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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三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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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尔歪身躲过,肘臂横击,撞飞他手中剑,不曾想他反应极快,右手脱剑的瞬间,左手下绕迎上握剑,反转个剑花,再向她刺来。
千秋尔抽下金丝提花腰带,衣襟登时大开,她以巧劲挥舞腰带,劈出劲风似鞭抽向他,又趁机脱下外衣兜头甩去。
大红喜服遮住他面容,千秋尔抓紧机会,纵身跃起,她毕竟是妖,身段灵活,一下跳上围栏,自后以腰带勒住他脖颈,将他紧缚喜服下。
随即跳落,一股后翻力将他撂倒,踢飞他手中剑,跨坐腰腹,两掌横拉腰带,盯着蒙在红袍下的人,冷声训斥。
“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嗯?”
“我救你,你就如此回报我的?”
千秋尔隔着红衣一掌拍去,扇打身下不断晃动的人。
陆歧真蒙在红袍内,动弹不得,低哼出声。
“说忠于彼此,你又如何做的?”千秋尔一剑落下,刺穿红衣,裂帛声清脆响起,锋利剑刃蹭着他鬓边而过,冰凉的剑身贴向脸庞。
身下人愣住,只是不多时又抬手欲动。
千秋尔掐住他脖颈,冷嗤:“看你相貌不错,我才一忍再忍你的!”
闻言,下方的人不再挣扎,片刻后,传出闷声乞求。
“还请姑娘给某一个认错的机会。”
千秋尔拔起长剑,冰冷的金属面拍打他脸颊,冷喝:“大声点,你是在求饶!”
他身侧的两手紧握成拳,清玉似的嗓音道:“某知错了,不该贪生怕死,辜负恩义,愧对姑娘待某真心。”
“...我对你有何真心?!”她羞恼怒喝。
但他还是捕捉到她话中的颤音——那一点点的委屈与不舍,足够了。
他试探抬起手,红衣映衬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更显秀丽。
“姑娘喜欢某这张皮囊,”他缓缓开口,扯下蒙头的大红喜服,露出乌发凌乱,眼含泪光的落难美人样,“那不如暂留某一命,毕竟...”
他微咬唇,垂下眼,“我们还没真的一度春宵啊。”
千秋尔瞳仁闪了下,嗤笑拍他脸颊:“陆公子,原来你为活命可以这么不要脸皮啊。”
他嘴角僵硬,生疏地牵起唇线,垂头勉笑。
“怎么看起来这般不情愿?”千秋尔单手挑颌,抬起他的脸。
听出她言语中的松动之意,陆歧真知晓再努点力,便可暂保性命。他展颜笑开,双手握住她的手,漆黑睫羽低垂,微挑眼望向她。
桃花眼含泪,妩媚而悲情。
但微蹙的眉宇,绷紧的下颌,仍可见他隐约的抵触。
千秋尔哼一声,抽出腰带束住他双手背后,将人往小榻推倒,便一屁股坐进他怀中。
倚靠美人香肩,懒散而胡乱地,抚摸他的脸。
他身体紧绷,牙关咬紧,露出并不娴熟的讨好笑意。
但这隐忍模样,似乎极大取悦了她,她哼笑两声,倚靠他肩头,悠然打量隔壁花轿。
段凌霄与段临仙已对打数场,皆负伤在身,此刻各坐两边,警惕对方。
察觉视线,二人瞄向千秋尔这处——
同时瞪大眼。
段凌霄霍然站起,斥道:“知他害你,还不杀了!”
段临仙默默点头。
千秋尔嘻嘻笑:“先洞房,让他死有所值。”
“...?”段凌霄五官紧皱。
他还欲说甚,花轿却停下。
原来,已到第一晚的客栈。
甫一停轿,天空再次下起怪异的腐蚀雨,众人需与身侧人牵手。
另四对牵着尸体,率先进了屋。
段凌霄与段临仙嫌弃对望一眼,沉默着分别甩出帕子,包裹手心递去。
再瞧那千秋尔呢。
她大踏步朝前走,一手扯绳索,一手虚抓公子指尖,根本不管身后踉跄的陆歧真。
他低着头,身形狼狈,与段临仙错肩而过时,阴鸷地瞪她一眼。
房门嘭地闭合。
见状,两个段家人面面相觑。
...
