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有金手指》浮游的蜉蝣

2、02

　　☆、女孩与猫

　　对于刚上小学二年级、年仅七岁的齐俐来说，周末一般是很闲的。

　　比如今天，她就只需要帮在搞大扫除的妈妈于荼抬起桌椅、沙发、柜子、床等东西。

　　齐俐看着漂浮的大于号及两个数字，说：

　　“想要抬起冰箱我还得再长大两岁。”

　　于荼：

　　“我在考虑近期换一个更大一些的冰箱。”

　　“如果换了，你要抬起来就得再多长大几年。”

　　齐俐：

　　“可你前两天说家里对冷冻的需求比较大，冷藏的空间现在还有很多富余，适合单增加一个冰柜。”

　　“你还说要买立式的、抽屉式的冰柜，拿东西方便。”

　　于荼：

　　“所以说我在犹豫。”

　　“再看看吧。”

　　齐俐满脸正经地建议：

　　“为了移动方便，最好不要买单个体积太大的冰箱。”

　　“可以考虑买两个小体积冰箱。”

　　“只要装东西的总空间一样大，使用效果就是一样的。”

　　于荼：

　　“但摆放效果不一样。”

　　“内部总容积相同的情况下，两个冰箱外体积的和，比一个冰箱的大。”

　　“外部尺寸、内部可用容积，这些概念你已经学过并完全掌握了吧？”

　　齐俐：

　　“妈妈，我才小学二年级。”

　　于荼：

　　“但我的女儿是天才呀。”

　　齐俐保持正经：

　　“错啦，我的金手指是力气，及力气的附加效果。”

　　“不是脑子。”

　　“人不可以太贪心。”

　　“如果什么都想要，可能导致丢三落四。”

　　于荼：

　　“‘丢三落四’这个成语放在这个句子里不太合适。”

　　齐俐理所当然地点头：

　　“所以说，我的金手指不是脑子。”

　　于荼笑着戳戳女儿的额头，然后一转身，看到了窗户外蹲在树上的一只猫。

　　于荼下意识惊叹：

　　“好敦实的猫。”

　　齐俐接上：

　　“一看就是一只贪心的大猫咪。”

　　这只大猫咪此刻内心的惊讶程度大概和齐俐母女差不多。

　　它本来只是从这棵树上路过，不经意间，往齐俐家看了一眼，正看到身高约一米二的齐俐将一个约两米高、一米五宽的木质大衣柜抬起来。

　　且那衣柜里还装满了衣服被褥。

　　——齐俐放下衣柜后打开柜门确认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是否被晃移位了，这一幕同样被大猫咪看见。

　　大猫咪考虑着自己是应该怀疑自己对人类的认知，还是应该怀疑……

　　在大猫咪从怀疑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之前，齐俐拿起于荼的手机，一边输入“八千克的橘猫超重吗”一边说：

　　“这只猫的体重刚刚好八千克整。”

　　“小数点后两位都是零。”

　　“好神奇的整数。”

　　“呀，搜索结果都说八千克的橘猫超重了，应该控制它的食物量，并增加它的运动量。”

　　大猫咪彻底回神，盯着齐俐的眼神露出凶光。

　　——怀疑什么的是小问题，确认敌我是第一位的。

　　于荼把手机从齐俐手中抽走，说：

　　“猫的事情你少管。又不是你养的猫。”

　　大猫咪心道：对，人类小崽子，听你妈妈的。

　　齐俐：

　　“好吧。妈妈你今天没有其他需要搬动的东西了吧？”

　　于荼：

　　“对，没有了，去玩吧。”

　　“连续盯电子产品的时间不要超过一小时。”

　　“出门带上定位手机。”

　　齐俐回答了一声“是”，便开心地跑回到自己房间。

　　齐俐刚一关上门，此世界的世界意识、也就是赋予齐俐力气金手指的大光团长神的声音便在齐俐的耳边以惯常的慢吞吞调子响起。

　　长神说：

　　“那只猫你确实不用管。”

　　“它和你一样，是有我赋予的金手指的。”

　　“肥胖不影响它健康。”

　　齐俐问长神：

　　“它的金手指就是健康吗？”

　　“反正肯定不是吃不胖。”

　　长神：

　　“它金手指的情况比你复杂一些……”

　　“算了，我还是给你俩做个面对面的介绍吧，以免今后误伤。”

　　“好好的金手指应该用在有价值的地方，而不是浪费在攻击同类上。”

　　齐俐看到，大猫咪来到了她卧室的窗外。

　　然后它耳朵动了动，接着面带怒气地跳进了她的卧室。

　　但落地时没踩稳。

　　猫脸小小地触了一下地。

　　紧接着它迅猛调整回正常姿势。

　　且让周身散发出若无其事的气场。

　　——一时间，连保持“我在生气”姿态都忘了。

　　齐俐一边想着“肥胖果然有碍行动灵活性”，一边配合地、礼貌地装作没看见大猫咪的小失误，以免建交还没开始就彻底崩掉。

　　大猫咪在卧室内看了一圈，蹲坐在了书桌上。

　　然后它找回生气状态，凶巴巴地对齐俐喵了声。

　　长神翻译：

　　“它让你坐那个小凳子上。”

