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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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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而复得的感觉,旁人无法言说,此刻,唯有雪中相拥的两人最能明白。
崔季行的手越收越紧,却仍觉得不够。
林鹤清被他牢牢禁锢在怀中,既不挣扎,也不反抗,唯有心安。
这些时日以来,对着一颗珠子喋喋不休的人,此刻已然失了声,只管将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林鹤清的怀抱中,悄无声息的泪随着他的贴紧,一点一点打湿了林鹤清单薄的衣衫,强势浸透他的皮.肤,最后彻底融入这个人的骨血。
林鹤清终于忍不住出了声,眼中含着水润的光,嗓音也因为心疼变了调,“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原谅我了。”
其实想说的还有很多,但是实在没有办法继续开口了,他怕脱口而出的哽咽,更像是为自己的申辩。
早在离开末世之眼的那一刻,林鹤清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
围剿魔道势在必行,而崔季行不能袖手旁观,那道心与魔血之间势必会有一次碰撞。
这是一个死局。
他洞悉了一切,也暗中推动了一切。
在众人面前他明面上只是提出了重回谷与魔道的前缘,其实是顺势将天道的问题放到了宗门面前,让所有人提前做好思想准备,所以后面商桓晋才能在崔季行孤立无援地声讨时,迅速做出响应;
随后又在让玖攸为他诊病之时,暗中提点她记得带好妖丹;
最后,是崔季行。
为了避免崔季行也通过焕光的话联想到这些,他特意在上苍梧之前专门带崔季行去了一次试炼山,通过给他讲述了一些往事,引导他产生修改天道还有其他方法的错觉。
若是从前的崔季行,其实很快便能联想到这些前因后果,但偏偏那个时候的崔季行刚好就失忆了。
又恰逢林鹤清的身体每况愈下,他大半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剩下的心思都在心系魔道,故此即便有所担忧,也来不及深想。
于是,就这样心有疑窦的入了林鹤清的局。
而这个局中,林鹤清对自己最仁慈的事情,就是最后一步,不上苍梧山。
因为,他不想死在崔季行的面前。
亲眼目睹爱人离世的痛苦,他已经经历过了,他不希望崔季行也感受一遍。
至此,这个局环环相扣,分毫不差。
可他不知道的是,崔季行偏偏在最后一秒什么都明白了,并且亲眼看着自己争取来的公允夺走了自己爱人的性命。
那一刻,他是空前绝后的无力,亦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所以,他沉沦三年梦境,逃避所有现实,只是为了一个人的身影,却次次求而不得。
这就是他耐心守候聚魂珠的缘由。
无非害怕一朝梦醒,只剩下黄粱一梦。
明明是两情相悦,却偏偏求而不得。
一个手刃挚爱,一个无心索命,彼此饱受折磨,尝遍情苦。
这世上除了他们本人,恐怕再也没有人能救赎这场痛苦。
林鹤清的一声对不起,让崔季行受之有愧,太心疼了,哪怕声音哽咽嘶哑,也忍不住出声打断他的自责,“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我们只能聊这个了吗?”林鹤清不想听到他的自伤,直接出言打断了。
“我爱你,我真的真的很爱你,你说了,再也不离开我了。”两次生离死别,他都没能对林鹤清说出这句话,他们之间不能再遗憾了。
“我知道”,林鹤清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没有闪躲,认真又虔诚地回答,“我一直都知道,崔季行,我爱你。”
“不是我也爱你,而是我爱你,他只属于你。”
他的爱不是顺从,不是跟随,而是专属,除了这个人,再也不能有别人了。
崔季行回视他的眼光太复杂了,有疼惜,有爱护,有依赖,有眷念......包罗万象,没有办法用任何一句语言来描述,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林鹤清的爱太珍贵、太神圣,他终其一生恐怕都找不到一个词语去形容那种感觉。
