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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热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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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人头涌动,熙熙攘攘的成年男子挤在楼下,阿珂推着褚州瑾艰难的在其中行走。
褚州瑾仍旧不动如山,表情一如往前的从容。
周围的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组合。
不知是不是太过不同,围在他们身边的人开始缓慢的远离。
以他们为中心逐渐形成了一个中空地带,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此时绣楼上的沈若还在继续向下张望,人太多了,自己根本看不过来。
楼下等待抛绣球的人还一直催促,沈若扭头看向沈母,神色慌张“娘亲,人太多了……”
沈母看出来他的紧张,缓缓上前一步,拉着沈若的手,声音轻柔慈爱:“若儿不慌,慢慢看,不急。要是若儿看到下面有一个人让你看了一眼,还想再看一眼的,把手里的绣球抛给那个人就好了。”
沈若轻咬了下唇,微微点了点头,又开始探头探脑的向下看去,这次却一眼看到一人。
那人坐在椅子上,周围不像其他人那样乱糟糟的,反而空荡荡。
他目光渐渐落在褚州瑾的脸上,却再也没移不开眼。
沈若心头开始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跳。
只觉目光所及之人面如冠玉,一身白色锦袍,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仙人。
且周身的气度不凡,在沈若眼中,更是多了一层画中的缥缈仙气
沈若悄然红了脸,憨憨的抱着绣球不动。
沈母这时也发现了沈若的神色,碰了下他的胳膊。
沈若这才回过神般,眼神略羞涩的看向母亲,沈母轻点了下头。
沈若便踌躇的抬起胳膊,向着褚州瑾的方向将绣球抛了过去。
褚州瑾此时右手食指不停的敲击着木轮椅旁的扶手,正等着阿珂妥协,主动开口回到马车上。
倏然察觉有东西朝自己袭来,却并无一丝内力和杀气。
褚州瑾正要出手阻挡,阿珂却乍然大叫一声,听起来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劲:“啊!绣球!!”接着转身就跑。
褚州瑾发觉她的动作,散去凝聚的内力,转身抓住阿珂,未及时阻挡的绣球却“啪”的一声,落入了他的怀里。
他下意识的扶住了落在腿上的东西,阿珂抓住时机,挣脱褚州瑾,嗖的一下窜入扑来争夺绣球的百姓里不见踪影。
徒留褚州瑾一个人怔在原地。
褚州瑾的穿着样貌,让周围原本想上去争夺绣球的其他男子也踌躇在原地,都觉他出身定是不凡。
若是误伤到,怎承担的起。
同时也在心里吐槽,这人坐着木轮椅,眼睛上还围着白纱,怎得还来凑这个热闹?
莫不是与沈家公子早就有私情,只是沈家故意搞了一出戏,好让两人多了些天定的缘分,好过被人胡乱编排。
不过,两人倒都是生的一副好颜色,傻子配残也是绝配。
众人虽心里吐槽,到底不敢说出来。
此时,绣楼上沈若也被沈母携着一同回到了前厅屏风后的小榻处,等沈老爷亲自将接住绣球之人领进前厅商议。
沈若有些兴奋,回想起方才那人的面容,仍是欢喜难耐。
以后就有一个像仙女一般好看的人可以天天陪自己玩了!
不过,画里的都是仙女姐姐,他的是仙女相公!
沈母虽是喜忧参半,但也未表露出来。
看着努力保持坐姿的沈若,沈母不住的抚摸着他的发丝,心里默默期盼——愿我儿能与良人相伴。
周鼎此时终于找到了褚州瑾,身后阿珂被绑住双手,一脸的懊恼中暗藏几分对褚州瑾的惧怕。
周鼎刚想问,一打眼便看见了安稳待在褚州瑾腿上的球状红色不明之物,他吞了吞口水,说话都开始打颤“主子,这…”
褚州瑾面色不明,眼神里却漏出一丝无奈,虽意欲离开,却也知道此时直接走掉并不合适,还是要和这户人家说清楚。
沈老爷带着几个护卫赶来,人还未到,声音却已传到此处,很是爽朗平顺:“哈哈哈哈,不知是哪位好儿郎接到了我儿的绣球啊!”
