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飞扬》酸奶娃

49、师傅

　　倪昕洋发现他几乎就是在一夜之间就有了干劲，除了平常就喜欢的数理化习题，连语文一贯看不下去的阅读理解都想着去啃啃了。
　　扔掉笔，把下巴支在课桌上，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嗟叹，再发出一声，直到五六声以后，他歪着脖子瞅了眼同桌，季菲仍然是一脸置身事“内”的表情，她的事永远只有她眼前那本书，进去了就视同周围如无物。倪昕洋想到什么似的，坐了起来：“季菲，季菲。”
　　“嗯？”被喊的季菲头也没抬，她正忙着在自己的英语笔记上黏贴一个便签——这是倪昕洋第一次见到的学习方法，无论什么课，季菲总是做一段习题以后，就会回头去看笔记，再把习题里的心得写在即时贴上，黏在对应的地方。
　　“顾老师说让我多请教你。”倪昕洋端出圣旨，他递过去自己刚做完五道题全错的一篇阅读理解，“我完全不会做阅读理解。”
　　季菲合起自己手里的数学笔记，拿过他的书：“你跟我说，你看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
　　“倪昕洋！你也太懒了吧？你按问题检索个课文里相同的地方就写啊？”季菲翻了个白眼。开始认真的告诉他，她怎样阅读，阅读的时候又想了些什么，顺便又画了哪些关键句段。
　　……
　　倪昕洋最让季菲佩服的就是他的领悟力极强，她陪着他一起做了三篇阅读以后，他自己再练习的时候，准确度就立马提升，五道题里，基本正确的能有三道题了。
　　看着自己最新的成就，倪昕洋冲着季菲乐：“你要不立志当老师吧？不然就是浪费资源。”
　　季菲不以为然的再次翻开自己的数学笔记：“没兴趣。”
　　“那……”倪昕洋摸摸鼻子，似乎是想擦掉并不存在的、碰到的一鼻子灰：“你就教我呗，我叫你师傅。”
　　又听到他那种可怜巴巴的声音，季菲的脑子里无端跳出每个暑假都会放的《西游记》主题曲的前奏，她噗的笑了：“真难听，什么师傅，我感觉我像唐僧，你像……猪悟能。俗称猪八戒。”
　　“哎，季菲，你讽刺我是吧？”倪昕洋并不真急，管她说什么，只要能逗着她肯说话就挺好，“行，我换一个称呼。师傅是女的……”
　　因为他最后的这半句话，季菲脑子里再度跳出一个人物——师傅是女的……小龙女。她大脑这一刻的活动仿佛移植到了他的身上一般，几乎是在她想到小龙女的同时，倪昕洋的话已经出口：“女师傅，男徒弟，小龙女！”
　　季菲惊讶的侧头去看他，这么神奇？他怎么说出了自己脑子里想的东西？这是第一次，倪昕洋发现居然自己说话的同时，她就肯劳大驾把脸转过来看着自己。此刻她的脸上带着一点点因为猪八戒带来的笑意、还带着点陌生的——至少倪昕洋不记得他见过的表情，似乎是惊异又似乎是无法相信，总之是一种他描述不太清的表情，看着她嘴角慢慢勾起的那抹笑颜和酒窝，倪昕洋的心脏开始完全不受控制的狂跳，跳到他的指尖都因此有些发颤。张张嘴，他第一次感觉自己似乎得了失语症，好像有极其多的话想跟她说，却有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看着盯着自己的倪昕洋，一种陌生的怪异感在惊讶之后飘进季菲的心里。习惯性的拨开自己的碎发，她微微偏头，让唇角的那抹笑容加深了一些：“小龙女吗？那你，喊一声姑姑来我听听？”
　　倪昕洋看着她偏头的巧笑嫣然，心里瞬间明白自己的失语和心动过快是什么原因。也瞬间明白自己突发的学习动力从何而来。忍住心里冒出来的“小丫头”三个字，他……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姑姑？你多大的小不点，承受得了我喊你姑姑？”
　　“怎么不可以？那要不喊我姐姐也行。”季菲索性放下笔，单手托住腮帮子，坐等占他一个称呼上的便宜。
　　倪昕洋的眼里闪过一抹他自己完全不自知的、宠溺的光：“你要是真比我大，没问题。”
　　季菲拍出一张草稿纸，对折后一撕为二：“来，为了避免你耍滑头，一起写生日。”
　　倪昕洋无所谓的摇摇头，抬笔写了上去：“85.7.9”
　　拿过她的纸，看见上面帅气的写着：“1985.07.10”。哈的一声，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可真是一个巨大的惊喜和意外啊，你居然就比我小一天，我平白就得了个小一天的妹妹，我可真赚啊。来，叫声哥哥我听听。”
　　不甘心的扒拉过来两张纸证实了一眼，季菲气馁地哼了一声，再度翻开笔记，埋头学习了。
　　一下子静下来的气氛，倪昕洋并未马上能静下来。他在慢慢的平静中也慢慢的认清了自己真实的心意。这一刻，他并不恐慌、也不着急，他知道来日方长的道理。故意咳了咳，他再次说：“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要不我就叫你姑姑，敢答应不？”
　　听他这么一说，季菲倒还真不好意思了：“拉倒。姑姑那是过儿的独享，过儿那是什么人，能一等就是十六年的大侠。你想用过儿的专利，免了。不接受。”
　　倪昕洋看着她，没有再说话。姑姑、过儿……过儿等了小龙女十六年，很稀罕吗？
　　一语成谶，当初他并不以为奇的十六年，如果换成自己，心底的痛，旁人又怎么能懂？说到底，感同身受大多只是句同情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