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猪场遇爱记》刘三刀

14、第 14 章

　　春天来了。
　　远处枯瘦的枝头，重新生出细密的新叶子。
　　蜷缩着身体，好像一夜间就长大了。
　　风也变得柔软起来。
　　陈小欧发现自己窗户外面的鸟窝，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3颗蛋。
　　青色的蛋壳，上面有些褐色的斑点。
　　拍给高牧远，他说是乌鸫，是一种黄嘴，很像乌鸦的鸟。
　　桌上小陶盆里的太阳花。
　　已经长出了几个细细长长的叶子。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花。
　　高牧远送她的时候，只说：像你。
　　陈小欧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的岗位。
　　也渐渐适应，自己的生活里，多了一个亲昵的人。
　　桥子的理发店，她又抽空去了一次，生意很好。
　　小乔也来过几次，好像跟穆豪有了新的进展。
　　早上的镇子已经很热闹了。
　　陈小欧跟着人流在站点排队等车。
　　她想象着自己出现在高牧远公司门口，给他打电话，他冲出来的样子，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滴！滴！滴！
　　有人冲她按喇叭。
　　一辆车停在跟前，车窗摇下，是穆豪。
　　“师兄？”陈小欧有点惊讶。
　　“你去哪儿？”穆豪探出头问她。
　　“去市里。”陈小欧答。
　　“上车，我载你。”穆豪冲她喊。
　　后面又有一辆车过来，急急的冲他们按喇叭。
　　陈小欧犹豫了一下，迅速打开了车门。
　　“你去找高牧远吧？”穆豪语气里带着嫌弃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陈小欧很惊讶。
　　“瞧你那样儿，那小子都来来回回送你多少次了！咱们场就那么大，就那么点人，你还当人家瞎啊。”穆豪越说越来气。
　　陈小欧哦了一声，脑海里浮现每次高牧远送她，门卫大爷在门卫室里那张笑呵呵的脸来。
　　果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去他公司？”穆豪问。
　　“嗯。”陈小欧给了穆豪一个地址。
　　这里是位于市区东边的工业园。
　　车子七拐八拐就开到了一处公司跟前。
　　离大门最近的是一栋四层小楼，灰色的墙面，蓝色的玻璃幕墙，左边墙面上有几个大字：高达药业。小楼后面不远处隐约还能看到几排绿色的厂房。
　　“是这里吗？”穆豪问。
　　“是这里，师兄。”陈小欧又确认了一遍地址。
　　这里高牧远只是跟她提过，这也是她第一次来。
　　“这不是咱们场用的那家兽药公司吗？”穆豪望着大门口那几个大字。
　　“是吗？”这陈小欧还是第一次听说。
　　“是，咱们场用的制剂就是他们产的。”穆豪确认道。
　　“那好，我办完事应该晚上了，你要是没走，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穆豪发动了车子。
　　陈小欧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她是突然来了，并没有提前跟高牧远说，她不知道高牧远有没有空，没有空的话，那就见一面就好。
　　“那我给你跟小乔带好吃的！”陈小欧笑嘻嘻的说。
　　穆豪朝她呲了呲牙，发动车子去前面掉头了。
　　陈小欧拿起电话，正要给高牧远拨过去。
　　她看到一辆熟悉的车从另一侧的小路拐进了公司大门。
　　是高牧远！
　　陈小欧一阵欣喜，急步追了上去。
　　这时候。
　　从大厅突然跑出来一个女孩子，雀跃着下了台阶，等车挺稳了，她冲过去拥抱了从车里下来的人，又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俩人一起上台阶，又一起进了大厅。
　　是高牧远。
　　挽着他的那个女孩，个子高挑，皮肤白皙，还有一头耀眼的卷发。
　　白天的阳光很刺眼，巨大的发财树遮住了两人的身影，陈小欧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的心像被猛烈的击了一下。
　　怀疑，懊悔，茫然，愤怒一齐涌上来。
　　她握着手机站在那里。
　　脑海里全是刚才看到的画面。
　　双腿沉重，一步也迈不动。
　　胸腔中一股难以忍受的失重感冲上来，又闷又紧，快要将她吞没了。
　　脑海里又闪过一幕幕过去的画面。
　　他为她擦药，为她送粥，为她吵架，为她争取职位，为她在辛苦的日子里来回奔波，为了她默默地在她觉得安全的距离做了很多的事。
　　这只是一些小游戏？
　　或者是一场梦吗？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滴！！”
　　“陈小欧！”穆豪从车里跳下来。
　　“去问他啊！”车子调头的时候，穆豪显然也看见了高牧远。
　　陈小欧只是呆呆的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穆豪去扯陈小欧的胳膊。
　　陈小欧避开了。
　　“我要回去。”陈小欧语气平静。
　　虽然理智告诉她，她应该跟过去当面问他，哪怕现在就拿起电话打过去也好。
　　可她还是想要回去。
　　然后切断这一切。
　　车开出了工业园，驶回市中心。
　　穆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陈小欧，她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冷静的有点可怕。
　　陈小欧默默看着窗外。
　　外面高楼林立，街面精致，巨大的广告牌耸立在她尽力仰头也望不到的地方。
　　“师兄，他们挺般配的。”陈小欧突然开口，带着深深地自嘲。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灰暗的小老鼠，从渺小的角落里出来，终于也在这光亮里认识了自己。
　　“你是不是傻啊？！”穆豪转头看陈小欧。
　　他看到陈小欧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然后又变成泪珠。
　　“我喜欢你。”穆豪忍不住脱口而出，他把我字咬的重重的，带着无限的安慰。
　　陈小欧先是愣了一下，看着又扭头继续开车的穆豪。
　　忍不住噗嗤一下，笑着抹掉了眼泪。
　　“你笑什么。”穆豪有点生气。
　　“师兄，你知道人为什么会失望吗？”陈小欧又望向窗外。
　　“为什么？”穆豪问。
　　“因为期待是一把匕首。”
　　“不递出去，就不会有伤害。”陈小欧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如此的平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忘记了，那个以往不对任何人、任何事情抱有期待的自己。
　　“你神经吧？”穆豪感觉莫名其妙。
　　“就停这里吧，我自己回去。”陈小欧指着前面的路口。
　　“你能行吗？不然你找个地方等我，我晚上来接你。”穆豪寻找这附近能落脚的地方。
　　“能！”陈小欧笑着回答。
　　又关了车门，催促穆豪离开。
　　一个人走在大街上。
　　正午的阳光晒的有些睁不开眼睛。
　　陈小欧破天荒的走进商场，给自己买了一杯冰淇淋。
　　她坐在街边，看来来往往的人群。
　　冰淇淋又贵又小，吃上一口，一股冰凉甚至刺痛在牙齿上蔓延开来，最强烈的感觉过后，嗓子里会涌上来一丝淡淡的甜。
　　她低着头，一勺一勺，拼命的体会这种感觉。
　　太阳快要落下去的时候，她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