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飞扬》酸奶娃

50、洁癖

　　依照惯例，看着她在值日后把桌凳都统统摆整齐。倪昕洋冲着拎出书包的她说：“等等我，一起走。”季菲停下脚步，环顾了一下班级，临近期末了，他们俩后排的两个一起值日的男生已经不耐烦等她排桌凳不知道何时已经脚底抹油溜了。那他是跟自己说的？她带着疑问的看向站在讲座旁抓着一块抹布的他，指指自己：“你是跟我说呢？”
　　倪昕洋故意周边看了一圈：“也没别人啊。”外面的天已经有些偏暗了，他只是觉得该陪着她安全到公交站，当然他也很期待这种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相处。
　　季菲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慢吞吞朝外走，等着他赶上来。
　　“今天排桌凳的时间，你背了啥？”
　　“没，我回忆了一下老李上课讲的那个化学反应。然后又回忆了一下那道张涛跟老师争论的数学题，哎，我怎么也觉得张涛是对的呢？搞不懂为啥老师非说他错了。”
　　倪昕洋顺手伸出自己的左手掌，用右手指在掌上写写画画：“……明白了吗？所以是错的。”
　　“不明白，你画了些啥啊？看不清。”季菲蹙着眉，努力的分辨着他在自己掌心的比划。
　　“你等会儿。”倪昕洋急急的四处张望，恰好看见一个街头的垃圾桶，直接靠了过去，拿出纸笔，把刚才用掌心里说了一遍的内容再次画了出来，随着他加出他独出心裁的辅助线，再联系他刚才说的话，季菲一拍自己的额头：“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倪昕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有共同语言！一点就通。”
　　“什么乱七八糟的？哎，我发现你有加辅助线的天赋。”季菲由衷地赞扬他。
　　像是没听到她的赞扬，倪昕洋的笑容迅速敛去，他这才注意到他利用来写字的地方居然是垃圾桶，皱皱眉，把那张只画了张图的草稿纸顺手扔了进去。摊开自己的两只手，左看看右看看，再低头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看了无数遍。季菲疑惑的看着他带点慌乱、甚至焦虑的举动：“怎么了？”
　　“你帮我看看我背后有没有蹭到垃圾或者脏东西？”倪昕洋急急的转过身。
　　“没有。”
　　“头发上呢？”
　　“没有。”
　　“背后哪儿都没有吗？不可能吧，咱们刚才离垃圾桶那么近。”
　　季菲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忙乱：“你又没躺在上面，就算有脏东西，也不会沾到后面去吧？”
　　倪昕洋稍微平静一点，转而拼命蹭手。季菲回头再仔细的打量了半天垃圾桶，那个咖啡色的垃圾桶，从长方体的桶外观看，并没有肉眼可见的任何污物，非常整洁。揭示着城市环卫和保洁的称职。他这是什么情况？不知怎的想到自己每次提醒他，在桌子底下踢他以后，他的第一个动作永远是先拍裤腿。
　　季菲突然放声笑了出来：“倪昕洋，你不会是有洁癖吧？”
　　这是头一回，他听到她笑出声，而且还是这么放肆的笑到弯腰的模样，那笑声清脆而毫无杂质，直接穿透他们之间的空气直入他的心底。这一刻，他知道他怕是永远的记住了这一幕，记住了她的笑声，记住了笑着的这个人，再也不可能忘记。
　　一边继续蹭着自己的手，一边瞅着她，直到她慢慢止住了笑：“有洁癖很可笑吗？”
　　“到底有没有啊？”
　　“我也不知道。有时候对卫生问题就很敏感，有时候又好像又无所谓。不过，我妈倒是老说我小小的孩子哪里来的怪毛病，哪里来的洁癖。”
　　季菲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他确实是和周边的男生不太一样，即使是体育课回来，也依然是整洁的，他的身上很少会有那种体育课后大汗淋漓的男生味儿。甚至于她每天穿过他坐进座位的时候，偶尔会闻到那种淡淡的青草气息。
　　发现身边的她又沉默了，倪昕洋只得开启自说自话等她加标点的对话模式：“你刚才那样儿，我还第一次见。”
　　“我刚才？哪样？”
　　“能逗乐你，我很荣幸啊。”倪昕洋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你这种笑法，我简直以为不苟言笑的季菲同学，笑神附体了。”
　　“很奇怪吗？”季菲白白眼睛，“想当初我一直这么笑。”
　　“想当初？当初到你多大？婴幼儿期？”
　　“你才怪胎记得住自己的婴幼儿期。”
　　“季菲，你这样笑，才对，开朗、阳光。”倪昕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一想到她在走廊尽头抹眼泪的样子，他的心就揪到一起，影响呼吸。
　　季菲恢复了一言不发，专心走路。
　　停在公交站上没有一分钟，季菲的117路就到了，临上车前，季菲回头说了句话：“我初二以前，经常这样笑。如果能回到那样的日子，我应该也能回到经常这样笑。”
　　倪昕洋大声追了一句话过去：“开朗的个性，是自己的。快乐也是自己的。何必拿别人的错误让自己不快乐？”
　　公交车关了门，绝尘而去，他以为她没听到，其实，季菲听得清清楚楚，瞬间，有眼泪在她眼里凝结。其实，他说得没错，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