　　齐俐：

　　“坐那上面，我看这只大猫咪时，就得仰着头了呀。”

　　大猫咪：

　　“喵。”

　　长神：

　　“对，它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齐俐觉得自己有必要牢记：这是一只特别记仇的大猫咪。

　　不过齐俐不认为“需要仰头看谁”等于“自己比那谁矮一截”。

　　齐俐：长神说这只大猫咪的金手指情况比我复杂，那它的金手指肯定不是力气。再看它笨拙的跳窗动作，它很可能打不赢我。在动物世界里，拳头大的才是老大。坐得再矮依然是老大。

　　心中很有底气的齐俐在大猫咪指定的位置坐好。

　　坐姿乖巧。

　　大猫咪表示了满意。

　　卧室内气氛缓和。

　　长神让齐俐先自我介绍，并提醒：

　　“主要说金手指相关的。”

　　齐俐尊重了猫的矜持和世界意识的权威，听话开口：

　　“我叫齐俐，金手指是力气。”

　　“我能搬动所有重量比我年龄的十倍轻的东西。”

　　“这金手指有一个附带的小工具，是称重。”

　　“当我盯着一件物品看一秒钟以上，且想要知道时，那件物品的重量就会显示在我的正前方。”

　　“以千克表达，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在物品重量显示出来的同时，我的当前负重上限也会显示出来。”

　　“就显示在物品重量的右侧。”

　　“且两个数字之间会出现大于、小于或等于符号。”

　　“出现大于符号就代表这东西大于我的负重上限，我搬不动，小于就是能搬动。”

　　“等于符号出现得很少，我自己都不太确定，好像是代表搬不动。但稍微加点辅助工具又能搬动。”

　　“说明完毕。”

　　大猫咪沉思片刻，说：

　　“喵。”

　　长神翻译：

　　“它问重量和年龄的十倍怎么比轻重。”

　　齐俐问长神：

　　“为什么你要费事翻译这个？”

　　“你不能直接对猫解释吗？”

　　“我的金手指属性你最清楚呀。”

　　“比我都更清楚。”

　　长神：

　　“我在让你俩建交。当然是要尽量促进你俩多交谈。”

　　“要是你能听懂猫语我就不用开口了。”

　　齐俐：

　　“所以你打算给我增加一个听懂猫语的金手指吗？”

　　长神：

　　“很遗憾，你当初选什么，你这辈子从我这里就只能获得那唯一一个金手指了。”

　　“没有中途增加的可能性。”

　　“我记得我当时说得很清楚，还反复劝你慎重选择。”

　　“你是忘了吗？”

　　齐俐：

　　“没有呢，我是期待你忘了。”

　　长神对齐俐说的话只有齐俐能听见，旁边的大猫咪听不见。

　　同理，长神对大猫咪说的话也只有大猫咪能听见。

　　但反过来，齐俐或大猫咪对长神说话，必须说出口、发出声音。

　　且这声音还必须达到正常人面对面交谈的音量。

　　所以当长神能听见时，距离齐俐或大猫咪较近的生物便也能听见。

　　对此，长神向齐俐解释过：

　　“虽然我是这个世界的至高存在，能轻松拿捏我内部一切生物的生死，但我愿意提供给你们自由发展的空间。”

　　“独立的思想、自我的意识，是自由发展的前提。”

　　“我不会对你们读心的。”

　　“这是我的世界得以长期稳定存在的基础规则之一。”

　　“制定规则、遵守规则，是使世界存在及稳定的最重要两项基础条件。”

　　对大猫咪来说，与长神不能脑电波交流算不上问题。

　　作为一只一般不与其他猫待在一起、多在人类附近蹭吃骗喝的猫，它没事喵两声怎么了？

　　反正愚蠢的人类又听不懂。

　　但对齐俐来说，这个限制就有一点点麻烦。

　　有时，长神突然告知齐俐一点信息，齐俐想进一步确认，便可能因为身边有人而只能憋着。

　　齐俐乐意被别人知道她力气大、能裸眼称重。

　　因为除非齐俐完全不在他人面前使用金手指，否则这些本就很难瞒住长期相处的人。

　　而齐俐当初定下这个金手指的目的就是让自己的日常生活更方便，肯定会频繁使用。

　　所以齐俐选择趁着自己还拥有小孩子身份时，便坦然暴露。

　　大大方方地说：

　　“从出生起，我就是这样呀，其他人都不能吗？”

　　“你们力气这么小呀？”

　　“因为自己看不出重量所以才发明了秤？”

　　“好可怜。”

　　其他人难道还能质疑几岁的小孩子故意隐瞒？

　　或者只为了力气大、能看出重量这点事就把小孩子解剖了？

　　这里可是和平的、法治的社会。

　　小孩子将自身天生拥有的东西视为所有人都拥有，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齐俐怀揣的又不是长生不老或一夜暴富秘方。

　　但能与世界意识直接交流这事……

　　容易让人怀疑齐俐精神有问题。

　　虽然小孩子偶尔念叨几句非现实的大人可能不会当回事，但也有可能会很重视、想要尽快把齐俐送医。

　　所以齐俐最多只会在亲近的、她已了解其思路的人面前偶尔装作编故事般地说一两句“我在跟我们的母星交流”之类的。

　　不会说得太频繁。

　　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