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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打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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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是数学课,复习立体几何。丁夏悲催地发现,完犊子,听不懂。
高中毕业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谓站在知识的巅峰。但毕业多少年,忙于家庭,还常被秦嘉铭那个黑心的抓去当苦力,学业什么的,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黑板上实线虚线密密麻麻一大堆,看得人眼晕。她的思绪飘啊飘,飘到了天外。
记得才毕业那两年,她满是雄心壮志,去了行业top3的公司,满怀信心能打拼出一番事业。只是家中变故,她只得辞职。
后来又嫁给了秦嘉铭,天天看不起她拿死工资的,“又不是没钱,累死累活的有什么意思”。反正他那人俗透了,哪里会懂什么人生价值。
从此也就倦怠了,一辈子碌碌无为,混吃等死罢了。
教数学的是班主任老宋,老宋教书二十年,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看到自己的得意门生正托着腮发愣,他咳嗽了两声,喊道:“丁夏,你来解这道题。”
丁夏回过神,慢吞吞地站起来,用求助地眼神看了同桌一眼。
同桌会意,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了一堆步骤,她看得眼花缭乱,只瞅着最后一个数字说道:“五分之二。”
“坐下吧。”老宋说,又点了一句,“专心听讲。”
她咬了咬唇,暗自松了一口气。下课后,却被老宋喊到了办公室。
“马上就高三了,老师们对你的期望都很大,你别有压力,但是也不能松懈。”老宋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示意她坐下,又说:“就这一年努把力,冲刺一下,争取考个B大。”
两人正心平气和地说着话,办公室的角落里却传来一阵怒吼。
“勾股定理都能忘!!!你还考屁个大学!!!”
七班的赵老师叉着腰站着,椅子上吊儿郎当坐着的是秦嘉铭,他面前摆了一张数学试卷。
老赵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语气才稍稍平缓,“你这家伙真是……但凡花一点心思在学习上,也不至于这样。”
看着老赵气急败坏的样子,老宋和丁夏相视一笑。
他的嗓门很大,又经常发火,头顶发量还极少,因此学生们背地里都说他练了□□功。
中年男人总爱凑热闹,老宋走过去,拿起卷子翻了翻,夸张地瞪大双眼:“sin30度加cos30度等于tan60度,有创意。”说着,还比了个大拇指。
“一边儿去一边儿去!”老赵不耐烦地挥手赶人。
这时候,办公室门口有人喊了句:“开会了二位,阶梯教室啊!”
闻言,老赵夺过卷子,扔在桌上,“你好好改,开完会我回来检查。”
扭头又朝着丁夏说:“那个谁,丁夏,你成绩好,帮忙给他讲讲错题!”
两句交待完,就和老宋往外走去。只听得门外的声音渐远。
“凭什么叫我学生帮你忙!”
“关你屁事。”
……
办公室里只剩了他们两人,突然安静下来,都能听见白炽灯里的电流声。
秦嘉铭单脚在桌下一点,椅子翘起了两条腿,在地上晃啊晃的。他的手搭在桌上,挽起的袖子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卷子上敲打着。
上辈子他是做外贸起家的,一打电话就是口听不懂的鸟语,还挺能吓唬人。丁夏以为他这种功利心极强的人,学习应该还可以吧。没想到啊……
秦嘉铭眼里漆黑,看了过来,跟他生活这么久,她知道这是不耐烦了。只好过去,问道:“哪儿不会?”
顺便瞄了一眼卷子,我去,选择题选的全是C,后面的大题下面不知道在哪儿抄的公式,附加题上那只猪还画得挺好的。
没眼看。
只见他拿笔随意一指,填空题的最后一道,一个复杂的函数题。
字都认识,但是连起来什么意思,她完全搞不明白,“这题我也不会。”
她站在他身边,为了看卷子,半弯着腰。两人隔得很近,秦嘉铭一抬头就能看见她纤长的睫毛。他没说话,又用笔指着第一道题。一个最基础的求导运算公式,都不需要怎么计算。
“呃……”丁夏仔细回顾了一番,也想不起来具体细节,忍不住有点心虚道,“这个你自己翻书就可以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恐怕是史上最弱的重生者了,却连个数学题都解不开。想哭。
秦嘉铭冷笑一声,将笔扔在桌上,就差在脸上写着“老子不满意”几个字。
想起他早上打人的狠劲,丁夏默默地咽了口唾沫。以前这人脾气不坏啊……
正转身离开时,却听到他冷冷地问道:“你就是这么敷衍的?”
