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有金手指》浮游的蜉蝣

3、03

　　☆、很有气势的猫

　　而假如有人不把“世界意识”这种说法当作小孩子的幻想或精神病的呓语，却当了真，那么其心理状态可能是狂热，也可能是畏惧。

　　平心而论，如果齐俐自己不是曾亲眼见证过一个世界的崩塌，她在面对一个宣称掌控着全世界、且给出了很多证据的世界意识时，大概也会有些恐惧。

　　那是深切感受到自己渺小的不安。

　　是无论该世界意识态度有多么亲和，都很难消去的本能颤栗。

　　大猫咪听了齐俐对长神说的几句话，开始不耐烦。

　　大猫咪再次说：

　　“喵。”

　　语气凶恶。

　　长神翻译：

　　“它在催你快给它解释。”

　　齐俐：

　　“这句我觉得不用翻译我也听懂了。”

　　大猫咪：

　　“喵。”

　　齐俐：

　　“你真的好……有气势呀。”

　　“好啦，请不要更生气，我这就解释你刚刚的问题。”

　　“只比较数字就可以啦。不是拿‘岁’和‘千克’比。”

　　“举个例子会更容易理解。”

　　“比如我今年七岁，我的最大负重就是七十千克。”

　　“即，所有重量在七十千克之下的东西，现在的我都能搬动。”

　　“哦，也不能说‘都’。”

　　“因为如果重量不到七十千克，但体积特别大、表面又没有方便抓握的部件，我也可能搬不了。”

　　“但对于这种那大体积、没超重的东西，如果我举起手，其他人用某些工具把那东西放到我手上，我可以做到长时间托举它。”

　　大猫咪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也开始自我介绍。

　　当然，齐俐能听懂的都是长神翻译后的版本。

　　齐俐听着听着没忍住又提出疑问，还试图拉自我介绍名为宽团的大猫咪一起质疑：

　　“明明长神清楚知道宽团你的一切情况，为什么它不能直接告诉我，而非要让宽团你说一遍，它再翻译？”

　　“这不是让宽团你进行没必要的多余劳动吗？”

　　宽团发出赞同的“喵”。

　　长神：

　　“这是交流啊。”

　　“请你们尊重交流的意义。”

　　“翻译怎么能代替正主发言呢？”

　　“我是清楚你们的一切，但我现在只会翻译你们自己说出的内容。”

　　“你们隐瞒不说的、说了假话的，我也会照直翻译，不会添加我的补充修正。”

　　齐俐：

　　“好吧，为了尽量减少这种很傻的翻译活动，我会努力学习猫语的。”

　　“至少争取学会宽团说的这款猫语。”

　　宽团看向齐俐的眼神又开始凶巴巴。

　　齐俐迷惑：

　　“长神，宽团为什么又生气了？”

　　长神：

　　“我说了我只翻译，不负责帮你分析你的同伙。”

　　齐俐：

　　“已经成为同伙了吗？”

　　长神：

　　“当然。”

　　“你们已经知道了彼此最大的秘密。”

　　“就是已经具备了可以相互背叛的前置条件。”

　　“这当然就是一条船上的同伙了。”

　　在长神之前的翻译中，齐俐得知，宽团从长神处获得的金手指是：不生病。

　　无论吃什么、吃得有多胖，都不会生病。

　　会健健康康地活到老。

　　之所以不直接将这称为“健康”金手指，是因为人类将“肥胖”定义为一种不健康的状态。

　　长神给金手指命名时主要采用人类立场。

　　齐俐觉得，宽团的这个金手指和她自己的大力气一样，虽然有点特殊，但没特殊到为了不暴露而必须对知情者进行灭口的程度。

　　不过齐俐同时也觉得，宽团应该和她一样，还有其他更大的秘密。

　　比如，有一个上辈子。

　　说不定上辈子那个世界还同样已经毁灭。

　　在齐俐思索之时，宽团看齐俐的眼神越来越凶。

　　宽团甚至对着齐俐抬起了右前掌。

　　齐俐下意识也抬起了左胳膊，做好了抵御殴打以及打回去的准备。

　　长神对着一人一猫同时说：

　　“停，不要打架。”

　　齐俐：

　　“我没想主动出手，只准备正当防卫。”

　　宽团呲牙：

　　“喵！”

　　长神对齐俐说：

　　“宽团说它要赐福你。”

　　齐俐问长神，也问宽团：

　　“赐福是这个表情？”

　　“宽团明明像是下一秒就要咬我了。”

　　宽团气得毛膨胀了起来，显得更加……

　　体重超标。

　　长神告诉齐俐：

　　“你让宽团肉垫在你额头上按一下，你就能听懂它的猫语了。”

　　“剩下的等你听懂后宽团亲自给你解释。”

　　齐俐还是有点怀疑：

　　“确定是按一下，不是揍一下？”

　　宽团那依旧保持抬起状态的右前掌弹出了利爪。

　　齐俐上身微微前倾，做好了迅速从小凳子上站起身、使动作更灵活的准备。

　　长神：

　　“哎，你俩都给我个面子。”

　　“我好歹也是这个世界的意识、主宰。”

　　“你俩起码等没有语言障碍了之后再打。”

　　“打也要打得清晰明白，不能是基于误会。”