进了洞房,千秋尔二话不说,双手抵他胸膛,直接推倒在床,陆歧真被推得头脑晕眩,闷哼一声,还没缓过劲,面前就覆下个人影。
这人低头便对他嘴唇而来,他一惊,本能偏头躲过。
千秋尔面色一沉:“你干嘛?”
陆歧真墨发凌乱,几缕碎发细细扑落眼角,说话时很是刺挠,然他双手被缚,压根也无法挥开。
只能忍耐着,向她讨好地要回点脸面,道:“小千姑娘,可否熄了烛火?不然某...放不开。”
“哼,死到临头,还想怎么放开?”千秋尔捡起床边的喜帕,蒙住两人脸颊,去吻他,“这样呢,可以放开了吗?”
屋内龙凤喜烛噼啪响,光影晃动,镂花架子床彩球红缎盈满喜庆,墙面倒映两人身影。
一张红喜帕下,两人脑袋贴偎着,男子的耳尖稍稍露出,已是酡红。
当那纤细指尖从衣摆探入时,他喑哑着嗓音,喘息惊喊。
“小千姑娘...”
她语气不耐:“不可以吗?”
他似乎这才想起自己受制于人,喉结滚了滚,道:“可、可以。”
于是,那手掌彻底探入衣内。
他低哼出声,有些黏糊糊喊:“小千姑娘,千姑娘...”
“啧,洞房之日,该喊什么?”她质问。
男子沉吟片刻,低声唤:“娘子...”
喜帕下两人交颈相依,隐约的起伏里,可见一人低额,一人仰脸,正是吻得难舍难分。
红喜帕子荡起暧昧涟漪,几处隐隐暗红。
这时,屋内西墙角落,一颗长发披散的脑袋徐徐腾空,静悄无声趋近床边。
“小千姑娘。”忽然,陆起真开口。
千秋尔拧了把他手臂,斥问:“你喊什么?”
“嘶,”他倒吸冷气,唤,“娘子。”
“嗯,说。”
他柔声道:“娘子,可否解开为夫的手,一只手就好,为夫想...抱抱你。”
千秋尔轻哼一声,掀开喜帕。
那可怖的人头登时躲远,暗中打量。
只见那女子唇瓣潋滟,发髻松散,而那躺在床上的男子...
半张脸掩于喜帕下,只露出红肿的唇瓣,许是吻得狠了,此刻微微喘息,殷红的舌尖轻压着桃瓣似的唇。
鲜艳欲滴,我见犹怜。
不怪这女子在他死前,想先采花渡浪了。
千秋尔解开他左手,另只手绑在床头,便又掀开喜帕将脸探进去。
淅沥吻声再度响起,男人宽大的手覆上女子腰肢,来回摩挲,又缓慢而上,扣住她肩膀下压,似乎急不可耐加深这个吻。
果然,她轻细低哼一声,圈住男人肩颈,以更依恋的姿势吻去。
而他却轻悄抬腿,膝盖抵住她草率扔在床沿的剑,徐缓移动,直至推到床头——
他那只被捆住的手,抓住了剑。
...
那边唇齿交战,隔壁这间,却是打得鸡飞狗跳。
墙面剑痕凌乱,桌椅茶盏碎裂,彩球滚地,红缎沾血,两道人影飞快移动。
铮——
段临仙本就不以剑法见长,当下更是体力不支,只见段凌霄一个挑剑,她手中长剑脱手飞去。
随即,他持剑刺来——
角落处,一颗人头升起,双眸发亮。
段凌霄却停下长剑,抵着她脖颈,语气淡漠:“我不杀女子。”
那人头目光暗下,悄无声息消失。
段临仙闻言,也只是冷脸看他。
段凌霄继续道:“但你貌似想杀我,所以...”他提起麻绳,“冒犯了。”
段临仙木着脸,被他捆绑按坐到唯一幸免的椅子上。
她冷嗤:“这困阵规则便是杀到只剩最后一人,你不杀我,我们也都得死在这儿。”
段凌霄面无波澜:“那便见机行事,总之我不会顺着鬼物的规则,这分明是挑拨离间的腌臜之术。”
“如何见机行事?你连红喜鬼身都难见,更别说那神出鬼没的头颅,现在还没影!”