周围百姓自动清出了道,沈老爷走近,看见了坐在轮椅上褚州瑾,红色的绣球在他怀里格外显眼。
沈老爷一眼便知他不是寻常人家,衣着打扮,周身气度皆是不凡。
围观的人大都以为沈老爷看到抢到绣球的是个残废后会立刻变了脸色。
谁知他还是一副平和笑意的模样,眼神都不带变化,笑呵呵的邀褚州瑾和他一起进沈府再行商议。
褚州瑾看出了沈文堂暗里对他的打量。
微笑着示意,偏头对周鼎低语嘱咐查探沈家底细和对阿珂的安排,才向沈文堂点头。
随着沈文堂一声请字,褚州瑾推动木轮椅,跟他一起进了沈宅。
沈家显然是有几分底蕴的世家大户,宅子不是一般的大,从大门到堂屋就有不少距离,且装潢文雅古致,别有一番韵色。
过道两边还栽种了许多珍稀草药,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散发着沁人的草药香,甚是清心养神。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前厅,沈文堂才想起褚州瑾坐着轮椅,忙让下人撤去主座上的一把椅子,唤人上了杯最好的茶:“请。”
褚州瑾:“多谢。”
沈文堂犹豫着开口问道:“不知公子今日…”话未说尽
褚州瑾接上:“无意于此,今日从此路过,凑个热闹,却不想竟搅了如此大事,属实对不住。”
“哪里哪里,这都是缘分哈哈,缘分。”
褚州瑾看他用缘分二字挡了回来,便知今日之事不好善了。
褚州瑾不慌不忙,抿了口茶。
“不知阁下贵姓?”
“在下姓沈,沈文堂。”
褚州瑾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礼尚往来告知名讳的意思。
“沈老爷,今日是我扰了沈家的大事,对于沈家的补偿,这两日便会叫人送到。”
沈文堂自然听出了言下之意,不就是要他当今天是个意外,用些身外之物抵了自己给沈家嫡子作夫婿的缘分。
沈文堂仍是一副自在的模样,言语里仿佛并未听懂他的意思,“哈哈,哪里说是补偿了,明明是喜事,难道公子这就想让人送定金了。”
褚州瑾也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沈老爷想要如何?”
“夫人,带若儿出来吧!”
沈若一身喜服配上眉眼精致,白腻水润的面容甚是好看,此时一双干净透彻的眼睛看向褚州瑾,里面有着明晃晃的期待和喜欢。
褚州瑾却并不向沈若那看去,只是略微低头品着茶。
沈文堂看自家傻儿子,眼巴巴的瞅着那位不知身份的人,眼睛里满是喜欢,便暗自叹息。
摆手让沈母和沈若一同在旁坐下。
又重振旗鼓,为了自家儿子未来的生活,沈文堂思量着开口道:“不知公子可愿让在下为你把脉。”
褚州瑾掀起眼皮,直直的盯着沈文堂。
那双眼睛实在太过深沉,压迫感犹如实质般落在沈文堂身上。
沈文堂咬牙,赌了一把,继续道:“在下虽不知公子因何有疾,但是沈家传承于洄堂,以善治诡谲之病,可解数奇毒而闻名于世。只是后来,山河动荡,世家皆寻,皇家又多筹谋算计,先祖不愿再掺和。这才不得已隐姓埋名回归本姓。”
褚州瑾不再盯着他,而骤然收紧的手却暴露了他动荡的内心。
他的病确实极难治愈,他看过不计其数的大夫,也寻过许多民间声名大噪的神医。
而着力找寻的便是曾誉极一世的洄堂,却因为太多久远,又因其隐时逢山河破乱,一直杳无音讯,都已经要放弃继续打听,却没想到竟在此处遇到。
眼下腿疾日益严重,虽不知沈文堂说的是真是假,但如今洄堂约是唯一的希望。
褚州瑾并未多问,开口道:“那就劳烦沈老爷了。”
沈文堂笑道:“哪里说得上劳烦。”
褚州瑾伸出手,放在桌上,沈文堂随手便从袖口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脉诊,垫在了下方。
沈若从进来后眼神再未离过他,坐在那里的褚州瑾好看的一直让他的心脏控制不住的扑通扑通乱跳。
阿爹人很好的,经常会给他把脉,他也不会像仙女夫君这样紧张的啊。
沈文堂早有预料他的病不会简单。
毕竟这人身份地位一定不一般,若是简单的疾病定不会拖到如此时日。
沈文堂收回手,皱紧的眉头放松开来,开口直言道:“我只有一个条件。”
褚州瑾听懂了他言下之意,面上不动声色,衣袖遮盖下,指尖已然刺破皮肉。
突然,忍受了多年的病痛,此时反噬一样,再次涌上全身,褚州瑾微微弯腰,只手撑住案边,缓过来后,开始运气压□□内乱窜的毒。
沈若看出了他的难受,一个猛子窜到了褚州瑾跟前,却又不敢碰他,急得围着他来回绕圈,边走边控制住想摸褚州瑾的手。
还一边转头看向沈文堂,嘴里叫着:“阿爹!阿爹!”
沈文堂知道这是他太过激动,内力一时松散,体内的毒趁机发作而已,此时并无解救之法,只能靠他自己用内力压制过去。
沈文堂看自家傻儿子这么紧张,有些吃味,没好气的说道:“他没事,忍过去就好了,不过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