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废土，但遍地向导》培根猫

27、植物不喜寒冷

　　秦易笑脖子上挂着一个简易的烤炉，双手不停往烤架上塞入新的烤肉。

　　“可以了，这一块小的肉已经熟了。”

　　接过秦易笑手中的小块怪物肉，在饥饿的折磨之下，艾陵几乎没有咀嚼，就直接下咽。

　　“你进食的速度真夸张，幸亏我是一个熟练的厨师。”

　　只见秦易笑抽空瞥了一眼艾陵，手习惯性放入一盘的袋子，她的手在袋子中摸索了几番，才终于拿出一块新的怪物肉。

　　“糟了，剩下的肉不多了。”

　　听到秦易笑的惊呼，艾陵转头，发现秦易笑拎着袋子的底部，用力晃了晃，袋子最终只流出怪物的血液。

　　“你就这么拖着这个球体到处走吗？你一直感到饥饿就是因为这个球体吧？”秦易笑犹豫道，“虽然截肢会有些痛，但是长痛不如短痛。既然你不愿意烧一下，不如割一刀？”

　　“已经晚了。”

　　艾陵的右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她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已经趋于停止，左手的根茎已经爬到了心脏。

　　“总不能我的心脏也挖出来。”

　　“说不定还真的能活？树无心能活，你现在看起来和植物也差不多多少。”

　　“如果无心还能够活下来，我真的是不做人了，还真需要烧一下了。”

　　艾陵望向前方，一片深绿色的韭菜映入眼中。靠着秦易笑的怪物肉补充，她已经离开黄绿色的韭菜田，但距离她的目的地仍然有一段距离。

　　“这是最后一块肉了。”秦易笑说，“除非天上掉馅饼，我也变不出更多的食物了。你到底要去哪里？难道真的要给所有的韭菜展示一下这个钢球。”

　　“当然。如果没见过真相，怎么可能相信事实？”

　　最后的一块肉消失在艾陵的手中，却无法填补再次上涌的饥饿感，艾陵的目光望向一旁的韭菜，她隐约想起韭菜烧烤似乎是一道声誉响遍南北的夜宵。

　　反正她现在都变成半个韭菜了，吃韭菜最多算是自伤残杀，也不能到达更糟糕的地步了吧？

　　秦易笑好像带了孜然的调料，可以让她加多一些孜然……

　　【这是至高者，这就是至高者！我居然真的能看到至高者！】

　　一个熟悉的声音勾起了艾陵的注意，这正是诱惑她拿起镰刀的韭菜，让她左手成为韭菜的模样。

　　这根韭菜看起来那么大，够一顿饱的了，不如……

　　【能够和至高者面对面，哈哈哈。】

　　【我终于能够摆脱□□这个累赘，获得真正的自由。】

　　这如同疯子的话语让艾陵犹豫了。

　　听上去这根韭菜会不会精神有些什么问题？达到这种境地，总觉得已经是别的物种。

　　然而，还未等艾陵考虑清楚是否要食用这根韭菜，这根韭菜却主动凑了上来。深褐色的泥土冒出白色的根茎，直直指向她左手拖拽的钢球。

　　和艾陵一样，接触到钢球的瞬间，韭菜的根茎便紧紧吸附在钢球之上，与此同时，韭菜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黄。

　　【请接受我……至高者……】

　　韭菜的声音渐渐低沉，空气中只剩下含糊不清的尾音。这根韭菜倒在地上，蜷缩成灰黑色的模样。

　　“这，这韭菜还真的成精了？”秦易笑诧异，“还会主动送上来输送能量。”

　　“这或许就是真正的韭菜。”

　　多亏了这根“真正的韭菜”，艾陵省去了吃韭菜的步骤，左手再次变得轻松，身体的能量不再是无止境地流向钢球。

　　借着这一轻松的间隙，她加快了脚步，拐了个弯，步入另一片嫩绿色的韭菜。由于先前的动员，艾陵已经了解到韭菜们的思想偏向，她特意挑选了“积极倾向”的韭菜聚集地。

　　她望向远处的黑雾，只要穿过最后的嫩绿色的韭菜田，她就能抵达禁地的边缘。身体的饥饿感拉回了她的思绪，收缩的肚子提醒她及时补充能量。

　　“我把你们的至高者带过来，怎么你们都惊呆了吗？”

　　既然深绿色的韭菜能够替她解决饥饿，那么这些新鲜的韭菜们又为何不能？

　　“你们不想和至高者发生接触吗？还是说，你们的信仰都是虚假的？认不出它？”

