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骊》赦原

13、Chapter 13

　　老李又叫了阮诤去办公室，办公室还有几个其他的可能是校领导，阮诤不认识，她愣了下，没说什么。

　　等那些老师说完，她才彬彬有礼地开口：“我为什么要原谅，他满怀歉意我都有权不原谅，更何况他那副态度？”

　　“我不原谅，不和解。”

　　阮诤向来都不是什么气量大的人，况且她完全是无妄之灾，她凭什么不能保持追究的权力？

　　老李叹了口气：“阮诤——”

　　程彧跟个鬼影子一样站在门口。

　　老李看得心烦，厉声道：“你要么进来要么出去！”

　　程彧走进来，站在阮诤身后，一言不发。

　　“主要是张希瑞他的父母和爷爷奶奶一直在学校痴缠，我怕会打扰你们的学习和生活。”

　　阮诤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

　　“不过如果没有查出来是他做的，那我会怎么样？前几天有人扯着我想要去做些什么的时候没有人帮我。”

　　老李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就是你查到的证据？”

　　程彧看向说话的年轻男人，顿了下点头：“是。”

　　“聂先生？”

　　被叫做“聂先生”的人对他笑着点了下头，对旁边的校领导说：“没什么，我还有事，你们继续。”

　　说完跟在他身边的校领导一起出去送他。

　　老李把人送到门口又回去看他们两个。

　　“阮诤给你补习了这么久，你要是还没有点提高你真是——”

　　程彧笑了：“不会让她的辛苦白费。”

　　老李，“阮诤先回去吧。”

　　阮诤：“为什么？”

　　老李觉得自己这辈子的气都要叹完了，难道他还会欺负程彧吗？

　　程彧轻轻推了下她的肩膀：“没事儿，回去吧。”

　　阮诤看向他，然后回教室了。

　　“您找我还有事儿？”

　　“你没跟她说吧？”

　　“说什么？”

　　程彧是真的一下子没有想到老李在说什么。

　　“你说说什么？”

　　程彧明白过来，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你说晚了。

　　老李气急败坏，“你等什么时候成绩超过她，什么时候再说！”

　　程彧笑得张扬：“万一我这次就超过她了呢？”

　　“你这次能超过她我亲自给你俩送挂鞭！”

　　老李愤愤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恨不得扒了他的皮，“程彧！你给我把心放回肚子里，你敢耽误她高考我饶不了你！”

　　程彧垂眸，“我不会打扰她的，而且她哪儿有那么容易被打扰。”

　　程彧叹了口气，忍不住思索他是不是太冲动了。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阮诤能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同学，求求你了，你就原谅他吧。”

　　阮诤刚走了没几步就被人拦住了，她表情平静冷淡：“阿姨，我被人骂，被人说不知羞耻的时候没有人来为我说话。”

　　“他们有人直接扯着我就想去做些什么有谁出现为我说话了？因为他们都相信了那些谣言，可是我做错了什么？我凭什么要被造黄谣，我凭什么要被人指责呢？”

　　走廊上其他班里的人有探出头来看的人，还有甚者直接走出来看热闹了。

　　“可是你不是没事儿吗？同学，我求求你，我们只有他一个孩子……他真的不能被退学……”

　　程彧走过去，想要把她拉到身后。

　　阮诤一愣，拍了下他的手臂，盯着面前的女人：“如果没有查出来被退学的就是我了。谁会为我求情？”

　　女人明显听不进去任何话，年级主任走过来，她知道这个成绩好的女孩子，只觉得她经历的这一遭实在荒唐。

　　“都没事情干了吗！”

　　年级主任大喊，学生们一哄而散。

　　“阮诤你回去……张希瑞妈妈是吧？跟我来吧。”

　　“你是？”

　　年级主任脸色严肃：“我是高二的年级主任，我姓郑。”

　　阮诤耳边可算清净了，扭头就看到了程彧正在盯着她。

　　“谁直接扯你了。”

　　“你说什么啊……回去上课了。”

　　阮诤没有回答他，打着哈哈。

　　程彧揪着她的后衣领：“说清楚。”

　　阮诤被拽到他身边也没挣扎，偏头看了眼他的手，仰着头：“你就在扯我！”

　　程彧放开她，“说吧。”

　　“我当下就打回去了。”

　　阮诤：“你也看到我的身手了，我很厉害的！”

　　程彧一把把她的两只手反剪到身后：“哪里厉害？”

　　阮诤挣扎不开：“你给我放手！”

　　程彧放开她。

　　“真的直接把他们打跑了，别生气了。”

　　程彧揉了把她的头：“回去上课吧。”

　　阮诤拉着他的袖子：“一起啊。”

