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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和尚有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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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隔了一扇门,却似隔了两个世界。
门内的世界......
婉华认认真真写好病历,将病历收回系统,系统自动存档,病历栏那页出现了第一位患者的名字————慧空。
也许是老哥的名字、俊朗脸庞起了作用。婉华默念一会,心境明朗。她下定决心以后见着这和尚绕路走,这种容易受他人影响的感觉让她很不自在。原本可以预知的人生里突然出现不可掌控的意外叫她心中难安。虽然她的人生早已超出原有的轨迹......当然这种“超出”完全是人力无法避免的。她只能无可奈何被迫接受。而她能主动避免的意外自然尽力去避免。
她暗自定下心神,同时没忘观察小和尚的状态。
第二瓶药快见了底。婉华估摸着烧该退了。于是探身向前,用手心贴了贴他额头,触到一片温温的凉意。婉华心中大喜。脸上的笑意抑制不住展开。虽说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可以救过来。但没到最后,她的心总是不能安定。而这下终于可以彻底放下心。
见到这她动作神情,印寂脸上神色一松,忙问:“女施主,小师弟怎样?”
婉华这下可以宽慰他了:“烧已经退了。”
言罢,她收回了手。而床上躺着的小和尚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了眼。睁眼以后他眼神还十分迷茫,像是完全记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张笑盈盈的和一张熟悉的面孔。
笑盈盈的是一位漂亮的女施主。她眼睛黑亮如珍珠,似承载着万千光华。低头看他的时候,里面的欢喜之情快要满溢出来。
那熟悉的面孔是印寂师兄。他眼含热泪,喜出望外。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叫师兄,他已兴冲冲的冲到门口,朝门外狂喜的大喊:“诸位师兄弟,慧空醒了,烧退了。”
“真的吗?”
“太好了。”
“这可真是遇见女菩萨了。”
......
.........
门外的僧人们高兴得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拥至门口和窗前。伸长脖子往里张望。却又怕打扰女施主救人没敢挤进来。况且这时候讲究男女大防,他们心中悲伤散去后便不敢肆意而行。
印寂的喊话让场院里所有人都听见了。忘尘回首,快速转动下手里的紫檀木佛珠,唇角的笑意慢慢扩大。只是平日里情绪收敛惯了。所以脸上的神情并不像其他僧人那般外露。他背着只手走了过来。走至门边,聚在一起的僧人自动给他让了条道,让他走到了最前面。
门内。
婉华正仔细的跟印寂叮嘱近日需要注意的事项。夜里不能受凉,白日屋内适当通风,饮食不可过硬,平时多喝温水......
窗外澄澄的金光洒落在她身上。使得她娇弱的容颜添了几分温暖的色泽。她看见小和尚眼睛眨也不眨、充满好奇的打量她。她轻轻一笑,红唇微勾,眼神充满灵动,使得漫山里那最娇艳的花儿都失了颜色。
印寂正凝神细听她一句一句叮嘱。猛然撞见这抹笑容,霎时一惊,面庞爆红。之前只顾着担忧慧空,没心思去注意别的。这回心头悬着的大石落下,全身心处于放松状态,碰上这般夺人心魂的画面,如何还能淡定。
他自认四大皆空,如今只羞惭的把头低进了胸口里。
门外窗外挤着的一堆僧众,也都慌忙转了头不敢再看,只怕亵渎了女施主。只耳边又听她说:
“明日我再过来......”见该注意的地方都交代完了。婉华又道,只是说到一半的时候,她顿住了。因为她后知后觉想起明天出府还得跟后母报备,心中顿时一阵不耐,只觉麻烦至极。明天又是以什么样的理由出府?总不能还是上香。实情肯定不能说,这后母怕是以为她是为了出府随便胡编乱造的借口。就是为了堵她一口气,也不愿放她出门。可这孩子的病不是一两日就能康复的。她这来来回回至少跑个五六趟。一天也不能空。否则将前功尽弃。
她这后母一看就是个难缠的。她这日日往外跑。放在古代,怎么都说不过去。被她那便宜老爹知道,说不准还要罚她。万一一怒之下给她关在院子里......哎,还真是无尽的麻烦啊......
