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废土，但遍地向导》培根猫

25、韭菜的思想

　　“怎么了？”

　　秦易笑的声音拉回了艾陵的注意力，她摇摇头：“没什么，我们继续走吧。”

　　当艾陵二人来到镰刀原本的位置时，被割下的几株黄绿色韭菜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株株顶部缀满白花的根茎。

　　“这就是这个禁区繁殖的秘密。”秦易笑说，“若韭菜被割了太多次，它们不会再生出新的叶子，而是长出花朵。一旦这些花朵成熟，根茎就会枯萎，而花朵则会往禁区外部飘散，这片禁区的面积会继续增长。”

　　艾陵盯着根茎顶部的白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样的白花，我见过。”艾陵盯着头顶那一团团簇拥的白花，“我挖出了一件上衣，上面有这样的花瓣。”

　　秦易笑低声道：“那个人大概已经成为了这里的化肥。这个禁区不放过任何一个进入此地的生物，只为了更快地扩张。幸好必须有足够多的韭菜，禁区才能扩张，否则深渊都会变成韭菜林。”

　　艾陵把右手放在了韭菜花的根茎上，低声轻喃：“你们也不想生命的结束只是为了助长这片禁区吧？你们能告诉我这片禁区的更多消息吗？”

　　回答艾陵的只有一片悠长的沉默。

　　果然不是每个韭菜都能成精。正当她转身离开此地，一个疲惫的声音出现了。

　　【没有希望的，我们的力量是不足够的，只要有不断有新的韭菜产生，哪怕我们反抗，也注定会是失败。】

　　“反抗？”艾陵转过头，“你说的反抗指的是什么？”

　　然而这一次，艾陵再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

　　她收回看向白花的目光，望向身后绿油油的韭菜。她突然意识到，她陷入了一个误区，她把整片韭菜田看作成一个整体，实际上每一种不同颜色的韭菜，不，每一株韭菜都有不同的意志。

　　如果她想要完成清道夫任务，离开禁区，她不能只听个别韭菜精的发言。想到这里，艾陵不再犹豫，她转身走向身前那片黄绿色的韭菜田。

　　“艾陵，你要回去了吗？你的手怎么办？”秦易笑着急道。

　　艾陵低头，看了一眼左手依旧蔓延的绿意。相比之前，那抹绿意更深，扩散的范围也更广了。当她右手放在左手上时，只能感受到不属于人类的冰冷。

　　她不知道当这片绿色覆盖了整个身体时，她会变成什么模样，大概她也会变成一根韭菜吧。

　　“我不能再耽搁。”艾陵回答，“时间不多了，必须得尽快找到离开禁区的方法。”

　　说完，艾陵毅然投入了韭菜田之中。

　　看着艾陵渐渐远去的身影，秦易笑握紧手中的笔记本：“离开禁区吗？”

　　“连F级探索者都那么积极，我不能再畏惧了。”秦易笑看了一眼手上的蓝色手环，“我不就是为了提升采集者的等级，才进入这片禁区吗？”

　　“如果现在就在这里停下了，我怎么可能找到深渊底层。”

　　秦易笑翻动笔记，盯着笔记中的圆形：“我要继续深入禁区，找到父亲提到的这个东西。”

　　……

　　【我不知道，别烦我。】

　　【你这些我早就听过了，走开。】

　　【你的计划不错，能够和我详细说说吗？对了，我也有一些想法，你可以参考一下。喂，别走。】

　　忽略了身后那一株喋喋不休的黄绿色韭菜，艾陵继续走向深绿色的韭菜区域：“大部分黄绿色的韭菜都特别没有精神，而唯一活跃的比我像是骗子。”

　　以“帮助韭菜摆脱开花枯萎”为说词，艾陵和黄绿色的韭菜们进行了一番深入透彻的谈话。“主持人”艾陵不得不承认，不愧是被割过一次又一次的韭菜们，论骗术，她甘拜下风。

　　“我得调整一下我的骗，我的理念。”

　　站在深绿色的韭菜中心，艾陵说：“你们知道成为黄绿色的老韭菜后，会发生什么吗？你们想要成为它们吗？”

　　和黄绿色的韭菜不同，她只等了片刻，便陆陆续续有深绿色的韭菜回应。

　　【谁不知道黄绿色韭菜距离枯萎只有一步，但那是它们，又不是我，我肯定不会。】

　　【我们离那个境地还差着远。总有一次能够成功，而不是变成黄绿色的老韭菜。】

　　默默“聆听”深绿色韭菜的心声，艾陵更加确信了之前的想法，每一片韭菜田的想法都是不同的。相比黄绿色韭菜，深绿色韭菜似乎仍然对生活抱有信心。

　　那么，只剩下嫩绿色的韭菜了。艾陵继续往外走去，突然一句话飘入了她的耳朵。

　　【你也会变成我们的一员。】

　　她认出了这道声音的主人——最初主动指出镰刀位置，并且邀请她砍下的那一株老韭菜。

　　艾陵瞥了一眼左掌，不知不觉中，绿色已经没过手腕的位置，转向手肘：“你知道什么？”

