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小传》幽235

51、开战

　　一封告急文书正摆在书案正中间，萧元打开一看：

　　天魔霍已死，原因不明。魔界与妖界一战在所难免。伏魔碑已被天魔言破解大半，凡界随时可能面临危机，请仙君早做安排。

　　青荷谷·孟锦瑶

　　萧元瘫在桌子下面，任凭信纸四处飘落。可那信纸偏偏不知趣地飘到萧元手边，萧元一怒之下团起那信纸，拭去嘴角的血迹。

　　下午，方淳终于醒了，红瑜比他早半刻钟，现在已经在长生殿四处采风了，在她眼里，这都是可以写到小说上的景物。

　　“红瑜！”方淳换好衣服，出门叫住正打量着苹果树上青苹果的红瑜：“人也见了，我们走吧。”

　　红瑜恋恋不舍地转过去，卷起刚画了没几张的随笔，惋惜道：“就这么走了？”

　　“让我们，彼此留些幻想吧。”方淳把脸转过去，不再注视着长生殿的一草一木。

　　萧元紧紧裹着斗篷，站在不远处，红瑜注意到他，便走上前去，上下打量着这个面具人，时不时扯起他的衣角，也不知道在寻觅什么。

　　最后，还是萧元腰上的天玦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正想拿过来看看，却被萧元一把抓住，直接扔了出去。

　　“喂！你知道我是谁吗！”红瑜被迫用灵力才定住自身，她站在不远处，叉着腰指着萧元嚷嚷道：“你知不知道，方淳就是为的你才要离开瀛洲！”

　　萧元没理红瑜，而是飞到方淳面前挡住去路，声音低沉道：“为什么？”

　　方淳面对萧元跪下，萧元想扶起他但是被方淳拒绝了。

　　方淳行了稽首大礼，脸伏在手背上，不让萧元看到他的表情：

　　“弟子方淳，仙缘浅薄，无福修炼，近日在凡间觅得佳偶，特来辞别山门。请掌门准我离开瀛洲，归隐凡间。”

　　萧元堆坐在地上，目光挪向红瑜。

　　“看什么看！”红瑜跑过来扶起方淳：“我就是他觅得的佳偶！”

　　“可以啊！方师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唐瑢跑上前，目光在方淳和红瑜身上飞快扫过：“我说你怎么失踪一年才回来，原来是找老婆去啦！”

　　萧元如利剑般的目光射向唐瑢：“退下！”

　　那是唐瑢第一次看到萧元发火。

　　唐瑢闷闷不乐地离开，萧元一把握住方淳的手，语气中充满热切的不舍：“你为什么要离开？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我确实不太擅长交际，什么事情都要求你帮忙，如果你愿意留下，这些事情，我以后绝不麻烦你……”

　　往日种种历历在目，毅然对相伴十几年的伙伴说离开，方淳也不似未见面时那般斩钉截铁。奈何杀人笔一事一直被方淳铭记，宛如寄生在心间的蛊，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方淳与萧元拉开距离。

　　“红瑜！”方淳回身看了看正在奋笔疾书的她，声音无力却不容置疑：“我们走吧。”

　　他甩开萧元的手，回偏殿收拾自己的东西，可进了门才发现，自己的一切都是萧家给的，长生殿内外，又有什么东西是真的属于自己呢？

　　萧元还坐在原地，他想不出任何言语来挽留方淳，最后还是唐瑢把他扶起，轻声道：“仙门诸位掌门已经来瀛洲了，君上赶快去看看吧。”

　　紫霄殿内，萧元魂不守舍，任凭下面诸位掌门议论纷纷，他连句让大家安静下来的话都没有。

　　“呦！”林清锋撇了撇嘴，高声道：“君上不会是被魔界吓破了胆吧？”

　　唐瑢站在了原来方淳的位置，轻轻用灵力捅了捅萧元示意他回神。

　　林清锋的话刺激了萧元，他这才勉强定住心神，轻咳一声示意大家安静。众掌门见礼之后，萧元看了看孟锦瑶。

　　孟锦瑶心领神会地站起来，严肃道：“诸位，青荷谷离魔界最近。想必各位已经收到了敝派的消息。天魔霍意外横死，据说与妖界有关，但是伏魔碑已经被破坏大半，妖魔之战势必殃及凡界，我等身为仙门弟子，自当……”孟锦瑶还没说完，就在萧元的示意下被迫终止。

　　“高上仙，孟锦瑶。我命你们二人带门中弟子保护凡界。其余人，各自待命！”萧元说完就准备离开，结果还是让林清锋缠住：

　　“怎么，你们瀛洲不出点人？”

　　萧元对上林清锋的的不甘，一字一顿道：“我亲自去青荷谷！”

　　这个回答是林清锋没有想到的，他的表情显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他似乎并不想就此放过萧元：“我巫山派乃仙门第一大派！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身为仙君就准备这样一直晾着我！”

