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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掉马(二) ...

  •   “怎么回事……有人走了?”
      “是陈泽西,陈家的长子……”

      不远处传来议论声,魏澄听的分明,陈家的长子……他抬手挡住刺眼的光,也遮住眼中的一点星光。
      原来人人都知道,陈泽西是陈家的长子,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片刻前喝下的酒随着不断膨胀的情绪共同涌上来,喉头漫上阵阵酸水,再也无法假装无事,他夺门而出,在水池旁吐了个昏天黑地。
      冷汗浸湿了额角的碎发,镜中的人脸色苍白,嘴唇血色尽失,很是狼狈。

      他关掉水龙头,正欲离开,但转头就看到了陈泽西。

      男人一身西装干净整洁,身姿挺拔,与自己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让魏澄好不容易平息的情绪又有翻涌的趋势。

      强忍住身体的不适,魏澄与他擦肩而过,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对方,当然,也错过了男人眼里的幽暗。

      走廊曲折狭长,壁灯忽明忽暗,让人隐匿在黑暗中。
      魏澄看不清路,只好放慢脚步,摸索着前行,时不时还会有端盘的服务生路过,让本就不宽敞的过道更显拥挤。

      似乎是酒劲上头了,魏澄的步伐有些踉跄,看挂在墙上的两排壁灯也有些重影,他走到一间包厢门前停下,而后仔细辨认了包厢号。
      308……还是318?
      酒精消磨了耐心,他不想再思考,直接开了门。

      可就在他握住门把手,准备拧开的瞬间,“不是这间。”
      背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是陈泽西。

      那人一直跟着他,魏澄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还是在他吐得昏天黑地的时候……陈泽西就已经在那儿了。

      被人窥破丑态的感觉让魏澄不爽,尤其这个人还是陈泽西。

      他压下心底的那簇火苗,没作声,手仍然没松开门把手。
      “走错了,包厢号是318。”声音在耳边骤然变得清晰,陈泽西走近了。
      好像太近了,魏澄甚至能感受到细微的气流洒在后颈处,很痒。
      多管闲事,不想搭理身后的人,魏澄径直向前走。

      前方的走廊突然出现一群熙攘,推挤着向魏澄走来,迎面来的,还有股浓到呛人的劣质烟酒味。
      他皱着眉,这走廊太窄了,无法一次性过这么多人。

      “我走前面。”陈泽西越过他,走在前面。
      这下就不必担心了,毕竟有人在前面为自己开路,但魏澄有着像猫科动物般的敏感的自尊心,陈泽西这样做,显得他很无能。

      “自作多情,我自己也能走。”他小声嘀咕,却没想陈泽西听到了。
      “嗯。”陈泽西似乎是笑了一下,“前面太黑,我要是摔倒了,记得拉我一把。”
      男人如此体贴地给了台阶下,但魏澄不知为何,更气了。

      经过那群壮汉时,汗臭味熏得魏澄头晕,恶心呕吐感又往上漫,他赶紧捂住了口鼻,又下意识的往陈泽西身边靠了靠。

      但他的这些动作恰好被其中一个烫了锡纸烫的小伙看见,“哎,不是,你什么意思啊?”对方不客气的推搡魏澄的肩膀,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怎么,嫌我脏?”
      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魏澄的后背就狠狠撞上了金属壁灯,紧接着腹部就传来丝丝疼痛。

      “说话啊,你哑巴了?我今天就来教训……啊。”
      杀猪般的惨叫响起,陈泽西生生将锡纸烫举在半空的手扭下,以一个怪异的曲度折叠着。

      “注意你的言行。”陈泽西脸色阴沉,甩开了那只手。
      手臂剧痛,锡纸烫却连叫一声都不敢,反而是畏惧的向后退了几步,他感受到了男人身上无形的压迫。
      意识到面前这人是自己惹不起的,“算你走运。”锡纸烫又怕又恨地瞪了魏澄一眼,贴着墙飞快地跑了。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般,陈泽西神情一如平常,只是袖口多了道褶皱,他细致的理了理。

      “刚才撞到了?”他问魏澄,“痛不痛,去医院看一下?”
      “……不用。”

      紫色的氛围灯在头顶旋转,渲染出迷离梦幻,银色的灯球在羊毛毯上映出闪亮的光斑,洒在脚下。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

      剪裁精良的西装衬出男人肩宽窄腰的好身材,他的背影还是那样熟悉,魏澄曾在梦里见过无数次。
      但是,在梦里陈泽西穿的是洗过无数次的泛黄T恤,夏风会将他宽松的衣袖吹的鼓起来,然后魏澄会闻到洗衣粉的香气,柠檬味的。

      “你变了很多。”魏澄突然道。

      “是吗?”陈泽西走在前面,声音听不出异常,“三年了,有改变是很正常的。”

      是吗?他在心底反问自己,原来人都会变的。
      脑海里一片混沌,胸口沉闷,魏澄忽然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只有酒精才能让他得到片刻的喘息。

      “去干什么,不是要回包厢?”陈泽西拉住准备去前台拿酒的魏澄。

      宽大的手包裹住手腕,干燥温暖的手心贴住魏澄的腕骨,“不关你的事。”他挣扎着。

      但陈泽西却轻易看穿了魏澄所想,他牢牢锁住纤细的手腕:“今天别再喝酒了。”

      “……我都说了不关你的事,不用你管。”

      冰凉的手表表带硌着魏澄手腕内侧的皮肤,陈泽西不理会他的反抗,只说:“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仅为这一句话,那簇压在魏澄心底良久的火苗,“轰隆”一声,猛然变成了燎原的野火。

      挣扎的动作骤然停下来,魏澄看着陈泽西,猫儿般杏圆的眼睛里只剩无尽的黑:“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是名满京城的陈家长子,还是穷苦县城的少年?

      陈泽西不答,只是握住魏澄的手缓缓松开。

      魏澄闭了闭眼,眼尾绯红:“你没有资格管我。”

      他转身欲走,但每走一步,身体就沉重一分,胃里传来坠痛,好像有一块巨石绑在了身上,拉着他沉入海底。

      晕厥的前一刻,魏澄大脑里是大片的白光,他闻到了冷冽沉郁的松香。

      殊不知,在魏澄向后倒去的同时,陈泽西已经上前一步将他揽入怀中,像抓住一片轻盈的羽毛。

      滚烫的额头抵在陈泽西颈侧,男人低叹一声,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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