子上，又转动手里叉在兔子身体上的木棍，轻声道：“你先吃，吃好了我送你回去。”
霖颔首，吃上几片兔肉，打开葫芦顶部的塞子喝上一口，几番下来脸上泛起红。
霖晃晃头，揉揉眼，依旧晕的厉害，眼前的画面也变得越发模糊，随后便倒在了地上。
疏影想要接住霖，可他做不到，只能任由这个人从自己的手臂掉落下去。
石妖侧首瞧着，将匕首咬在嘴里，走近霖的身旁蹲下，拍拍脸道：“霖。”
见其没有反应便把他抱上石床，举起匕首对着霖的心口直直刺入。
疏影握着匕首，匕首从他手里穿过，撞向石妖，却也只是到了另一边而已，在这场幻境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绝望的站在霖的旁边。
匕首翻搅的痛疼醒了霖，他睁着眼睛看向洞穴顶部，全身酸软无力，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法力更是完全感受不到。
“你放心，这匕首是我真身所化，锋利无比，不会让你太痛苦。”石妖转着匕首问霖：“神元是在这里吗？”
口中不断涌出的猩红顺着下颌面颊流到脖颈，染湿青丝，然后与心口流淌的鲜血顺着石床滴到地面。
“画上所示应该无误。”石妖说着将匕首向下压去，碰到一点坚硬欣喜道：“就是这里。”
霖蹙了眉，随着匕首的挑动呕血不止。
石妖握着匕首的手突然松开，侧身招来葫芦，捏开霖的嘴灌了进去，灌进的酒未及咽下又随着血液一同涌出。
“既喝不进便只能受着了。”石妖把葫芦对着霖的心口倾斜，酒水顺势浇在匕首上，沿着刀柄流经利刃到达伤处。
霖的瞳孔倏地放大，身体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继而眼神涣散，双目混浊。
“食人食妖食兽皆可增益修为。”石妖看向苍白如纸的脸，缓缓道：“若是食神呢？天生地育的会更好吧。”
疏影脸色煞白。
石妖俯身在霖的肩头撕下块肉吞咽下去，顿感妖力充沛很多，惊喜道：“果真如此，你还真是个宝贝。”
撕咬啃食的声音回荡在洞穴，浸满血的白衣被扔到地上，男子的身躯渐露白骨，最终只剩一具骨架和尚在跳动的心。
石妖再次握上匕首，轻轻拨动间一颗红色软核离体而出，霖瞬间化作白雾，与地面石床的缕缕雾气一起消散。
疏影静静的看着，这些缭绕的雾气他再熟悉不过，守了千年，竟是因此而起。
失了神元的神无以为继，只能退而为仙，而仙有仙劫，神又怎会历仙人之劫，不合天道就注定无果。
石妖擦净软核，拿起晶莹剔透的神元看了又看，太干净了，没有一丝瑕疵，纯净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世间怕是再找不出这样纯粹的东西了。
周遭的景象渐渐淡去，疏影仍是站在山谷中，身前漂浮的哪里是什么法器，分明是霖的神元。
疏影伸出手，神元慢慢落到他的掌心。
白光自疏影身上向四周散去，覆盖了整个山谷，形成了牢不可破的结界。
疏影走的沉稳，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的走向清霖，清霖身前的法阵散去。
几名仙者看到了坐在小凳，左手拿着糕点右手端着茶盏的清霖，怡然自得，甚为悠哉。
清霖起身，不急不慢的将这些收入囊中，双手背在身后，对震惶的几人说：“我没甚仙力，帮不上忙的。”
晓轻寒神色复杂，轻轻的唤了声：“师弟。”
“师兄。”清霖打了声招呼，走到疏影面前说：“方才里面全是雾，我什么都看不清，好了吗？可以回家了吗？”
疏影拥着他，温柔至极却是不发一语。
清霖仰颈，忽感有什么东西进了体内，清澈的眸色开始变得呆滞，记忆苏醒，从初生灵智，修得躯体，被挖神元，再到襁褓小儿……所有的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阿影。”清霖说：“这具身体受不住我的神格。”
疏影把手盖在他的脑后说：“我知道。”
“你帮我把它取出来好不好？”清霖鼻子发酸，湿了眼眶，“我不想再让你等了。”
“我愿意等。”疏影接住骤然失力的清霖，双膝跪地抱着他，动作很轻，很轻。