这种年代,女子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真叫人不痛快。
婉华心中郁闷至极、无奈至极。
还不得不面对。
这个时代的女性都是这么过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了生活日常。像她这种天天念着往外跑的简直就是异类。说不定真的以为她脑子因退婚一事刺激出了问题。
好在她对名声一事并不看重,她既然要行医救人攒积分。少不了人前抛头露面。而且她总不能因为一堆古人的封建眼光而放弃自我吧。一辈子关在后院里过没有自由的日子,那还真不如降下一道天雷劈死她。省得活活受罪。
“女施主,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印寂见她话说到一半沉默,神情跟着紧张起来。生怕慧空的病情出现意外。
婉华思绪转了转,忽然福至心灵,抬头望着印寂,就像望着救世主一般,目光闪闪发亮。她飞快的说:“小师父,我们这样的人家,你也知道的,规矩多,女子出门一趟不容易。”
“施主,这......”印寂眉头揪起来,面色为难。事实确实如她说的那样,可慧空的病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如果因此中断,他怎么忍心。但施主那边......他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小师父,不如这样吧。你帮我去府上通禀一声,就说我与姐姐跟贵寺有缘。贵寺主持留我姐妹二人参禅,等我们参透了佛法,再回去府中未迟。”婉华越说越开心,在心中直夸自己聪明,这样赵氏有什么理由反对,就算闹到便宜爹跟前,她们理由充足。那个便宜爹也是不能指责她们的,否则就是对佛祖的大不敬。
想到此,她又一顿,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怔了半晌,才想起,沐婉晴呢?春桃、夏荷呢。哎呀,她懊恼的拍拍脑袋,在这忙了半天,脑子都忙昏了。竟把她们给忘了。好在这里是皇家寺院,青天白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歹人闯进来。就是有歹人闯进来,四周都有武僧看守,应当也是无碍。
她尴尬一笑:“瞧我这记性,刚才来的匆忙,把姐姐跟侍女弄丢了。我先去找她们。”
她正要起身。
门口传来一道温润如风的声音,隐隐夹着丝笑意,只是笑意不明显,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女施主莫慌,沐大小姐并两名侍女,我已着人安排去了客寮,想来她们现在正在寮中歇息。还请女施主宽心就是。”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徐徐看过来。舍弃了凛冽之气,他整个人看上去令人有种如沐春风般的暖意。而目里又自带温柔的慈悲情怀。使人产生了即使身置寒冷,依然心若暖阳之感。
婉华在这慈悲的目光里停下动作,脸上顿时有些热热的。听他如此说,到底放下了心。她为他的周道惊讶。本已平静的内心悄悄再起波澜。这丁点的情绪很微妙,微妙到婉华自己也没察觉。
她重新坐好。耳边听忘尘再次说:“这件事便由贫僧亲自去办吧,想来贵府的夫人不会反对。”
婉华虽未打听他身份,可见这里僧人都对他恭敬有加。便知他在寺中地位不同寻常。由他去办,确实更能让人信服。于是出于感激站起来行了一礼:“那便多谢大师了。”
婉华虽然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可这古代礼数还是懵懵懂懂。行礼的次数也可屈指可数,早上在赵氏那一次,然后就放生池边一次,再则这边。还都是跟着沐婉晴现学现用。因此动作难免生疏僵硬。一点不像侯府出身的官家小姐。
忘尘看她一眼,并未多言,只是眸中多了抹深思。他双手合十道:“施主不必客气,这是本寺应当做的。”言罢,转头吩咐印寂:“稍后为女施主安排一间厢房。就与沐大小姐安排一处。”
印寂领命。
行礼至礼毕,婉华鬼使神差的低着头不看忘尘。她只怕多看一眼,心绪就会多影响一分。她暗道这和尚恐怕真的有毒。每次都弄得她跟花痴似的。哎,这样不好,不好。她得警醒点。
忘尘交代完印寂,并未多做停留,便自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