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自己看着办

6、第6章 回忆总是将人反复凌迟

　　周末，夏白带着噗噗去家附近的宠物店洗澡。中间要等待两个小时，于是打算回家等。

　　好久没下雨的天忽然下起了雨。夏白只能加快频率走回去。

　　“夏白，你是夏白吗？好久不见。”整面被爬山虎攀附的矮墙旁，站着一个健壮的男人。

　　一句问候，把夏白钉在原地。喉咙好像被人扼住，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真没想到能在这碰见你，你……最近还好吗？”对面的男人温声说着，显得小心翼翼。

　　“我……挺好的，我还有点事要忙，我先走了。”

　　夏白慌乱的转身，用尽所有力气仓皇的往家的方向跑去。丝毫没注意刚从小区驶来的车辆。

　　雨天本就路滑，行驶的司机也没想到拐角忽然窜出的人影。

　　一道急刹车的声音传来，夏白应声倒地。司机急忙下车：“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真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你。”

　　庆幸汽车刚刚驶出小区，还没来的及加速，但终究是被大铁块撞到，夏白侧腰传来灼热的巨痛。

　　接连的刺激让夏白脑袋里传出一阵阵尖锐的轰鸣声，久久不能散去。

　　“没事，没事。”他有气无力的回复。还没等司机进一步关心，他就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跑走了

　　下楼扔垃圾的方流光正巧看到六神无主的夏白，雨水打湿了夏白的白衬衫，头发也无力垂在脸颊上，往下滴着水。他呆呆的站在一楼楼梯间，像抽走魂魄般静静地站着，也没有按电梯。

　　“你怎么啦？站在这里干什么？”方流光有些着急的说道。

　　“夏白，夏白，说话！”夏白的胳膊被方流光大力的摇晃，这时候夏白才回过神来，好像好久没呼吸过的人刚获得救命的氧气般，大口喘着气。

　　“我……我……”夏白平复了下心情，继续说：“我没事，只是不小心被车撞一下。”

　　"这他妈叫没事，撞哪了，嗯？到底撞哪了？”方流光用近乎吼的语气对夏白说。夏白甚至能看到愤怒的夏白脖子上的青筋。

　　夏白被吼得吓了一大跳，然后用做错事般的语气小声回复："司机刚开出小区，行驶很慢，我只是被撞倒了。真的没事。”

　　满脸通红，瞳孔中带着威慑的方流光这时才稍稍平静下来“撞倒哪里了？去你家，我看看。”

　　“我真的没事。”

　　"夏白。”一直和夏白说话很温柔的方流光，第一次音调低了八度，好像在忍耐，现在表现出来的愤怒只是冰山一角，夏白再说一句没事，方流光立刻就会把他扛回家一样。

　　方流光和夏白一起回了家。

　　“就……，就感觉侧腰有点疼。”

　　“拉起来我看看。”方流光的语气不容反驳，夏白只能乖乖听话。

　　葱白的手缓慢放到衣角下沿，慢慢抓紧拉起。眼睛里带着局促和不安。

　　“我给你上点药。”

　　夏白心中警铃大震，他本来就怕痒，让喜欢的人上药更是一个挑战。但是如果执意不听方流光的话又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而方流光并没有给天人交战的夏白喘息的机会，直接把他推到沙发上。

　　"我现在上去拿红花油，等我回来要看到你准备好趴在沙发上。”律师的气势在此刻展露无遗。夏白只能去乖乖趴好。

　　一分钟后，方流光重新进入3601。红烧夏白也被迫准备就绪。

　　夏白的脑袋深深地埋在沙发里，比第一次打针的时候还要紧张，他静静地听着方流光走到身旁，不知道护士小姐姐的针头何时落下。

　　方流光看着夏白白皙无暇的后背，除了腰窝的淤青以外没有一点瑕疵。一双漂亮的蝴蝶骨静静抖动着，仔细看，会发现白色里透出一点微微的粉色。

　　五点，左邻右舍也紧锣密鼓的张罗起做饭。楼上今天要做馒头，一双宽厚的大手粘着油正揉一个白皙的小面团，小面团经过九九八十一道手法被这双大手搓扁揉圆。偶尔，沾满油的面团会从大手的指缝中漏出，显示出好看的形状。楼上正在做饭的方师傅最喜欢的就是捏面团，享受着手上传来的这份柔软滑腻的触感。小面团因为大手传来的热度，还没蒸，就泛起了热。

　　”嗯”沙发下传来一声轻哼。

　　“怎么啦，是不是有点痛？”

　　夏白欲哭无泪，心想就算以后方流光喜欢的人再风情万种，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钢铁直男真是说不通。

　　"上完药了，你坐起来。我帮你擦头发，你自己擦会牵扯到痛的地方。”

　　“不不，不用了。”夏白赶忙慌张坐起，双手极速摆动，表示着拒绝与羞涩。

　　“怎么，你又要用那套边界感理论？朋友受伤了，照顾一下朋友不可以吗？”

