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岛》春生藤

16、“怀有恶意的良心”

　　李笙的厨艺很好，一心二用的本领也很强。他手上收拾着食材，脑海里在过着线索。
　　“十年前，罗山把姜闰打成重伤，老金把罗山送进了监狱。罗山因为心梗没多久就死在了狱中。同一年，老金出海，回来的只有船没有人。而那天，金水安也消失了，第二天才出现。那么这天，金水安到底去了哪里？老金又是怎么消失的？”
　　李笙感觉自己差一点点就摸到了真相，手下动作更加利索了起来。半小时后，他坐到了桌前，看起了资料。
　　“这些资料上唯一的疑点就是前几个人的失踪时间，到底是谁把这个时间添上去的？这个人是目击者？还是犯人？如果是目击者，他为什么不报警？如果是犯人，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这圈起来的‘罗山‘，姜闰为什么要提醒我们这个人？他是对罗山怀恨在心要我们去帮他惩罚坏人还是另有所图？”
　　李笙是认定了这圈圈是姜闰搞的鬼，所以将思路往这条线上带。他在纸上涂涂写写，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最后一点。
　　“到底是什么呢？”李笙往后一靠，闭上眼睛，回想着宋玟汇报的各种信息。忽然，他猛地睁开眼睛：“‘罗山进去了，那些孩子没了头头也就散了。’村长是这么说的。而现在已经消失的七个人就是那几个孩子。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只要弄清楚那八个孩子当年的情况就可以了！”
　　李笙拿起笔，在新的一张纸上开始重新涂涂写写：“十年前，罗山带着八个孩子在岛上为非作歹，向当时年纪还小的姜闰要钱，结果因为金额太少，一群人把姜闰打成重伤，老金把为首的罗山告到了警察局，罗山数罪并罚，被判四年，然后因为心梗去世。八个孩子对罗山忠心耿耿，见老大被抓进牢里，还因此没了命，新仇旧恨全算在了老金头上，开始预谋报复。在老金出海的那个清晨，他们早早地躲进了老金的船里，藏得隐蔽没被老金发现，在老金将船开到近海之后，这几个人合力将老金杀害，把尸体扔进了海里，害怕白天回去会被村民们发现，于是在海上逗留到深夜，悄悄地把船开回来，再下了船。”
　　李笙在纸上写得越多，神色就变得越严肃：“干完这事儿之后，八个人就散伙了。四年后，金水静去了城里，再也没有回来过。从去年年初开始，这八个人陆续开始失踪，目前已经失踪了七个，还剩最后一个。如果这七个人不是失踪，而是死亡，那么最有杀人动机的就是...”
　　李笙的手顿住了，他不敢写出那个名字。
　　“应该不会的吧？他是这么善良的人...对，这都是我的猜测，那几个孩子当年到底怎么样我不知道！老金是不是这样去世的我也不知道！”
　　可凭着多年的经验，即使内心万分纠结，李笙还是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他只是不愿意相信。现在，就差证据了。

　　宋玟在口袋里揣了点零食，屁颠屁颠地哼着歌出门，天气很好，他的心情也很好。
　　走了一会儿后，眼神很好的宋玟离得老远就瞧见了姜闰捧着东西打算出门，他朝前跑了几步，边跑边喊：“姜姜，你去哪里！”
　　然而姜闰并没有听到，自顾自地锁了远门朝后山方向走去。
　　宋玟看着姜闰的背影，脑子里闪过一道光：“第一次遇见姜姜时，我迷路了，当时他给我指的也是这条路。那会儿他在做什么？是在祷告？那边不是空地么，有什么值得他这么做的？今天他为什么又往那边去？”
　　眼看着姜闰的身影马上消失不见，宋玟连忙跟上前去，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身体作出行动时，他甚至感到些许诧异。

　　姜闰给院子里满满当当的花盆浇了水，从中挑出了长得最好的一盆，细心地剪掉了没用的枝桠，留下了最美丽的花朵。他满心欢喜地捧着那盆打理好的鲜花，朝着静静的方向走去。他没有听到背后宋玟的呼叫声，也没有注意到宋玟迟疑的脚步，他的心里，只有静静。其他人在此刻，都不重要。
　　金水静的墓地没有墓碑，除了金水安和姜闰之外，没有人知道有人长眠于此。下雨天的时候，雨水滴答答地和金水静说着话；刮风天的时候，大风呼呼地把树叶带来和金水静作伴；大晴天的时候，太阳毫不吝啬地用自己的光亮给予金水静温暖。可是金水静，还是孤单的。她的坟甚至不是一个小土包，那块平坦的泥地是她今生最后的归宿。
　　“静静，我来了。今天你一定特别想见哥哥和我吧。”姜闰清理着墓地上的树叶，“以前每次你生日的时候，叔叔都会提早捕一条大鱼，然后变着法儿地给你做。你呀，明明不爱吃鱼，却总是笑眯眯地把叔叔做的鱼给吃完，我问你为什么不喜欢还要吃，你说‘因为这是爸爸的心意，我不喜欢没有关系，我不能让满怀心意的爸爸感到不开心‘。你这么乖，和下面的朋友一定处得也很好吧？”
　　姜闰不嫌脏，盘腿坐下，把花从花盆里轻轻抽出来，放在了墓地上，然后把花盆里的泥土倒在了花的根部，压实，只露出了花朵：“这朵花是最近养得最好的一朵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所以带来给你。你生日的时候，哥都会到处弄来一些花送给你，你总是开心地蹦蹦跳跳，然后缠着哥让他下次找更多更好看的花来，哥也从来不会拒绝你的要求，因为他知道这是你最像你的时候了，平时的你太懂事了，总会让人忘记你只是个小姑娘而已。”
　　姜闰顿了顿，继续说道：“六年了，每次来看你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你不要嫌我烦哦。不过这次，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见你了，下次见面就是在下面啦。那一天很快就会来的，你等我。”
　　姜闰说完后换成了跪坐的姿势，开始进行祷告。专心的他没有发现不远处藏着的宋玟已经捂着嘴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金水静？死了？六年前？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