此时,他像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眼里带着锋芒,只是头发被抓得有点凌乱。
丁夏顺手将他额前的头发捋了捋,自然得像做过很多遍一样。
秦嘉铭一愣,两人视线交汇,空气里都是尴尬的气息。
他没吭声,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就是眼神像开了刃的小刀,已经抹了丁夏的脖子。
她觉得脖子凉晶晶的,强撑着假笑道:“不敷衍不敷衍,我是真不会,呃…该洗头了啊你。”
说着,像对待小朋友一样,揉了把他的头,转身就跑了。
盯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秦嘉铭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
早上才他妈洗的头。
……
高二下学期任务繁重,各科老师像在比赛一样,生怕自己作业布置少了。面对成堆的卷子,丁夏才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欲哭无泪。
光是看着历史卷子上那些什么英国《权利法案》的制定年份,美国《大宪章》的制定年份,她觉得自己年级前十的名次肯定是保不住了,争取不复读就好。
认命地摊开书,拿到距离一米的地方开始背诵。
同桌陈冬灵用手肘碰了碰她,“夏夏,你拿书的样子真的那我奶奶一模一样。”
丁夏顺手摸了摸她的头,没有理会。
陈冬灵凑过来,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你听说没,七班那群人要被高三的打了,谢超他们还找了些社会上的人,现在就在学校门口守着呢。”
“七班?”
“没错,就是王玥喜欢的那个男的,叫秦嘉铭。”
丁夏捏住书本的手紧了紧,王玥是班里的小太妹,上一世是听说她喜欢一个男的,还在广播里表白,闹得满城风雨。
不过那时候她一心只读圣贤书,也不关注。竟然还有这事儿……
陈冬灵往旁边看了一眼,用手遮着嘴,继续八卦道,“听说还是为了个女的。”
丁夏笑了,重生一次实在有趣,才一天,头顶都他妈快有个呼伦贝尔大草原了。
好得很。
她深吸一口气,反正人家上辈子都养了一打女人,她无所谓。默念了几遍《心经》,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被打死了才好呢。”
陈冬灵眨了眨眼睛,丁夏今天撞邪了吗,一向好脾气的她,看着跟要吃人一样。
终于熬完一天,下了晚自习,丁夏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爆炸了。正走到校门口,却看到周思宇风风火火地冲出来。
看到她背着书包往校外走,他立马停住脚步,在她面前,不自然地打着招呼:“回家啊。”
丁夏点头,问道:“你呢?”
“我去打架。”为了证实自己没有说谎,还把书包取下来,特意露出里面的一截钢管。
丁夏:……
周思宇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去不去看打群架?”眼里还闪烁着期望的火苗。
丁夏只想给他浇一盆冷水,“不去,没兴趣。”
吃多了吗?去看老公为别的女人打架。虽然这辈子也不一定是了。
“嘁,没兴趣你早上还看这么久!”周思宇不信她,一把抓住她的袖子,不由分说地将她拖走,还兴奋地说道,“我跟你说,今天人特多,肯定很精彩!”
还没来得及拒绝,她就眼睁睁地被拖到了现场。
只见阴暗逼仄的小巷子里,黑压压地站满了人。他们各站一方,中间划出一道分明的界限。
对方为首的便是谢超,他穿一件黑底的花衬衫,手里还提了把明晃晃的西瓜刀,凶神恶煞的。
周思宇拖着丁夏疾步走过去,引得对峙的双方都看了过来。
秦嘉铭愣了一瞬,几步走过去,蹙着眉头道:“你带一女的来干嘛?”
周思宇被他瞪得发怵,语气低了几度,“看热闹……”
“看个几把!”他抬脚踹在这傻狗的小腿上,又对后面那群人道:“先不打了。”
拽住丁夏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凶巴巴地看她一眼,“走。”
留下后面两群人面面相觑。
隔了好几秒,才爆出谢超的一句谩骂:“秦嘉铭,你耍老子啊!”
……
两人走在路上,谁也没有先开口讲话。夜晚的小巷寂静安宁,路灯微弱的光照在地上,拉出两道斜斜的影子。一高一矮,都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沉默良久,丁夏还是没忍住:“你们为什么打架啊?”
说不介意是假的。
秦嘉铭没有回答,将她送出巷口后,说道:“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们还要打吗?他们都拿着刀,万一……”她的话还刚开了个头,就见秦嘉铭极不耐烦地瞥她一眼,“跟你无关。”
若是他脸上有字的话,此时应该是写着两个大大的“快滚”。
他往来的方向走去,黑夜里背影更加消瘦,连影子都变成了孤零零的一道。
丁夏心里沉了沉,转身往学校保卫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