　　教室里全在讨论张希瑞的父母，毕竟他们比其他人跟张希瑞的交往更多，所以感触比其他同学更深。张希瑞的形象一直都是一幅性格好、正直的样子，谁能想到他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谁能想到他的家人也这么得不讲理？

　　周如新看到他们两个回来了，把自己的爪子举到他们面前。

　　阮诤凑过去看，看到了他手背上一道长长的红痕：“负伤了啊。”

　　周如新心疼地吹了吹自己的伤口：“可不是。”

　　阮诤看向程彧，程彧拉着她：“他没事，他装的。”

　　“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阮诤对周如新有点好笑：“我请你吃东西补补吧。”

　　周如新无视程彧的死亡视线，猛地点点头：“好呀好呀。我等你。”

　　程彧板着脸：“他不吃。”

　　周如新一脸不赞同：“哎，你这个人……”

　　程彧：“够了。”

　　周如新干脆利落地举手投降：“好好好。小海豚，我不敢吃，不要给我准备了。”

　　“周如新！”

　　阮诤笑着回了自己的位置。

　　周如新觉得自己也许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也许阮诤真的是程彧的光。

　　周如新伸了个懒腰：“老子好高兴啊！”

　　程彧一怔，没有说什么。

　　阮诤回到座位，她的后桌偷偷碰了下她的后背，“你最近上下学跟别人一起吧，我刚才看到张希瑞的父母了，听说他的爷爷奶奶也来了……”

　　“不要让他们缠着你。”

　　阮诤点点头：“嗯。”

　　“他好像还有个姐姐……”

　　阮诤一愣：“哎？他妈妈刚还说他们只有一个孩子……”

　　“偏心呗。”

　　阮诤垂眸：“嗯。”

　　午饭的时候阮诤去找程彧，程彧一愣，她很少主动找他，程彧却难得有些退缩。

　　阮诤看着他：“谢谢你。”

　　程彧没看她：“本来就是我连累你了。”

　　阮诤觉得他的态度有些不对，但还没有想清楚是怎么回事，程彧就把她转了个方向背对着自己，“好了，已经结束了。”

　　阮诤扭头看向他：“程彧，我……”

　　程彧知道她想说什么，可是他有点不敢听了。他真的害怕自己会影响阮诤。

　　老李的话到底还是让他忍不住回想。

　　之前是他思虑的不够周全，他不想影响她，可是他也是真的很想拥有她。

　　阮诤疑惑：“程彧，你怎么——”

　　阮诤想要跟他谈谈，不管是那些谣言还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们需要好好聊一聊。

　　“阮诤？”

　　阮诤顺着声音看过去，程彧默默把自己的手移开，看向对方的人。

　　是个年轻的女人，阮诤眨了眨眼睛：“你找我？”

　　“我是张希瑞的姐姐。”

　　张希瑞的姐姐对她深深鞠了个躬：“对不起。”

　　阮诤连忙去扶她，碰到她的手臂阮诤才意识到这个人多么的瘦弱，她甚至以为自己直接碰到了她的骨骼。

　　“这与你无关，你没必要为他道歉。”

　　张希瑞的姐姐摇摇头，她的眼睛红红的，想来也知道这些天应该哭过很多次了：“是我的父母教子无方，也是我没有尽到做姐姐的义务。”

　　阮诤语气很温和：“没有人要为别人的人生负责。”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张希欣。”

　　“我叫阮诤。”

　　张希欣怔了下：“我……知道。”

　　“所以你是来劝我原谅张希瑞的吗？”

　　张希欣摇摇头：“将心比心，我说不出口让你原谅他的话，真的很对不起。”

　　阮诤温和地望着她：“我说了，这与你无关。”

　　张希欣似乎有些无力：“不只是因为他，还有我父母和爷爷奶奶。”

　　“可是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张希欣望着她，她其实也才十几岁啊，平白无故经历了这些又凭什么呢？

　　张希欣泣不成声，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很多年后，阮诤已经记不清那年考试前那段时间的兵荒马乱但仍然记得单薄瘦弱的女孩歇斯底里的哭声。

　　阮诤抓住他的衣服：“我们谈谈。”

　　她跟张希欣说了时间不短，可是阮诤还没有转身就知道他还在，程彧看着她的手指，“等等吧，至少等考试成绩出来以后。”

　　阮诤一愣：“你考什么样子也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程彧望着她：“万一影响我的决定呢？”

　　阮诤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她看着程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心情有些闷闷的。

　　程彧摸了摸她的头：“对不起。”

　　阮诤垂下眼帘：“你为什么总是跟我道歉？”

　　她不喜欢程彧总是说道歉的话。

　　阮诤能感觉到程彧在担心什么，但她又猜不到他在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