窒息感熟悉的让清霖厌恶，一次又一次，他次次都无能为力，只能伸手盖住疏影的眼睛，流泪道：“别看。”
疏影覆手到清霖的手上抓着，稳住心神柔声说：“好，不看。”
愈发的难以呼吸，清霖紧紧的攥着衣裳，凝着疏影的脸，在脑海中画出他的模样。
盖着的手指没了力，睁着的眼睛不再转动，溢出眼尾的泪流入鬓发，胸口的跳动归于平静。
白雾变得稀薄，消失不见，唯余一只墨绿色的玉镯掉落在地。
疏影捡起玉镯套上手腕，周身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威压，几个仙者单膝着地吐了血，晓轻寒稍好些，虽未如此狼狈却也是五脏六腑挤压的难受。
“小石头。”疏影的声音不大，却格外浑厚，如粗壮树段撞上古钟，深沉的回响在山谷，“给我滚出来。”
大石上附着的身影摔落下来，石妖爬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疏影，喃喃道：“怎么可能？你身上没有天道印记。”
“我只是下仙啊。”疏影的笑让石妖毛骨悚然，“而你，也不过是补天掉下的碎屑。”
疏影突然出现在石妖面前，附耳问道：“神的味道可好？”
石妖僵在原地，疏影继续说：“食妖也可增加修为，若是你这个上古的妖，增益应该挺多的，小石头，你能像霖那样重生吗？”
“你不能杀我。”石妖迎上疏影的目光，振振有词道：“妖要历劫，仙要历劫，神亦要历劫而生，他生于天地，所受的劫数自然也非一般。你以为我是如何得知的？我告诉你，在他化形的前一日我就捡到了关于神的记载。”
“天道自有法则，我取他神元是天道所定，食神则是我贪了不该贪的，所以才会被镇压至今。”石妖昂首挺胸，壮着胆说：“天道要留我，你不可违。”
“哦，天道确不可违。”疏影叹息一声，退后一步道：“那就只能先经天道正名了。”
天地随之变色，雷电不断劈向山谷，在疏影身侧落下，上仙界震荡不安，琼楼玉宇剧烈晃动，众仙慌的跑到门前，这动静属实太大。
天道柱显现几个大字：长元天尊，一闪而过，仿若从未出现。
震荡停止，雷电消退，天空一片明朗，郁郁葱葱的青草自疏影脚上生长，遍布整个山谷。
石妖脸色突变，倒退数步，惶恐地望着疏影，天道法则既约束众生，自也有人掌管天道，而这人就是天尊。
疏影自嘲的一笑，什么感动天道，不过是天道有所察觉，送了他个顺水人情罢了。
“你是自我了断还是我帮你？”
石妖喘息几瞬，幻出匕首，猛地向疏影攻去，尚未近身便痛苦的跪在地上。
“你以为的天道真的是天道吗？”疏影睥睨的看着他，身形未动，石妖却已被握住咽喉提至半空，“世间自有劫数，是为应劫证道，而非偷奸取巧。”
石妖的身体瞬间石化，转瞬变作齑粉随风飘走，疏影轻声道：“若非当年，何来今日。”
如果石妖捡到东西而未动心思，便能证其至诚，亦可与神修上善缘，所获必不会少。
而霖……晓轻寒深深的叹了口气，神生来就有赐福之能和诅咒之力，无需言语，凭心即可，可观石妖哪里有被诅咒的痕迹。
来之则顺之，顺之又有为，为后再受之，受之却失之，失之亦获之，一时竟让人无法评判他这修的是什么路子，证的又是哪家的道？
对此疏影倒是看的透彻，清霖压根什么都没修，只是有颗赤子之心罢了。再观自己，能成天尊则是因为在幻境中勘破天道，又亲手将神元注入清霖体内，清霖因此而死，再因此而生，证得天道自然。
只有疏影心里明白，他自始至终都只求一个清霖，而清霖的安好又与天道息息相关，他跳不过，就只能顺应法则。
就像石妖，他恨之入骨，想要将其剥骨抽筋，扔进油锅煎炸烹煮，做成垫脚石让万人踩踏，受尽千般万般的酷刑，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可一想到他对石妖的虐行是因清霖而起，清霖会遭所累，便什么也做不出了，即便再不愿也还是任由石妖死后入了轮回。
几名仙者作辑道：“天尊。”
“天什么尊？不认识。”疏影转身向山谷外走去，“有事无事都不要唤我，收不到。”
身影凭空消失，再次出现已是青澂山下，疏影望向林间，大雾渐浓，挥手起了结界，便开始在最甚之处建造屋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