她说这话,却见冷峻的少年忽然脱下大红喜服,向她走来。
段临仙惊愕,怒目而视道:“你敢乱来,我便咬舌自尽,死后化作厉鬼来寻你!”
又补充道,“可别不信,我现在的戾气足以成鬼!”
段凌霄眼角抽了抽,用喜服遮住两人,轻声道:“我们现在困阵中,找到阵眼便可破阵离去,而我猜测,阵眼就是女鬼的头。”
段临仙转动眼珠,看向披笼两人上身的喜服,视线一片红蒙蒙。
“你为何要这么说话?”
段凌霄始终与她保持距离,只靠向喜服边缘,甚至不与她对面,而是偏头对着地。
“想必红喜鬼诱惑姑娘做选择时,定也说出了姑娘心中的隐痛,承诺替姑娘摆平吧?但她除了窥探人心,还监视着我们在阵中的一举一动。”
他想起红喜鬼拉拢自己时,甚至还说出:“我知晓你葫芦中有只天鬼,你还向他求教如何铲除我,但如何呢,你而今不还是在此处?”
段凌霄闭闭眼,回神继续道:“她能观听我们的全部动静,唯余喜服下是她无法的。”
“你怎知?”
“因为...”段凌霄望向隔壁墙面。
老宅中,他与千秋尔打完第一批人,两人失散,却也曾短暂相逢。
彼时,两人匆忙躲进柴房。
段凌霄守在门边观察屋外,再回眸,只见千秋尔头戴喜帕,恰好一道电闪雷鸣过,他一时差点错认她是红喜鬼。
“你作甚呢!”段凌霄脸色微白,一把扯下她的盖头。
明知他最怵这种婚服女鬼。
千秋尔捡起喜帕,抚摸细滑布料面露沉思,倏地,她抬起双手,快速脱下喜服。
“千秋尔,你这做什么?”他皱眉,拦住她脱衣的手,“快穿好...”
指下布料嗖地滑过,他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衣衫在空中鼓动而过,余光一片飞红。
她竟展开喜服,欲将两人罩住。
段凌霄下意识后躲,她心急扯回他,两人角力一同趔趄,趋近了对方。
她鼻尖带着雨水,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段凌霄瞳仁放大,第一时间偏头拉远距离,正欲训斥,却听她欢喜道。
“阿段,我知道了!”她双眼明亮,“怜月说红喜鬼怕喜,遇喜盲眼聋耳,意思是说,她不可观听喜服下的人。”
“所以阿段,我们要密谋何事,便如此吧!”
她笑眼灿烂,忽地一阵冷风吹过窗缝,冻得她打了个抖。
段凌霄沉下脸色,扯下笼罩的喜服。
“诶,阿段你...”
“穿好。”他语气冷直,掐过她手腕便塞进衣袖,将人套好后,长指按上自己衣襟,“用我的。”
只是他脱得利落,却无法如她那般将人自然地扯进衣裳。
他两手撑起喜服,望着她,欲言又止地抿唇。
千秋尔笑笑,主动钻进他衣下。
那明亮依恋、满心信赖的眼眸...
段凌霄站起身。
段临仙瞧着忽然站起的人,目光随他而去。
身姿如松的少年,走到隔壁墙前,尝试用剑劈开缝隙,但毫无修为,此举定是徒劳无功的。
段凌霄抚摸墙身,眉头紧皱。
小千不知如何了。
他侧耳贴墙,凝神去听动静。
果然叫他听到一些。
是打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