　　不可以，不可以再靠近了。我的边界并不是给你划的线，而是给我自己划的界限。夏白想着红的熟透的脸就不自觉低下。

　　方流光想做的事是不会被任何人左右的，等夏白回过神来，厚实的毛巾已经落在夏白头上。

　　轻柔的手带来温柔的触感，头皮被小心翼翼的照顾着，让人舍不得叫停。

　　再让我过分一点点吧，就一点点。夏白背对着方流光想。

　　方流光从没给别人擦过头发，就连每次自己擦头发也是搓到头皮发红才停下。所以手法再温柔也难掩糙汉本色。等走过去打算给夏白擦前面头发的时候，才发现宽大的毛巾下摆早就遮住鼻子。

　　被毛巾包裹的夏白只剩红的滴血的嘴唇露在外面。方流光看着半遮着脸的夏白，一动不动。任他摆布。

　　窗外的雨声滴答不停，半暗的房间让所有家具都暗了一个色度，所有的背景都成为了衬托，衬的夏白的嘴又红又饱满。

　　方流光清了清嗓子“咳，好了。”

　　夏白准备要去接噗噗，伞落在公司，只能到楼上去找方流光去借伞。车祸的余震还没过去，方流光立即决定和夏白一起去。

　　两人走到一半，身后走来一个人，匆忙的拉住夏白。

　　“夏白，夏白，刚才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你最近过得好不好，你不要误会。这是？你男朋友？”

　　夏白好像被一道雷劈中，瞳孔微张，没有想到同一天遇见两次这样的小概率事件也会出现。身体不自觉后退一步，被方流光拉住。

　　“这是我的朋友，我……我过得很好，谢谢关心。我们要走了。”夏白强装镇定回复。

　　方流光审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一丝不悦，随即把夏白护在身后。

　　“那就好，那就好，加个联系方式好不好？”

　　“不必了，我们先走了。”

　　“那你先忙。”男人落寞的走开了。

　　两人撑着一把伞，雨噼里啪啦的砸伞面上，伞下两人一言不发，杂乱无章的雨水浸湿裤脚。潮湿的气味慢慢泛上来。

　　两人已经接回噗噗，走上住宅楼的电梯。

　　夏白的脑子乱乱的。本来很多事都已经快慢慢淡开了，本来他已经拥有了平静充实的生活，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现实要一次次提醒他那些面红耳赤的记忆。

　　从刚才到现在方流光一句话也不说，见过刚才的情景，就算是一个傻子也会有所察觉，察觉到他喜欢男生。方流光心里会怎么想他？就这么被戳破真相。他本想就这么仰望着他，默默的保守着这个秘密。哪怕再久一点，久一点也好。

　　电梯已经停在夏白这层，他知道，只要他迈出去，他们两个人就再也不能和之前一样相处了。电梯门已经打开，每一秒的流失都像是世界末日的倒数。

　　脑子里乱乱的夏白，再也忍受不了倒数的煎熬。在最后一秒电梯即将关上的时候仰视方流光。

　　“我，我想跟你说一些事。听我说好不好。”夏白近乎乞求的看向方流光。

　　“去你家。”方流光冷冷的开口。

　　进了门，夏白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我也毫无顾忌的告诉他，我喜欢男人。在那之后我们也和正常的朋友一样，无话不谈。”

　　“嗯，然后？”方流光的声音更冷了“然后你们就日久生情在一起了？”

　　"不是，我也一直当他是朋友。直到有一天，他喝了酒，强吻了我。结果正好被我父母和邻居看到，当时的我也是年轻冲动，想着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我喜欢男人这件事是不变的，就大胆和父母出了柜，我们家是很封建保守的，最后我被赶出了家门。”

　　夏白越说，头就越低，他没有说当时父母是如何恶语相向，邻居是怎样指指点点。但是就算他不说，方流光也能想到。

　　坦白后的夏白，并没有轻松一点。赤裸的刨白后是无地自容的羞愧和不知方流光对此抱有何种态度的不安。

　　“我并没有想瞒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真的，我不是故意想瞒你的”夏白越说越焦急，好像什么东西正在流逝，无论付出多少努力也没用。

　　“那你，有一点点喜欢他吗？”方流光一眼不眨的看着夏白，好像生怕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没有，其实我也不恨他，反正我早晚都会走这一步。只是看到他，又想起一些不好的记忆。”唾沫星子能淹死人，没人比夏白更懂这个道理。

　　方流光呼出一口气，俯身和夏白平视，刚才的冷淡语气一而空："夏白，我拿你当很好的朋友，我想你也是。所以我希望，作为一个朋友，我应该知道的事你都会没有隐瞒的告诉我，好吗？“

　　帅气坚定的脸在夏白面前瞬间放大“好”

　　“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每个人的每个人都有权利去选择，根据自己的取向和性别身份自由的生活，你只是遵从本心，又没有做坏事。”

　　夏白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还好，幸好。

　　“朋友要互相信任，你还有没有什么事没有跟我说？”

　　“没有，真的没有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