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第一治安官》广莫之野丨

2、序曲2

　　代曜原地石化片刻，在剩下的单子里不死心地继续翻，总算翻到了一张正数的，是他少得可怜的存款。

　　他对这世界的货币没什么概念，随便拿其他费用换算一下，愕然发现他根本供不起这一个单间的小破屋。

　　而且就日期来看，过几天就要交下半年的租金了，代曜顿时陷入巨大的焦虑。

　　不过好在他还有份正经工作，就算系统太废，也不至于坐吃山空。

　　系统见他发愁，也没有急着颁布任务，而是先为他规划起这几天的工作来。

　　眼前投出一张带红点的地图，红点处拉出一条折线，线的末端浮起一个建筑模型：“本次工作地点在第十区东郊仓库，需要治安员执行看守职责，核验进出人员身份，避免恶性事件发生。”

　　代曜按住模型随意拖动，仓库所在的建筑在他面前多角度旋转，他疑惑道：“这仓库外围看着也不老旧，核验身份还需要人工吗？”

　　系统：“主人可能不知道，这几天第十区的安保系统正在升级，升级期间，需要加固看守。”

　　代曜了然，左右翻动着任务详情：“那看守人员具体需要做些什么？”

　　系统放出一段工作视频，里面工作人员正手持仪器，对着出入仓库的人或车辆进行扫描，身份合法才能放行。

　　“这样就可以了？挺简单的，跟机场或景区走人工通道差不多嘛。”代曜道，“就是工资也太少了……算了，有总比没有好，实在不行我卷个铺盖搬天桥底下住去。熬过最辛苦的原始积累时期，后边就好了。”

　　系统：“主人别担心，我会为你制定职业生涯规划，努力实现工资最大化，一定不会让你没地方住哒！”

　　代曜来了兴趣：“展开说说？”

　　系统：“调取数据进行运算中，请耐心等候几分钟。为了防止主人无聊，我给你精心挑选了几首音乐！”说着播放起一段音乐。

　　那音乐不知道是摇滚乐还是重金属，里面那一声嘶吼刚出来，惊得代曜魂飞天外，立即制止。

　　系统关闭音乐，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闯祸了，补救道：“那主人想不想玩些打发时间的小游戏呢？这里有无敌经典的贪吃蛇、俄罗斯方块……”

　　“不用，真的不用，不就是几分钟嘛，这个耐心我还是有的。”代曜道，“你还怪体贴的。”

　　下次别这么体贴了，刚才音乐里嚎的那几嗓子差点没把他送走。

　　系统：“嘿嘿，为主人的人生保驾护航，是我存在的价值！”

　　代曜感动一秒以示礼貌，又想到了麦子。该说不说，这系统的性格，又怂又黏乎，但又隐隐透出爽朗和治愈，和他家麦子可太像了。

　　麦子四个月的时候被之前的主人遗弃，在外边流浪了一段时间，才又被代曜领回来，胆子一直小小的，在家里闹海被发现了，或者路上遇到其他凶悍一点的犬只，立马夹着尾巴扑进代曜怀里，嗷呜半天。

　　代曜想了半天觉得离谱，能把人机和宠物相提并论，他是真想家了。

　　这时系统在面前列出几个选项：“已计算出多种方案，供主人选择。主人现在是见习治安员，可以根据治安局发布的消息，自行选择合适的工作内容，相较于正式治安员，会更加自由。”

　　那差不多就是实习生了，代曜想，听着还是接散活的那种，有上顿没下顿，说是自由，实际是去当牛马，拿最少的钱做最杂的事。

　　“所以我短期的目标是……尽快成为正式治安员？”代曜看着那几种方案，里边具体到几点几分接哪项工作，能在确保收益的同时，把绩效拉到最高。

　　系统：“没错，主人。见习治安员会在工作中积累积分，治安局定期对积分达标的人进行考试，包括实战和笔试两个环节。成绩合格者，就可以转为正式治安员啦！”

　　正式治安员的薪资确实可观，但代曜又注意到光屏上一个数据：“……危险指数？”

　　系统解释：“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人员伤亡，治安局内部搭建有数据模型，会提前对每项工作进行风险预测，形成准确的危险指数，就是主人看到的这个了。”

　　第十区东郊仓库那项工作的危险指数是1，代曜问：“指数1的意思是1级危险吗？顶级危险？出趟任务回来，人就刻碑上永垂不朽了？”

　　系统结合现实情况，一本正经纠正他：“主人，目前社会认可的主流埋葬方式是火葬，不会有墓碑，所以更有可能是成盒或者成罐！”

　　代曜皮动肉不动干笑几声，在虚空中弹了那光屏一下，算是给了系统一个栗子：“挺幽默啊统子哥。”

　　系统无比爽朗：“能让主人开怀一笑就好~”

