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岛》春生藤

13、“知人知面不知心”

　　“姜姜，你不要和宋玟走得太近。”金水安来了姜闰这边，特意嘱咐他。
　　“为什么？”姜闰小声抗议。
　　“他是个警察，来岛上是来查失踪事件的，你和他走太近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金水安的语气有些严厉，“还有李笙，他很有可能是宋玟的上司，你离他也远一点。”
　　姜闰从未和金水安起过争执，这次却一反常态，叫了起来：“为什么你让我离他们远一点，而你却一直在接近他们？你瞒不过我的，你累了，你想解脱了，对不对？你想丢下我一个人，对不对？就差最后一个人了，你打算解决掉之后就跟他们走，对不对？”
　　姜闰几个“对不对”问得金水安哑口无言。
　　姜闰决定一鼓作气，跟金水安把事情说开：“叔叔去世后，所有人都在劝你离开，大家都希望你能去过自己的人生，不要被叔叔的事情禁锢在这里，你总是说你会考虑。可静静出事之后，你连考虑都不再说了。再也没有人劝得动你，你甚至连听都不想听。哥，你对自己好一点，好不好？”
　　姜闰近乎乞求，可金水安却无动于衷：“我走了难道就是对自己好吗？那我爸的仇、静静的仇，谁来报？你来吗？你不行的啊，你不过是我爸从岛外领养回来的野孩子，你又凭什么替他们报仇？”
　　一向和颜悦色的金水安说出如此诛心的话语，让姜闰一下子红了眼眶，但他忍着没有哭：“对，你说的没有错，我是叔叔领养回来的，我是来路不明的野孩子。就是因为我是领养回来的，我无父无母，所以让我来报仇才是最好的啊。哥，你还有一个伯伯，我什么都没有。”
　　金水安紧咬牙根，不让自己心软：“不要再说了。我就一句话，如果你再像昨天一样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我们就断绝关系吧。”
　　说完，金水安决绝地离开了。
　　姜闰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用尽全力冲着金水安的背影喊着：“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伤害自己！你明明是最疼我的啊！”
　　金水安假装没有听到，走得更快了一些。

　　“宋警官，您怎么来了？”所长接到下属的电话后匆匆从办公室里出来迎接宋玟。
　　“我来问点事情，不知道所长您现在有没有空？”
　　所长谄媚地笑着：“当然有空！宋警官您亲自来所里，怎么能没有空？”
　　宋玟一直看不上这人那副嘴脸，让他赶紧找个地方坐下。
　　“宋警官您快请进。”所长将宋玟带向自己的办公室，让下属沏壶好茶来。
　　“宋玟十分不耐烦，为了快点离开，他直奔主题：“所长，请问你认识罗山这个人吗？”
　　“所长正在倒茶的手晃了一晃，茶水溢出了杯子，他迅速抽了几张纸巾把茶渍清理干净：“宋警官，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人老了，手脚都不麻利了。”
　　宋玟的心思不在这些小事上，随意扯了扯嘴角。
　　“您怎么会知道罗山的？”
　　宋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村民们议论的时候听到的。”他并不打算将资料上的发现告诉所长，毕竟李笙在怀疑警察局里有内鬼。
　　“罗山是十年前我们这儿的一个混混头子。”所长苍老的声音将往事缓缓道来，“当初，他底下跟着八个孩子，这帮人不去上学不去工作，不止偷东西，还聚众斗殴，坏事做尽。我们抓了他们好几次，但是没有用，他们这群人死性不改。”
　　“后来呢？”宋玟用心地记着所长说的每一句话。
　　“后来罗山把人打成重伤，被那人的家属直接告到了上头去，数罪并罚，判了好几年。罗山进去了，那些孩子没了头头也就散了。”
　　“所以现在失踪的这七个人是不是当年那些孩子？”宋玟的直觉促使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呵呵，宋警官您可真厉害。”
　　“也就是说…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所长摸摸光秃秃的头，皱眉想了半天：“哎呀，宋警官，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想不起来他是谁了，要不您过几天再来，我让大家把他的资料找出来给您？”
　　“为什么要过几天？现在、立刻、马上，不行吗？”宋玟对所长的敷衍态度表示不满。
　　“宋警官，实不相瞒，我们这儿啊设备落后，一个个大老爷们电脑技术也不行，所以都习惯于用纸质的资料，找起来费劲。”
　　宋玟强压住自己的火气：“那就麻烦您尽快了！”
　　派出所这头得不到的东西，村里人肯定知道。宋玟打算找圆圆探探情况。
　　“你小心一点，他来过了。”宋玟走后，所长发了一条信息，发送成功后删除了这条记录。

　　金水安离开姜闰的家后并没有走远，他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小金宝啊，你去哪里？”正在院子里晒干菜的阿伯见到金水安经过，叫住了他。
　　“阿伯，您身体还好吗？”金水安停住了脚步，转身走进了阿伯的院子。
　　“这些天大概是老毛病犯了，浑身都疼。”阿伯对金水安像是对亲孙子一样，什么事都和他说。
　　“您坐下休息，我来做。”金水安进了院子，接过了阿伯手上的工具，熟练地做起了活。
　　阿伯看着金水安，深深叹了一口气：“小金宝啊，我最近老梦见你爸，你爸在梦里跟我说’叔啊，劝劝我们家孩子吧，让他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外面生活吧’。”
　　金水安无语地笑了笑：“阿伯，您这招数都使了多少年了。”
　　“小金宝啊，阿伯怕是活不久了，你就听阿伯的话，收手吧。趁还没有人知道，赶紧离开这里。”
　　金水安放下工具，蹲到了阿伯身边：“您说什么呢？您都还没看到我结婚，怎么就活不久了？现在收手来不及了呀，还有最后一个人，总得解决掉的。不然您让我怎么去见我爸，怎么去见静静？他们可都等着我呢。”
　　阿伯眼里泛起了泪花：“你这孩子，命怎么这么苦。”
　　金水安抱住阿伯瘦小的身子，安慰他：“阿伯，您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告别阿伯后，金水安也不打算去后山了。回家路上，他收到了一条短信，看完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删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