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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凉的风将贺朝歌的衣摆吹起，粘附在清瘦的躯体上，水光映出他沉寂的面容，双唇干裂泛白，眼皮耷拉着，狰狞如恶鬼般。
海水缓缓流转，胶卷般向前放映着，水位上涨，淹没了岸边的礁石，拍打着贺朝歌的小腿，留下淡淡水痕，一点点滑落。
脚步轻抬，带起细小的沙砾，周围散落三三两两的人群，贺朝歌与周围之间仿若有一层薄膜，模糊又混乱。
海水没过膝盖，刺骨的冷意隔着血肉传到大脑，吞没着意识。
惊呼阵阵，落入贺朝歌耳中只余下一片滋滋声，胳膊被拉住，脚步微滞。
脖子僵硬的动了动，眼瞳转向一旁，伸手扯开，苍白的手指比今晚的夜风还要凉，冻的那人颤栗了下。
水一点点没过腰部、胸腔、口鼻，窒息感刺激着神经末梢，海水倒灌进鼻腔，向着无穷的黑暗坠落。
意识溃散间，微弱的白靠近他，卷携着生机奔涌而来，身体被桎梏，只见到锋利的下颌轮廓，以及向下撇的眼，随后黑暗彻底将他侵蚀。
江辞把贺朝歌放到细软沙滩上，做了些急救措施，等人吐出几口海水，便兀自送去了医院，自个儿倒先离开了。
带着凉意的药水流入黛青色的血管中，激起了一片小疙瘩，脑袋钝钝的痛，须臾，眼睛开了一条小小缝隙。
嗓子火烧火燎的，活像是刚吞吃了烧红的炭火，医院中消毒水的味道刺的他眉头死死扒在一起，不满极了。
将手背上的针头胡乱扯开，任由红色的血液冒出，在洁白的床单上晕开艳色。
跌跌撞撞的向外走，贺朝歌很烦躁，顶级alpha的信息素略显混乱的蔓延开来，夹杂着柑橘的酸意与苦涩。
门被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将贺朝歌按回病床上，一支镇定剂注入身体，混乱的信息素逐渐收敛。
带队的医生松了口气，顶级alpha信息素的暴动真不是闹着玩的，医院的受众是面向社会的，而alpha中划分严明，高阶对低阶有很强的威慑性。
麻木呆滞的坐着，瞳孔盯着眼前，他抿了抿唇：“救我的人呢？”
那医生摇头：“早就离开了”。
“我也要走”。
最后，医院无奈放走了人，毕竟他们这不是精神病院。
平城的天有点凉，紧了紧身上的衣衫，步入了老城区，破旧的房屋有些年久失修。
伴随着‘吱嘎’一声，房门被推开，一只酒瓶砸落，在贺朝歌脚边炸开，飞溅的碎片割破了白皙的小腿。
骂骂咧咧的咒骂掺杂着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贺朝歌早就习惯了父母两人的争吵，权当没看见，直接走向卧室。
将一切关在门外，贺朝歌躺在床上，眼眸微阖。
从他记事起，便是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和动辄的打骂，他太累了，真的懒得去应付。
房门被踹开，头皮一阵拉扯感 ，没有焦距的眼眸睁开，抄起烟灰缸骤然砸落，刺目的红。
贺朝歌坐在公安局的长椅上，眼前围了一圈人，他将那人开了瓢，这些人准备审问自己，有够嘲讽的。
“你这行为可算恶劣了，一下爆头，无缘无故伤人是要被拘禁的。”
眼睫动了动，“呵，他自找的”，调子没有丝毫波澜。
贺朝歌靠墙坐着，阳光自小窗的缝隙照射进来，他被拘留了，因为杀了那畜牲。
额头埋入臂弯，有些烦躁，他的手指扣着手臂，修剪整齐的指甲陷进肉里，清脆的落地声将人唤回了。
细小的刀片静静躺在地上，蛊惑着贺朝歌。
利器刺破皮肉，划开血管，一道道伤口狰狞可怖。
‘嘀嗒’血珠落地，灰尘飞起，手腕垂落，蜿蜒而下。
浓重的血腥味弥散开，整个晚上，公安局彻底乱了套，有人...割腕了。
负责审讯的小伙子头上布满了冷汗，这次的事情好像不太对，今天绑来的人是精神病患者，具有严重的心理问题。精神病患者伤人是没有办法判罪的，他们对自己的行为不能判断对错。
今天他们没有清楚了解事情经过草草了事，如今东窗事发，他便是首当其冲。
沉闷的脚步声带着寒风推门进来，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贺朝歌身上。
少年面色苍白了些，瘦的和竹竿没什么两样，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清醒之后，让他离开吧，联系他的家人”，淡淡吩咐了声“至于你，去领罚”。
黑色大衣在半空中划过弧度，转身迈入了寒风中。
灯火明明暗暗，潮湿的地面爬过几只小强，天空渐渐亮了，太阳从地平线露出一角。
贺朝歌睁开眼，撑着床板坐起身，手腕还有些刺痛。
旁边立着个人，见着他坐起来，“醒了就抓紧走”，言毕，急急忙忙离开了，像是怕贺朝歌一个不高兴给他也开个瓢。
关门声震天，贺朝歌将自己捂好，走出了公安局，凉风透过单薄的衣衫舔舐着他的身体，加快了脚步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刚走进老城区，周围指指点点的议论和看好戏的眼神落在贺朝歌身上。
垂着眼，将钥匙插入钥匙孔，一股阻力从传到手上，门...打不开了。
似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门被拉开，露出一张陌生妇人的脸，凶相毕露。
“小杂种，干什么，找揍吗!”劈头盖脸一顿骂。
“这里之前的住户呢？”贺朝歌对此没有什么感觉，这里没有法律，谁的拳头硬，谁就能横着走，而他向来不愿惹是生非。
“哟，那人呐，和别人跑嘞，这房子她可卖给我了”，那妇人打量了他两眼，不屑道“没事就抓紧滚”，房门被合上。
他现在家都没有了，迎着冷风，只留一个消瘦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道路尽头。
阳光被乌云遮掩，贺朝歌抬头，一滴雨水落在脸上，有些凉。
找了家店面，站到屋檐下，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着沥青路面，如同浮萍飘摇不定，就像他一样没有家了。
“先生，进来躲躲雨吧”，贺朝歌转头，望向身后，是个小姑娘。
“谢谢。”贺朝歌道谢，那小姑娘倒是先闹了个大红脸，这个少年好生漂亮，她说话都有些结巴：“不...不用。”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