　　这是听不懂好赖话啊，代曜无语片刻，还是决定谨慎起见：“循序渐进吧，先换个危险指数没那么高的练练手……等等，你给我找的全是1级的？”

　　他还没进新手村呢，直接上难度，好像不太符合常理吧？

　　系统这才弱弱：“主人，刚才我还没说完，指数越小，危险程度越低。”说完调出一个危险评级表。

　　1级危险，指工作中可能出现磕碰、刮擦、拉伤等轻微伤害。离致命还远得很。

　　代曜经常进行户外运动，这样的小伤根本不在话下。但在系统那地狱笑话的无意误导之下，他成功理解反了。

　　他抬手又弹光屏一下，看见仓库看守工作快要停止开放，连忙把假条给撤销了。

　　还是尽早收拾收拾上岗去吧，生活不易，租金不等人啊。

　　在样板间似的屋子里，代曜搜了搜，摸出墙面嵌的一个暗柜，把里面的黑色作战服拿出来换上。

　　这具身体比自己原先的强壮，但肌肉也并没有发达到夸张的程度，厚度恰到好处。

　　在腰间、腿边分别安好配枪和军刀，他一只胳膊抄起头盔，走出门。

　　过道昏暗多灰，墙壁斑驳污浊，尽头处有个洗手间，应该是公用的盥洗区域。

　　代曜脚步一顿，掀开帘子进去，准备洗把脸。

　　洗手间气味感人，他挑了个看上去最干净的水龙头，走近了，从有点模糊、满是裂纹的镜子里看清原主的脸。

　　这这这……原主和他本人长得也太像了，或者说根本就是一模一样，都是黑发黑眉黑瞳孔。

　　难道他不是魂穿，是身穿？

　　通俗地说，魂穿是只有灵魂穿越，对原主来说就跟鬼上身似的。身穿则是整个人连脚指甲带头发丝，都被丢到另一个世界去，在异世界呈现出大变活人的魔术效果。

　　盯着镜子看了半晌，身后隔间里突然传来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代曜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嗯？后边厕所里这在干嘛呢？”
　　系统：“检测到周围信息素浓度异样波动，对环境音频进行采集和分析，主人身后共三个人，他们很有可能是在……”

　　代曜“咳”了一声打断，有点尴尬：“打住，那个，我只是惊讶，不是真在问你……不是，谁在公共场所做这种事？有没有公德心啊。”

　　系统：“主人，需要为你屏蔽环境音干扰吗，或者给你播放一段音乐？”

　　“别，我马上走。”代曜飞快洗了个手，脚底抹油。

　　他下到一楼，还没出电梯，一具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敦敦实实撞了进来，差点没撞他身上。

　　“先下后上啊，哥们，知道你急但你先别……”代曜抬眼一看，看见一对正抱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情侣，周围散发出浓烈的酒精气息。

　　代曜：“……”不是，这里的人都这么疯狂这么情难自抑的吗？

　　他以贴墙的方式，以莫挨老子的精神，火速跑出电梯。

　　走出楼栋，狭窄的小巷里，抱着啃的小情侣不止一对，他们身上纹身贴在昏暗角落发出荧光。

　　代曜终于意识到，类似的情景是附近一道常见的风景线。

　　乱，太乱了。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床底板。

　　周围环境像极了赛博朋克电影里的贫民窟，但看是一回事，真正置身其中又是另一种感觉。

　　空气闷热潮湿，代曜抬头望天，握手楼将天空分割成窄窄一线。高处的电缆线乱七八糟下垂着，拿来上吊一定很不错，他想。

　　代曜离开住处所在街区，发现街道渐渐变得整洁，也比较少看见小情侣了，看来是他住得离红灯区太近了。

　　他跟着导航奔赴任务地点，凭借观察和系统指示，乘上去往第十区东郊方向的悬浮列车。

　　这赛博世界的男男女女，打扮大多极富个性，装扮也前卫新潮，堪称行走的行为艺术，但代曜也没闲情逸致一一观察。

　　雨已经停了，他抄手靠在窗边，外面有一点薄雾，遮不住城市里广告灯牌散发的光。

　　车窗反光，能看见自己脸部轮廓，代曜接上刚才那个没来得及深入思考的问题。

　　他到底是魂穿还是身穿？这两种各有各的麻烦，事关他之后怎么生存下去。

　　要是魂穿，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重点是扮演另一个人，不让周围的人察觉异样。

　　而要是身穿，他现在很有可能是个黑户，要先想办法获得一个合法身份。

　　就目前掌握的信息，他更倾向前一种魂穿。因为他这具身体的主人有正当职业，有住处，虽然烂了点，更重要的是有社会关系，怎么看都是在这个世界真实生活过的人。

　　唯一说不通的，就是原主和他长得极其相像。难道长相是引发穿越的一个必要条件？

　　或许他就是自己穿自己，只不过穿的是平行时空的自己？

　　目前只有这个解释比较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