　　见韭菜一动不动，艾陵有些遗憾，果然“真正的韭菜”还是比较罕见的，她或许还是要考虑一下“韭菜烧烤”要不要放辣子。

　　【当然不可能。】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便是接连不断的回应。

　　【我们只是看到至高者突然出现，太震惊了。】

　　【没错。我们真幸运，在新韭菜时期就能看到至高者。这是老韭菜才有的待遇。】

　　【勉强认可你说的话了。】

　　无数的白色根须从地底蔓延，一眼望去像是无数的虫子在地上蠕动。随着这些蠕动的“虫子”慢慢爬上球体，艾陵的左手一下变得轻快。

　　“虽然肚子不饿了，但是这么多的根茎，该怎么走呢？平地摔可不是我的风格。”

　　就在艾陵试图找出安全的行走路径，一股涌流突然从她的左手渗出。球体似乎一下子收割了过多韭菜，溢出了多余的能量。

　　破碎的画面突然闪过艾陵的面前。

　　“这些场景是？”

　　温暖的阳光，和煦的风，路过的怪物和人，一成不变的风景。

　　“这是树木的记忆。”

　　艾陵终于知道黄绿色的韭菜为何会显得如此疲惫。它们所丢失的不仅是自身的能量，还有它们的记忆。失去了能够承载热情的记忆，黄绿色的韭菜只是苟延于世。

　　她有点后悔，不该利用这些韭菜补充能量。当然，最该怪责的对象还是一切的元凶。

　　她冷冷看了一眼左手连接的球体，不顾地上翻涌的根须，直直走向黑雾。

　　跟在艾陵身后的秦易笑瞪大了眼睛：“你，你的动员还真的有用？那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动员动员？”

　　“不用了。”艾陵的目光落下前方的黑雾，“动员只是一个幌子。”

　　“幌子？”秦易笑不解。

　　艾陵没有理会秦易笑的疑惑，而是继续往黑雾走去。一路上，不断有白色的根须涌出，艾陵不再需要担心身体的饥饿问题，但是她的心却更冷了，眼前不断闪现不同的景象。

　　——那都是植物的记忆。

　　如果说此前她只是为了清道夫任务和离开禁区才要解决钢球，那么现在她多了一个理由。

　　终于，她到达了她的目的地。站立在黑雾之前，她静静注视着这曾让她的左手陷入寒冷的黑色。然后她向黑雾伸出左手——带动着左手上的钢球。

　　当左手接触到黑雾，绿意盎然的左手顿时丧失活力，表面覆盖一层寒霜。但是多亏她的左手已经完全变成韭菜，因此她并没有任何的痛意。

　　这大概也是为何那些韭菜为何会纷纷献身，痛感的缺失麻痹了它们的选择。它们已经无法区分痛苦和愉快。

　　【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终于说话了吗？”

　　不顾左手萎缩后的可怖，艾陵毅然继续将左手移向黑雾。同时，在艾陵左手的拖动下，球体更加接近黑雾。

　　【你不是想要改变那一群韭菜的想法吗？】

　　“改变想法？原来你真的相信了我的动员？我可不相信几句话便能改变这么多生命的观念。”艾陵说，“我能决定的只有自己的行动。”

　　“我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铲除所有的韭菜。”

　　“我本来以为会是农活，和它们的对话让我了解到，它们并不是真正的韭菜，只要把韭菜的念头从它们脑里去除，这也算是铲除了所有韭菜。”

　　当左手耷拉，无法再拖动球体时，艾陵抬起了右手，硬生生把左手塞入黑雾中。猛力一推之下，半个球体终于落入黑雾之中。

　　瞥见那半个球体表面的寒霜，艾陵嘴角勾起一道弧度：“果然，你和黑雾是对立的。惧怕寒冷的植物，怎么会设置带来寒冷的屏障？”

　　【不，你不能把我投入黑雾。】

　　【你的大半个身体已经和我连接，黑雾也会杀死你。】

　　“啊，没所谓，反正作为韭菜被烧死，和被活活冻死也差不多。”艾陵感受到心脏处的冰冷，却轻笑，“还有你和我一起呢。‘至高者’。”

　　她的右手松开弯折的手臂，转而抓住左边的胳膊，再次用力一堆，整只左手的手臂消失在黑雾之中，球体也没入了黑雾。

　　【早知道……即便你是……我也不该尝试同化……】

　　“同化？”艾陵重复道。

　　然而她的疑惑已经无人解答，随着球体落入黑雾，一阵黑雾翻涌。她左半边的身体也逐渐恢复正常的色彩，能看出人类的痕迹。

　　【任务“铲除韭菜”已经完成。】

　　【正在随机抽取奖励物品。】

　　“奖励物品会是什么？奖品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吗？”

　　等待答案揭晓的时刻，艾陵却闻到了一股异样芬芳的味道。她抬眸，眼前闪过一抹深紫，大脑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在陷入昏睡前，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来这里，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