　　齐俐想了想，先让了一步，将左臂放下，说：

　　“只在额头上按一下是吧？”

　　“好，只要我没发现其他动作，在宽团按完之前我都不动。”

　　宽团收起爪子，对齐俐挥了下掌。

　　这次不用长神翻译，齐俐意会。

　　她起身靠近了宽团，并弯腰让自己的额头比宽团的脑袋略微低一点。

　　宽团态度依然气鼓鼓，还有点凶，但动作却算得上温和地让自己的右前掌碰了一下齐俐的额头。

　　齐俐感觉到，有一股暖流从宽团碰的地方流入她的身体。

　　齐俐给宽团回馈她的感受：

　　“像是贴了一会儿暖宝宝。”

　　“在这个气温有点热。”

　　宽团破口大骂：

　　“不知好歹的人类！”

　　“得到了猫神的赐福，你不立刻奉上贡品谢恩就算了，还挑三拣四！”

　　“我就该挠你一顿！”

　　齐俐坐回到小凳子上，摸摸自己已经不额外发热的额头，面对宽团居高临下的鄙视，说：

　　“真的能听懂了哎，好神奇。”

　　“不过，宽团你和长神一样，都自称自己是神呢。”

　　“所以宽团你以前也是世界意识吗？”

　　宽团继续带着愤怒地鄙视人类：

　　“你有没有常识？”

　　“一个世界的意识能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领域内吗？”

　　齐俐心平气和：

　　“我不知道呀。”

　　“我没学过这种世界级的‘常识’。”

　　宽团又开始骂长神：

　　“你这个世界意识是怎么教自己的子民的？”

　　“教出文盲来你很有脸面吗？”

　　齐俐听不见长神对宽团的回应，但眼见着宽团更加蓬松，估计那回应不让宽团满意。

　　齐俐：

　　“啊，这可能就是海胆。”

　　宽团动作顿了一下，重新将注意力放到齐俐身上，恶狠狠地质问：

　　“人类，你再说一遍？”

　　“你怎么总能说出我不爱听的？”

　　“我看你是真想挨挠是吧？”

　　齐俐看看宽团那又冒出来的利爪，转移话题：

　　“我最初诞生于另一个世界。”

　　宽团：

　　“废话。”

　　“所有能直接从长条这里拿到金手指的生物，都只可能是诞生于另一个世界。”

　　“长条不想与它内部的原住民发生直接接触，也没有能力直接赋予原住民超现实的金手指。”

　　“因为长条的世界本身是没有超能力设定的。”

　　“长条属于纯科技向世界。”

　　齐俐：

　　“长条？”

　　宽团：

　　“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只记住了这个无关紧要的？”

　　“你会不会抓重点？！”

　　长神对齐俐解释：

　　“对，宽团是这么称呼我的。”

　　“猫不屑于称呼其他物种为神。”

　　“尤其宽团自己就当了很多年的神。”

　　“是真正会被人类跪拜的那种神。”

　　“不是我这种自称的。”

　　“你也可以和宽团一样称呼我为长条，或其他你喜欢的名字，我不介意。”

　　齐俐：

　　“其实我一直没有把你称呼中的那个‘神’字单独理解、当作敬称。”

　　“我是将‘长神’这个词视为整体，看作‘长生’的谐音。”

　　长神：

　　“谢谢，我喜欢这个谐音理解。”

　　宽团睨着齐俐：

　　“你前后鼻音不分吗？”

　　齐俐：

　　“我们这里的方言确实不太分前后鼻音。”

　　宽团：

　　“你上辈子白活了？”

　　“还是你上辈子也讲这种方言？”

　　齐俐：

　　“我上辈子是纸片人呀。”

　　宽团又生气大吼：

　　“废话！”

　　“长条也是书世界，你这辈子同样是纸片人！”

　　“如果不是你两辈子的世界都有‘未完全独立运行的书世界’这个共同属性，你上辈子世界崩塌后，长条不可能把你接入它的这个世界。”

　　“长条还根本不具备从完整独立世界中接走生物的能力。”

　　“再说，完整独立世界也基本不可能出现世界毁灭、生物却还活着的情况。”

　　“当然，由上述理论可得，我也是纸片猫。”

　　齐俐惊叹：

　　“宽团你真的懂好多呀。”

　　长神：

　　“我说了嘛，宽团上辈子可是真真正正的神。”

　　“虽然还没到世界意识的层级，比我差一点点，但它已经窥见了世界层面的很多本质。”

　　“在亲眼见证了自己原世界的崩塌，并接受我的邀请后，宽团对世界的理解层次已经非常逼近我。”

　　“如果某一天，宽团能量化、脱离我、形成一个新世界，我不会惊讶。”

　　齐俐：

　　“哇。”

　　宽团在书桌上挠出四道爪印。

　　齐俐：

　　“呀。”

　　宽团沉默地瞪了齐俐好一会儿。

　　长神给齐俐透底：

　　“其实你完全不用担心宽团伤害你。”

　　“宽团从未伤过任何人及猫。”

　　“这是宽团的基础属性。”

　　“宽团的设定是保护人类的善神。”

　　“虽然随着诞生世界的崩塌，原本的基础设定会丧失约束力，可对于在世界崩塌前便已经高度觉醒自我意识的宽团，有些特点已经成为了它的本能、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