　　“你连我都打不过，派你去做什么？送死？”萧元手中出现了快雪剑。

　　黄金剑一声闷响砸在地上，空气中充满火药味，众人没有一个敢上前劝架。就在两人准备在紫霄殿一决高下时，唐瑢突然站了出来：

　　“林掌门，君上有天玦神力加持，他若赢了，你也会找来一大堆词去谩骂君上。既然你这么想打，不如我来奉陪如何？我是瀛洲大师姐，唐瑢！”

　　林清锋像占了好大便宜一样紧紧盯住唐瑢，生怕她反悔：“切磋可以，但总要赌上点什么，你觉得如何？”

　　唐瑢：“你想要什么？”

　　“简单！”林清锋看向萧元：“我若赢了她，我巫山派也要去保护凡界！”

　　唐瑢召出佩剑，上前道：“你若输了，就永远别在瀛洲挑事，如何？”

　　林清锋摇了摇嘴唇，攥紧拳头：“好！”

　　两人一起看向萧元，萧元将快雪剑递给唐瑢，却被唐瑢拒绝。林清锋见状，也扔下了黄金剑，换了一把普通的剑。

　　“开始吧。”

　　随着萧元一声令下，唐瑢飞剑而出，漫天剑雨直刺林清锋，而林清锋也使出了看家本领流云十九式，只用一柄剑就将飞剑全部击溃。

　　林清锋心里清楚，唐瑢再强也不会强过萧元，甚至可能连方淳都不如。而且唐瑢不是掌门真传，很多独门秘籍根本轮不到她。如此一来，自己的胜算就大了很多。

　　可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很大差距的，唐瑢的勤奋是出了名的，转眼间几十回合，两人竟不分胜负。

　　唐瑢一直看不惯林清锋张狂跋扈的个性，之前有方淳一直压着她，她碍于身份也不好给方淳惹麻烦。但现在方淳不在，她索性把之前压住的邪火一口气全发在林清锋身上，剑势越来越锋芒，逼得林清锋连连后退。

　　但林清锋着实没有想象中那样好对付，百余回合下来，林清锋丝毫不见颓色，反而愈战愈勇。

　　剑气四溢间，唐瑢渐渐对林清锋多少有了些同情，流云十九式必须由天赋极佳的人来修炼方可有所成就，林清锋资质平平，能把剑法练到如斯地步，已经难能可贵了。

　　“听说流云十九式只能由天赋异禀之人修炼，你能练到这般境地，也算不错。”

　　林清锋难得听到有人夸自己，虽然打架还要继续，但互吹的礼数还是要回一下：“听说致虚九剑自解箨君之后便失传大半，你能用残存的剑法发挥到这种水平，也还可以。”

　　两剑交锋，唐瑢暗自聚集灵力，一道蓝光闪过，林清锋被迫退出好远。

　　四目相对，林清锋即将被推出殿门，他脸上闪过一片绝望，却转瞬即逝——他又扑了上来，脸色苍白，嘴里像强咽下了什么东西。

　　“我必须赢！”林清锋低吼道，剑法愈加致命，招招式式直指要害，奈何天赋的差距似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就连仿佛近在咫尺的唐瑢都无法企及。

　　唐瑢轻松挡下林清锋，低声问：“赢了这一战对你有这么重要吗？不冲到前面可能还能多活几年。”

　　林清锋强压下唐瑢的剑：“我爹娘都是为守护苍生而魂飞魄散，我又怎会怕死？”

　　林清锋的双目布满血丝，眼珠外突，唐瑢盘算着他已经黔驴技穷，接下来恐怕只能孤注一掷了。

　　不知是林清锋的什么举动触动了唐瑢的心弦，使她脱口而出：“只要你不在瀛洲挑事，我可以让你赢。”

　　林清锋没反应，两人继续较劲。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看不上萧元，是因为他性子冷？不会说话？还是做事不知变通？”唐瑢轻声问。

　　难得有人和林清锋站在了大概统一的战线，林清锋多少放下了一些敌意：“你真愿意让我？”

　　林清锋不再犹豫，飞快点头。接着就看到唐瑢故意露出一处破绽，林清锋抓住机会，一剑顶住唐瑢的小腹。

　　“我输了。”唐瑢坦然道。

　　满座哗然，萧元也不例外，但按照约定，他只好安排巫山派去协助枕星门。随后，一如往常，他先于众人离开，只留下唐瑢送客。

　　林清锋还有些恍惚，直到唐瑢阴沉沉地推了下他：“散会了，还不快走！”

　　“主意是你提的，怎么你还不高兴了？”林清锋收起黄金剑，转身往外走。

　　“喂！”唐瑢追了出去：“我帮了你的忙，你都不知道感谢我一下！”可她追出去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很多，这会儿再不去吃饭，就该没饭吃了。

　　“你等着！要不是为了吃饭，我一定好好和你算算这笔账！”唐瑢虽然不甘心，但还是选择离开林清锋向饭堂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