只能庆幸,拥有这份爱的这个人是他。
惺惺相惜的两个人,心中的爱意疯涨,再也无法阻拦,彼此的目光已经克制不住地纠缠在一起,呼吸慢慢靠近,交错而又缠绵,却还在不断吸引,不断渴求。
于是,他们顺理成章地产生碰撞、磕绊,然后亲吻在了一起。
起先彼此都有意克制,彼此小心,只是浅尝辄止的触碰,可是心中的爱意沸腾不止,无法克制,又开始心照不宣地进行轻微试探。
有意无意的勾引,似有若无地挑.逗,彻底撕裂了相安无事的伪装,启唇、伸入、纠缠,彼此胶着,逐渐热烈,仿佛饮鸩止渴,犹不满足,最后又催生出了更多的渴望。
再加上之前已经有过坦诚相见的经历,此刻更觉得折磨。
崔季行的手不知不觉开始游移,沿着林鹤清的后腰开始往上走,触及一片冰凉,这才发现不对。
林鹤清全身只穿着单薄的衣衫,却陪着他在这里待了那么久,此刻身上早就失了温度。
心中什么欲.望都顾不上了,连忙将外袍脱下给他披好,把人彻底包裹起来。
林鹤清看着他忙碌的样子,有些好笑,忍不住打趣,“不亲了?”
被他意有所指的目光盯着,崔季行也不觉害羞,一边给他理衣襟,一边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要亲还是要抱?”
林鹤清不接茬,“我要背。”
“没这条路,重选一个。”
“那我自己走。”话这样说,但人却不动。
崔季行还不死心地追问,“真不选啊?”
不为所动。
“选一个呗。”
略有迟疑。
“好不好?”
林鹤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崔季行立刻喜笑颜开地把人抱起来,洋洋得意,“走吧,带你回家睡觉了。”
“我一个人睡?”林鹤清看着他,神色认真,看不出是不是故意的。
崔季行把他往上掂了一下,不回答,只是催促,“把手搭我脖子上,这路滑,小心摔了。”
“我要回自己家去睡,不去玖攸家。”
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是一颗珠子,让玖攸又解不开林鹤清家门的禁制,崔季行就带着他借住在让玖攸家的客房。
“好,你给我指路,我给让师妹传信,带你回去。”
“你没去过?”
其实他天天跟着崔季行,这个问题他心知肚明,但他还是问了。
崔季行看着他,停下脚步,把人搂紧,才回答:“没去过。因为我怕触景生情,多看一分跟你从前相关的东西,都会让我觉得心中愧疚。”
所以他只敢去猜测林鹤清从前在这里的生活,但是不敢真的去接触,甚至不敢开口询问。
林鹤清把他的脖子搂紧了一些,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呼出的气洒在崔季行的脸上,温暖湿润,“我的过去,我都会带你去看,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以后不用愧疚了。”
两个人进屋的时候,崔季行顺手布了一道洁净术,清扫了灰尘。
随后又询问了林鹤清的意见,给他烧了一个小火盆取暖。
让玖攸很快就接到信赶过来了,进门第一面就抱着林鹤清不放手,险些又哭了。
还好被崔季行及时劝阻,“别哭了,重逢的日子是好事,多笑笑。”
林鹤清看他一眼,嘴角带笑,顺着这个台阶拦下了让玖攸的眼泪。
两个人闲叙了许多,其实都是一些没有意义的话题,多数围绕着今后的打算。
崔季行不甘被忽视,努力给自己找了一个话题,“让师妹,现在你的负担是不是放下了?有没有出谷的打算?”
话虽问的委婉又满是关切,但林鹤清通过他的眼神,读出了不同寻常的意思,也跟着望向了让玖攸,准备洗耳恭听。
让玖攸看着他们,觉得自己是躲不过去了,无可奈何地颔首,算是承认了。
崔季行点到为止,不再追问,很自觉地结束了话题,“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散了吧,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天,该结束了。”
这个话题一出,让玖攸也不想久留,附和地叮嘱了两句,让林鹤清注意休息,就离开了。
目送人离开之后,崔季行毫不犹豫地给房屋叠加了一个结界,没有一点迟疑。
林鹤清坐在桌边,撑着下巴,把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却一言不发。
等他转身走过来的时候,林鹤清才突然开口,“我可以先问一个问题吗?”