　　【如果你用镰刀收割我一次，我就告诉你。】

　　听到韭菜的拒绝，艾陵抬起头，轻笑：“你知道吗？除了刀，还有一样东西对韭菜是致命的。”

　　打火机的火焰在艾陵手中燃起：“说起来，我还没有“报答”先前镰刀的信息。你想要品尝火焰的味道吗？”

　　【住手，如果你引起火灾，禁区会马上吞噬你。】

　　火灾会引起禁区的异象？

　　听到这个信息后，艾陵不得不遗憾地取消了一个后备计划。她本来打算实在没办法就一把火把韭菜田给烧了，看起来火灾这个想法只能用在同归于尽的时刻了。

　　“但是如果只是一株韭菜，你觉得它会在意吗？它拥有的可是一大片韭菜田。”

　　她把打火机压向韭菜，一圈淡淡的黑色浮现在韭菜叶子上。

　　【我，我知道了。】

　　“请说。”

　　艾陵嘴角的笑意加深，但是手却没有远离一分，依然牢牢立在韭菜叶子旁边，打火机的火焰侵蚀着绿意。

　　【你手臂的绿意肯定是至高者的意志。它，它希望你留在禁区。】

　　“至高者又是怎么回事？”

　　艾陵的手往外移动了一小段距离，但是打火机的火焰依然在叶片附近燃烧。

　　【至高者就是我成为韭菜的原因。被割的时候，至高者很可能会投下一眼。只要获得至高者的关注，无论被割多少次都无所谓。】

　　艾陵收回打火机，向这一株深绿色的韭菜投下怜悯的一眼：“照你这么说，我左手的异常岂不是代表至高者已经注意到我？”

　　【住口，你这样的根本不算是被关注，顶多算是……我所指的是真正的关注，我无需不再局限于肉身，获得精神上的自由。】

　　精神上的自由？以受害的姿态祈祷真正的赐福？

　　见这一根韭菜开始重复相同的话语后，艾陵不再逗留，转身步入嫩绿色的韭菜区域，她有了新的想法。

　　“你们想要获得至高者的关注吗？”

　　艾陵的话音未落下，此起彼伏的回应回荡在韭菜田之中。

　　【那是当然的，就是为了至高者，我才会舍弃原来的外貌。】

　　【原来的外貌，啊，对，我们原本不是韭菜的形状。】

　　【不过处于外围，还是嫩绿的状态，我们的机会太少了，只能期待多被割几次，等到更多的机会。】

　　【恨死内围的那些韭菜们了，明明都硬得不行了，还要占据内部的位置，明明我们这些新鲜的韭菜更好。】

　　【也没办法，它们比我们待的时间长很多。】

　　如同置身于菜市场般嘈杂的环境，艾陵不得不费尽心思，才能从零碎的信息中总结出嫩绿色韭菜的想法。

　　即便只是初入禁区，它们便知晓了“至高者”的存在。至高者是解决这片禁区的关键。

　　“嘶。”

　　一股刺痛突然从左臂的肘关节传来，她低头，发现绿色已经没过了肘关节的部位。顺着绿色的深处望去，被侵蚀最久的左掌已经冒出了点点的白色。

　　“这下，时间真的不多了。”

　　她已经隐隐猜出所谓的“至高者”的目的和行为模式。只要找到至高者的弱点，禁区的韭菜就能铲除，清道夫任务就能完成，她也能顺利离开禁区。

　　“但是至高者在哪里？”

　　根据韭菜们的对话，她推断出“至高者”应该在内部，但是她恐怕还需要花费时间去寻找。

　　她再次望向左掌的白色：“我的时间能够支持那么久吗？”

　　“艾陵，我终于找到你了。”

　　秦易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艾陵抬头，对上秦易笑兴奋的目光。

　　“我找到笔记里提的那个圆形了，那个应该就是禁区的关键！我们能够离开禁区了！”

　　……

　　“你看，就是这里。”

　　艾陵的视线投向身前的球体，球体通体光滑，没有任何的图样。这就是韭菜口中的“至高者”？怎么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钢球？

　　“你的左手！”

　　秦易笑的惊呼拉回了艾陵的注意，她低头，绿色仍然徘徊在左臂的区域。当她的视线下移时，她终于明白了秦易笑为何在担忧。

　　她左掌的部分已经完全变成了白色，指尖还冒出虫子形状的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