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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庆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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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湖湖面风平浪静,春光潋滟。
玄衣青年柔声道:“忘忧,今日是你十六岁生辰,可还记得日前为父所言?”
“孩儿记得,年满十六岁便要随汶汶一同去青江拜访故人。”说话的少年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衫,眉眼细长,面色红润,如墨的长发高高地束在脑后,身量比身旁的红衣少年高出些许。
红衣少一脸不悦道:“今日也是我的生辰,你却不让我吃糖。敖瀛我当真要生气了!”说着抓起一旁少年的手,“忘忧,我们这便去青江,雯雯待人极好,定会给我们许多糖。”
青年讪笑:“前些日是谁半夜牙痛得哭成泪人儿?汶汶可知那是何人?”
敖汶别过头,双颊绯红,暗恼他在孩子面前揭短。十五年,小昙花宝宝出落成了翩翩少年,而敖汶容颜未改,心性也仍是天真烂漫,竟为了一颗糖而与敖瀛赌气多日,直至出行前才肯开口同他讲话。
敖瀛又道:“我去送送你们。”
“不要!我答应了雯雯不带你去青江!”敖汶一口回绝。
敖瀛轻笑:“忘忧,切莫忘了为父的嘱托。”
忘忧笑道:“孩儿一路定当尽心照料汶汶,且请父亲放心。”
敖汶皱眉,低声道:“忘忧,不可直呼长者名讳!不唤我父亲,叫声爹爹也好。”
一出忘忧湖,敖汶便不安分起来,吵闹着着要去附近的集市给雯雯买些糖果糕点作生辰贺礼。
忘忧柔声劝说:“父亲已备好贺礼,逸雯叔叔见了定会喜欢。路上若是耽搁了……”
不满自己被忽视的敖汶高呼:“忘忧是我生的!我才是忘忧的父亲!”
忘忧轻唤了声:“爹爹。”
敖汶登时笑靥如花:“忘忧真乖,为父最喜欢忘忧。”
离开忘忧湖,敖汶一看到新奇的玩意儿便要停下来。天色渐按,忘忧忍不住提醒他:“汶汶,逸雯叔叔的生辰宴上定会有许多罕见的甜点,我们若是途中耽搁了,恐怕……”
敖汶这才收了心:“忘忧,我们再快些,去迟了雯雯要不高兴的。”
日落前,敖汶与忘忧赶到青江,远远地便望见江面上身长玉神采斐然的美人,花纹繁复的紫色衮袍若穿在旁人身上多半是显得俗气花哨,可偏偏衬得徐家小十六面如冠玉,风姿卓越。敖汶自成年后,身量和相貌皆无变化。一别十五载,徐家小十六相貌更加出尘惊艳。
“忘忧湖敖汶、敖忘忧前来拜贺!雯雯,生辰快乐!”
徐逸雯微微一笑:“汶汶,你来迟了,宴席都散了。”
敖汶闻言,垂头道:“竟还是迟了……早上只吃了一碗汤面,今日也是我和忘忧的生辰啊!”
徐逸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汶汶,你怎么还像个傻兮兮的小龙宝宝?我知晓你与小昙花要来青江,早已命人备下一桌更酒席候着你们。”
“雯雯,你变了,变得像……我道不清……”汶汶语塞,暗暗拉扯忘忧的衣袖。
徐逸雯轻笑,幽幽说道:“是啊,我长大了。”他颔首轻笑,精致的眉眼悄悄泄露出羡慕之色,想来汶汶这十五年自是有敖瀛百般宠溺,断不会像他这般每日受兄长阿姊们严苛教导。
年幼的忘忧握紧敖汶的左手,瞪大了双眼。自己也曾随父母亲去往仙界妖界游玩,见过无数美貌的仙人精怪,可眼前这银发紫眸一身华服的蛟,当真美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许久,忘忧回过神来,躬身作揖:“忘忧见过逸雯叔叔,恭祝逸雯叔叔生辰快乐,心想事成。”
徐逸雯一怔,道:“你叫我叔叔?”
“十六殿下乃忘忧双亲挚友,忘忧理应要称您一声叔叔。”
徐逸雯喜道:“甚好!总算有人喊我叔叔了!”徐十六蛟形比同龄甚至小辈们的蛟瘦弱许多,孩子们从不肯喊他叔叔。
“小昙花,我喜欢你!”
喜欢你……喜欢?喜欢!
忘忧暗暗调息,心跳乱得厉害。
“小昙花,叔叔给你糖吃”
不知何时,一把五颜六色的水晶糖已放在了忘忧的衣袖中。十几年的时间里,徐逸雯的修为提升了不少,哥哥姐姐们也说,他们可以放心让小十六独自出门了。
忘忧心中暗笑:汶汶说逸雯叔叔长大了,看来也不过是比汶汶懂事些。给糖吃,那可是敖瀛哄汶汶的招数。
“多谢逸雯叔叔!”
徐逸雯携敖汶和忘忧在青江四周游览,敖汶不时惊叹,直道青江地灵人杰。
一行人回到徐逸雯的居所,敖汶一见房中的琴,一脸欢喜,道:“雯雯,这可是焦尾琴?”
“正是。”徐逸雯轻笑,拨弄琴弦,奏了一曲。
琴音一止,敖汶拍手道:“妙哉!以前竟不知雯雯琴艺如此精妙。方才那曲子,我好想学了弹给敖瀛听。雯雯可否再弹一回。”
“献丑了。”
忘忧怔怔地望着他,一时词穷,竟道不出半点赞美之词。
忘忧要按约定侍候徐逸雯四年,可敖汶却没道理在青江住上四年。敖瀛日日送来纸鹤催敖汶回去。
七日后,江边。
“雯雯,忘忧,我这便回去了。”敖汶一夜未眠,神色憔悴。
“汶汶,路上小心。”忘忧到底年纪小,要与敖汶分开,心里自然是伤心难过。
敖汶满腹离别之苦,也顾不得斥责忘忧直呼其名,含泪道:“吾儿,好生照料自己,两年后,我与敖瀛一同接你回忘忧湖。”
敖汶又道:“雯雯,我儿忘忧有劳你费心了。”
徐家十六看出敖汶难过,又不想如此轻易地让他带着小昙花,笑嘻嘻地安慰敖汶:“汶汶,下回来青江,我请你吃糖人儿!”
“一言为定!再会!”敖汶用衣袖拭去泪水,腾云而起,不过半刻便瞧见脚踩祥云、张开双臂的敖瀛。
“敖瀛!”敖汶扑入敖瀛怀中放声痛哭。
敖瀛轻拍敖汶的后背,柔声安抚:“汶汶莫哭,不过两年,一晃便过去了。”
敖汶越哭越委屈,敖瀛认错了人,许错了诺,竟叫忘忧去赔罪。他越想越气,抡起拳头狠狠捶打敖瀛的胸膛。
敖瀛笑道:“汶汶可是后悔了?”
敖汶心中苦闷,却还是摇头道:“父亲教诲汶汶,君子重诺。汶汶既与雯雯击掌立约,便不得反悔了。”
“汶汶,我们去七星镇买赵师傅的糖人可好?”敖瀛向来把敖汶当成孩子哄,为他四处寻访美食不说,还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敖汶抽泣着点了点头,赵师傅的糖人再甜,也抵不得父子分离之苦。心中不免后悔自己当初轻易许下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