崔季行脚步不停,不假思索地解释了让玖攸跟商桓晋之间的那一点点纠葛。
林鹤清眼尾染上笑意,对他眨眨眼睛,“我又没说问这个。”
他走上前将人抱起,毫无求知欲地询问,“那你想问什么?”
林鹤清扶着他的后颈,靠近耳畔,轻声呢喃,“我想沐浴,可以吗?”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后,染上一点绯红,崔季行努力闭了闭眼,叹了口气,“在哪里洗?”
“顺着墙边走过去,有道暗门,推开,后面是一方温泉。”
崔季行诧异地看着他,眼中含笑,这才发现自己又被捉弄了。
……
氤氲的热气缭绕在温泉周围,两个人不顾一切地亲吻在一起,继续做方才尚未尽兴的事情。
崔季行撑着一点理智,分出一只手撩动着水波,拾起一捧,淋在林鹤清的前.胸.后背,轻轻揉搓,慢慢抚摸,像是真的在伺候他沐浴。
随后又觉得自己不够认真,抚着林鹤清后颈的手也放开了,顺着放到身前。
游走在后腰的手也不甘示弱,顺着挑起水花,最后彻底没入水中,没了去向。
这澡还是洗的认真、细致,除了有点不专心。
唇舌的勾连、纠缠,剥夺了林鹤清呼之欲出的抗议和争辩,所有的声音,都被他毫不留情地吞下。
直到林鹤清再也克制不住,伸出手试图阻拦他的动作,他才笑出声音,顺着脸侧吻到耳后,真诚发问,“怎么,我洗的不好吗?”
林鹤清略微有些昏沉,呼吸也变得急促,浑身软绵绵的,只能靠着他休息,懒得搭理他的疑惑。
厚颜无耻的笑并未就此停止,好在腹.背受敌的动作总算是停下了。
林鹤清的气还未喘匀,就骤然停止了呼吸,明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却觉得又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折磨。
殊不知,一切才刚刚开始。
罪魁祸首在他身上处处染.指,用尽了力气。
明明如此不公平的事情,却偏偏被他做的柔情似水,情意绵绵。
大概是因为,那一句句充斥着蓬勃爱意的“我爱你”吧。
……
林鹤清被抱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昏昏欲睡了。
好看的琥珀瞳都躲藏起来,只剩下红艳欲滴的嘴唇在轻微气喘。
崔季行精神振奋,一脸餍足地把他抱到床上安置好,才躺上去,准备相拥入眠。
林鹤清强撑着睡意,轻磕他的下巴,不让他睡,“你不问我点什么吗?”
他睁眼把人搂紧,语中带笑,“你想听什么?”
“不知道。”声音有气无力的。
崔季行立刻来了兴趣,“这么累,还不睡吗?”
“想睡”,林鹤清努力睁眼看了他一下,才慢吞吞地回答,“但是我看书上说,一般夫妻交.欢之后,都会再说说话,增加感情。”
崔季行笑出了声,把他搂紧,眼中全然是毫不遮掩的爱恋,“我们之间的感情很好,不靠这个。”
“还可以更好,这样,会让你觉得更真实,不会像做梦。”说完,他还摸摸崔季行的脸,像是在告诉他,不用害怕,睡醒了,我也还在。
原来,崔季行刚才不知疲倦的索取和现在恋恋不舍的模样,他都知道,并且他都能明白。
明白他的害怕,明白他的担忧,明白他没有安全感。
所以他方才纵容他的折腾,现在强撑睡意哄他睡觉。
一言一行都在回应他的每一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