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岛》春生藤

14、“真相触手可及”

　　宋玟将圆圆约在了老地方。
　　“喂，你找我来干嘛？我很忙的。”圆圆一见到宋玟就叽叽喳喳的。
　　宋玟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我问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我。”
　　圆圆习惯性地反驳：“我什么时候没好好回答你了。”
　　“行行行，我说错话了。”宋玟求饶，“我问你啊，你认识罗山吗？十年前你们这里的一个混混。”
　　圆圆听到罗山的名字后突然激动起来：“他是个坏人！彻彻底底的大坏人！你知不知道闰哥哥为什么身体那么不好！就是因为被他打的！”
　　宋玟按住圆圆挥舞的双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闰哥哥被金伯伯带回家的时候身体就有点弱，所以大家都很注意。好像是十年前吧，闰哥哥放学回家的时候正好是一个人，罗山带着一群人堵他，骂他野种，让他把钱拿出来，不然就打死他。闰哥哥不想惹麻烦就把身上带着的零用钱都给罗山，结果罗山嫌少，一个不高兴就对闰哥哥拳打脚踢，他那帮小弟也冲上去。你说他们怎么那么坏啊！“圆圆的声音带上了哭腔，”闰哥哥本来身体就不好，那天被打成重伤，差点就救不回来了。水静天天拉着我哭，我也好难过。还有啊，就是因为出了这件事，小金哥哥后来从城里退学回来了。”
　　“所以所长跟我说的人就是姜姜？”宋玟感到很意外，他以为姜闰是天生体弱，没想到是被打的，“后来小漂亮的爸爸是不是报警了，然后罗山被抓进去了？”
　　“对啊。”圆圆抽泣着点点头，“有人经过看到闰哥哥躺在地上，就赶紧把他送到了诊所，结果诊所治不了，金伯伯又马不停蹄地把他送到了城里医院。等闰哥哥醒了，从他那儿知道是谁干的之后，金伯伯又急又气，立马就告到了城里的警察局去。然后罗山就因为做过那么多坏事，被抓进去判了四年。”
　　“那罗山出狱后现在在哪里？”
　　圆圆迷茫地看着宋玟：“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没见他回岛上。”
　　“不要难过了。姜姜现在的身体看上去好了不少。小漂亮也从来没有因为退学放弃好好生活。这就够了。”宋玟搂了搂圆圆的肩膀，“快回去吧，我有事去办。”

　　“哥，你说罗山在这件事情里到底是个什么角色？我怎么想也想不通。”宋玟烦闷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你有向局里查过罗山后来的行踪吗？”
　　“哎，就是因为查过了，我才烦。”宋玟终于坐下了，“局里说罗山入狱后不久就因为心梗去世了。”
　　李笙听完，在纸上写了几个关键人物：罗山、金水安爸爸、姜闰。
　　“这三个人…宋玟你来看。十年前，罗山把姜闰打成了重伤，然后金水安的爸爸把罗山送进了监狱。结果罗山没过多久就死在了监狱里。”李笙看着自己的笔记发呆，灵光一闪，一个念头跃入了脑海里，但他需要验证，”金水安的爸爸是什么时候去世的？怎么去世的？”
　　宋玟想起之前村长和圆圆的话：“之前村长说小漂亮爸爸的事情大家都不乐意提，我就没有多问。圆圆倒是和我说了一下，好像是在他的渔船上去世的，所以小漂亮才一直守着船不肯走。”
　　李笙打了个响指，神色略显轻松了一点：“如果我的直觉没有错，金水安爸爸的去世一定能成为我们找出真相的关键信息。现在已经不早了，你明天去找村长，看村长愿不愿意跟你说这件事情。”
　　“怎么又是我去？”
　　“你让我这样去？”李笙抬起自己的伤腿给宋玟看，“宋玟，你说说你，来这儿这么久了你查出了点什么？还不是我一点一点帮你理清的思路，让你有个方向？你再这样下去，怎么跟你爸交代？还有，你之所以想不通三个人的关系，是因为你以局内人的身份看问题，你心疼姜闰，还对罗山的所作所为感到生气。你不跳出圈来，你怎么破案？”李笙这次不跟宋玟插科打诨，直接数落他。
　　宋玟被说得十分惭愧，不敢再闹腾，再加上李笙今天喊了他两次大名，他真怕夜里睡觉被闷脸暗打。

　　金水安回家后，保持一个姿势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直到天黑。
　　他感觉不到累，感觉不到黑暗。黑色是他的保护色，若不是生活需要光亮，他可以在黑暗中度过一日又一日，直到老去。
　　他擦去眼角滑落的泪水，去了书房。
　　“亲爱的妹妹：
　　今天哥哥对姜姜说了很多很过分的话，要是被你知道，你一定会生气，然后冲过来打我，让我跟姜姜道歉。我多想再看一眼你生气的样子，那么生动，那么活泼。
　　你出生的时候，那么小小一只，被我抱在怀里，我碰也不敢碰。长大一点后你就成了我的跟屁虫，哥哥哥哥喊得我心里头又烦躁又甜蜜。后来，姜姜来了我们家，他跟你年龄相近，又听你的话，你就不要我这个哥哥了，天天闰哥哥闰哥哥地喊着，其实我很吃姜姜的醋。
　　十年前，姜姜被打成重伤，爸爸又要照顾他，又要照顾你，累得坐着都能打盹。于是我就退学回了家。爸爸看我回来就骂我，还用皮带抽了我一顿，说跟着他打渔能有什么出息。打渔为什么没有出息呢？我回来既能照顾好家人，又能赚钱补贴家用，这就是我认为最大的出息了。
　　爸爸出事后，我更加觉得退学回家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了。当时你们还小，我作为你们的哥哥，理应承担起照顾你们的责任。可你总是劝我要出岛去，说你和姜姜留在岛上就好了。傻姑娘，你们在这儿，我又能去哪里？
　　静静，哥哥真的很想你，你来哥哥的梦里见见我好不好？”
　　这封信如同以往那些一样，被烧在了烟灰缸里。
　　金水安关掉了台灯，整个人蜷进了椅子里，和小时候难过时一样，把自己缩得小小的，自己给足自己安全感。
　　姜闰说得对，说那些违心的话，最受伤的人不是他，而是金水安自己。那可是他保护了二十一年的宝贵的弟弟，谁也不能伤害他。可是今天，他成了伤害他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