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西医系统闯古代》千莎草

11、门里门外，红尘佛门

　　他尽量远离她。

　　然而房间拢共那么大，他目光于室内睃了一圈又忍不住回到她身上。

　　因为年纪小的缘故，身段尚未完全长开，但纤细的身姿已初显窈窕。面容也是一等一的貌美，假以时日，将是何等的倾城之姿，已然可窥一二。

　　他这般忍不住盯着瞧了一阵。她因忙于自己的事务并未发觉他的打量。他心中有些小小的庆幸。随之不由暗恼。这样偷偷摸摸实非君子所为，何况自己还是个修行之人。怎能有如此不磊落行径。于是忙闭了眼在心里默诵经文。

　　然而没诵一会。去办事的僧人回来了。带回了婉华需要的几样物件。觑着这段空闲，她将治疗时需要用到的药物一一备好，片刻不敢耽搁。办事僧人一回来，她忙起身去接他手中的木棍、麻绳、挂钩，然后按照现代的吊瓶架简易的安装。

　　众人已经习惯了她举止怪异。因此见她忙上忙下，并未表露出任何疑问。只静静的看着。她用麻绳把床头、床脚各绕几圈绑实了木棍一端。又去绑挂钩。奈何这副身子骨实在弱，长期吃不到好东西，导致营养不良，发育不完善，身子又弱又瘦，个头也比同龄人矮一截。因此她惦着脚，咬牙够半天，愣是没能完成这项简单的工作。

　　婉华正欲转头叫印寂帮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已从身后伸了过来。

　　“我来吧。”

　　声音低沉，透着磁性。比之刚才温和慈悲似又多了份清冷。

　　用不着回头，婉华已听出来这人的声音。她来不及多想，侧身让开了位置，鼻间嗅到股淡淡的檀香味。有如春夜里梨花静静缓慢的绽放，清新又怡人。

　　婉华一瞬闪神。暗自撇嘴无奈。无奈里又透着迷茫。她想不通，她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还活在现代的时候见过的帅哥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且不说他们医学院鼎鼎大名的校草，就她亲哥，那也是一顶一的丰神俊朗，即使放到美男如云的娱乐圈里也不遑多让。当时追他的女孩子足足可以绕学校操场紧密围成圈。就因为她老哥太帅了，又同住一个屋檐下，每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以至于她对所有男人都有了免疫力。别的女孩子眼中可以打满分的帅哥到她这里最多只能打七十分。直至今日她都没对哪个男人乱过神。她实在不懂这和尚到底哪里出了错，总是在不经意间撩动她心神。

　　“沐少泽啊沐少泽......”婉华低声嘟哝，回想着老哥的俊朗面庞，想借此提高一下对男人的超强免疫力。

　　她尽管念得很小声，却还是一字不差的落进了忘尘耳中。他微微看她一眼，手上动作未停。

　　婉华并未注意到他轻不可察的小动作。全副注意力又回到了小和尚身上。见他做皮试的手臂上并无异样。悄悄放下心来。

　　婉华接着绑皮筋，找血管。她这边整好，忘尘那边也好了。他重新退回到离她最远的位置。

　　小和尚迷迷瞪瞪的，婉华摆弄了盏茶功夫，他一点感觉没有。因此针尖扎进皮肤里，眉头也是没皱一下。看得婉华又是一阵心酸。

　　接下来的过程就是安静等待。

　　婉华从怀中掏出病历本开始记录病情。她前头已经做了那么多奇怪的事。再多出这么一件，众人竟是只默默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将注意力盯到了小和尚身上。

　　印寂想了想忍不住问:“施主，这样就好了吗？”问完又觉得失礼，可他又实在担心。毕竟从未见过有人用这样奇奇怪怪的治疗方法。她拿出来的每一样东西都超出了认知。包括让他们准备的木棍、挂钩、绳索一类。

　　继而又想，看得出来女施主是真心想救慧空小师弟。从进门开始忙碌，片刻未停。他这样提出质疑的话，实在不该。哪怕真的没能把人救活。他也是不能说什么的。相反还应该感谢她。

　　婉华并未因为他的质疑生气。她了解他心中的顾虑，这也是里外所有人的顾虑。她的行为确实怪异。换作她自己也是不安的。虽然她已经言明了自己能治。可要强迫自己一下子接受完完全全的新事物还是太难了。她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再多的解释也抵不过一个最终结果。

　　她只是道:“安静等待。”

　　她先在病历本首页填了小和尚名字，住址。然后询问一些小和尚信息。

　　印寂一一答了。见她手拿一支奇奇怪怪的类似毛笔杆子的东西写写画画。他不由伸长脖子瞄了一眼，确认她是在写字。只是写出来的字都很奇怪，他竟然一个不认识，但每个字的形状却又挺眼熟。他正为先前提出的疑问羞愧，自是不好再问。于是听从了婉华的建议，站在床边默默等待。

　　一吊瓶下去，婉华起身换了一瓶。

　　床上躺的小和尚并无任何好转。众人心都提了起来。可是又都很默契的闭紧嘴巴不敢再问。女施主说让安静等着。他们也只能安静等着。

　　印寂却明显安静不下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婉华看出来，这印寂跟小和尚关系要比其他人更深厚。见他着急也并未出言宽慰。任何语言在结果出来之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倒是忘尘出言提醒:“印寂，你心太不定了。”

　　印寂羞愧道:“师兄教训的是。”说着退到一旁，再不乱走。

　　忘尘重新退到一边后，再次闭目默诵经文。看似老僧入定，却只有他自己知道并未完全静下心来。他一边默着经文，一边心神不由自主的就飞到了沐婉华身上。脑子浮过她在放生池边伶牙俐齿的凶狠画面，她认认真真给慧空治病的样子，她瘦瘦弱弱的身子，美好的容颜，如鸟儿清脆的声音......

　　他越想越乱。见印寂来回在屋里走动，心下一阵烦躁不安。他既出言提醒印寂，又出言提醒自己。他不明白这种感觉。她接见过无数女香客，却从未有一个能像这位沐家二小姐一般在他心里留下深刻的痕迹。

　　他思绪乱飞，不由得飞到沐婉华身上。不经意的，二人视线对上。两双眼睛皆是一愣。

　　他目光冷清，满含慈悲。周身檀香缭绕，似隔了万丈红尘俯瞰悲悯苍生。

　　她眸如秋水，盈盈生光，眼神灵动，纤姿花容，年岁虽轻，眸中却似沉淀了某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沉重。

　　他打量她的同时，她也打量他。

　　双方都似疑惑重重。

　　婉华啧啧叹息。怪道唐朝高阳公主不顾世俗言论被一个和尚迷得七荤八素。若是忘尘这样的和尚，倒也容易理解。她哑然失笑，庆幸自己没穿成高阳，万一经不住诱惑，落得一个凄惨结局如何是好。

　　她这一笑，两颊梨涡荡漾，明媚生光，花一般容颜比那屋外头金灿灿阳光还要刺眼。

　　忘尘呼吸一滞，只觉这光直喇喇的刺进了心底，扯得心脏一痛，使得心口涌起难以言说，奇怪又陌生的感觉。

　　他立马转了目光，这回却连他自己都坐不住了。起身行去了外头。

　　众人只以为他是担心慧空，并未多想。

　　忘尘到了外头，被风一吹，理智瞬间回笼。摒除杂念，他又变成了那个目空红尘的清冷佛子。

　　心里因牵挂慧空，既不愿进屋，便立在场院等候。

　　门里门外无声划出条界限。

　　门内是红尘引诱。

　　门外是佛光普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