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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熙和纪事(五) ...

  •   宇文直半靠在软榻上让侍女用铜炉帮他把头发烘干,旁边还有个人给他念书。
      这些天高绍信把全邺城好玩的几乎给他全搜罗来了,甚至不止是邺城的,江南的好东西也没少往他这送。
      比如那架绣屏,论灵气当然不如高孝珩的画作,可论惟妙惟肖却犹有过之。
      而且最绝的是那架绣屏一面绣的是山水景色,另一面绣的却是市井生活。
      他们高家还真是……想对谁好各种好东西不要钱一样地往那送。
      还记得在邺城第一次见到宇文宪的时候,感觉他过得比在长安好多了。那奢侈程度绝对能让他爹看了都翻个白眼的程度。
      哦,当然,现在他差不多也是这种状态。
      倒不是说之前高孝琬小气,毕竟高齐立国的时候可是靠着海边煮盐来养兵的,养几个被软禁的亡国宗室实在没什么负担,也确实没怎么亏待。
      可是和高绍信给他搜罗来的这些东西相比那确实多少有点“一毛不拔”的意味了。
      高绍信啊……
      他换了个姿势靠在软榻上继续胡思乱想:其实仔细想想他的好五哥愿意跟高孝珩在一起好像也不是很奇怪,毕竟长得好看、温润如玉、还才华横溢……这是按照宇文宪的喜好长的吗?
      至于高绍信……
      宇文直随手薅过一本书翻了两页又丢出去了。
      长得好看、会玩、人好像也挺有意思的,起码一点都不古板,更不爱说教……
      要不……试试看?
      毕竟高绍信好歹是扔了东南半壁的军权回来的呢!
      都是红尘世俗里打滚的人,要说高绍信对功名利禄一点都不在意宇文直觉得倒也不至于。
      甚至其实应该还是挺在意的,毕竟完全不在意他直接回邺城躺着不就好了,按照他们兄弟间的感情高孝琬也不至于亏待他。
      只不过好像自己目前在高绍信眼里比东南半壁的军权重要点?
      反正……
      不管在高绍信心里这份军权到底能排在什么位置,只要自己觉得不亏就行了。
      要不,还是试着认认真真接受一下那个家伙?
      高绍信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温暖如春的房间内宇文直任由那一头极漂亮的黑发随意散落,人也很没形象的随意歪在软榻上。
      他走了过去,拿起旁边的大氅盖在宇文直身上。
      “这屋子里虽然温暖,可你这靠窗,还是要注意凉。”
      “嗯。”
      宇文直哼了一声,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个位置,等他坐下之后顺势又靠了上去。
      毕竟床榻上都滚过好几圈了,有什么可见外的?
      高绍信有些惊讶:虽然宇文直之前也不拒绝靠在自己身上之类的,可除了自己最开始回来看见他起身都需要几个人扶的时候,其他时候倒也没这么的主动?
      “你之前说你喜欢我?”
      高绍信被他突然问懵了,下意识地回答:“是。”
      “现在呢?还喜欢吗?”
      “当然!”
      “那我也试试喜欢你?”
      “啊?”
      高绍信真的懵了:这……变化太快他反应不过来!
      他好半天才问出一句:“为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
      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多么特殊的理由,只是很多时候碍于时机没办法说出口罢了。
      可是……他们都在床榻上滚过了,那这喜欢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高绍信将他抱起来,看着他眼中笑意盈然,吻了吻他的唇角,说了声好。
      然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你今日最后一顿药是不是还没喝?”
      宇文直的神色瞬间变得愁苦了起来:“不都说是药三分毒吗?我都快成药罐子了!”
      高绍信闻言也有些担心,说:“等会儿徐医正来了我问问?”
      “嗯哼!”
      理想挺美好的,可等徐之才一来说了一大堆还是没用:药还是得喝,食材上该补的也得继续补,当然更少不了那句心情愉悦,切忌多思。
      心情愉悦……?
      宇文直眸子里闪过些许情绪,找了个借口让高绍信出去了一趟。
      等人一走他就笑眯眯地看着徐之才,问:“房事可以吗?”
      徐之才收拾东西的手一顿,从药箱底部摸出一瓶药膏递给他,说:“该节制还是节制点,可你若是硬要来用这个,别伤了自己。”
      开玩笑,他老人家今年八十有三了,也给高家当了这么多年的医官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没见过?这种事真要来了拦也拦不住,还能咋办?
      高绍信回来的时候徐之才已经走了,他看见宇文直正把玩着手里的一个小罐子。
      “这是什么?”
      “药膏,是徐医正给的。”
      高绍信皱眉:“你是哪伤着了?”
      “没伤着,这东西是避免那时候伤着的时候用的。”
      高绍信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说下去了。
      倒是宇文直笑得很别有深意:“怎么?觉得不尽兴?”
      高绍信翻了个白眼,从他手里拿走了药罐:“差不多得了,你直接从不想吃药跨到这一步了?好好养着吧,来日有你尽兴的时候。”
      “哦,他还说我需要心情愉悦呢!”
      ******
      高绍信细细密密的亲吻落下,从额头到眼尾再到唇边……
      耳鬓厮磨、锦衾缠绵……
      接纳、契合……
      ……
      ******
      宇文直泡在热水里,觉得之前完全属于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正常情况下好像这种事情确实能让人心情相当愉悦?
      当然,这是在高绍信几乎全程都在先顾及着他的情况下的感觉。
      可似乎再激烈点应该也没那么的难过?
      嗯……算了,别多想……以后记得少给自己找事就行……
      他泡了一会,也懒得喊人,自己起身把水擦干,随便裹了件袍子,进了卧房发现人倒是还在。
      他突然起了调笑之心:“殿下今夜可还打算安寝?”
      高绍信轻笑,一把将他扯过来,然后又将人卷进了被子里。
      “好好睡吧!你要真还饿着我就让人给你弄宵夜去。”
      宇文直:“……”
      不是,他怎么知道自己接下来打算说什么?
      算了,看在徐老头的医嘱的份上不计较了!
      ******
      宇文直无聊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把菜蔬送进嘴里,这寒冬腊月的这一桌子青青翠翠的东西可比肉金贵。
      年关将近,高绍信也少不得忙一忙。
      主要是明年太子大婚,即便皇帝下诏要求力行节俭该有的该忙的也一样少不了。
      宇文直吃到一半,听见外面的动静,果不其然就看见高绍信顶着一身寒气进来;只是进来了倒也不先靠近自己,让侍从们先帮他换了衣服再过来。
      宇文直把碟子往高绍信那边推了推,说:“你这是卡着城门关闭的时间回来的?”
      高绍信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汤碗,搅了搅说:“是,我想着还是回来住一晚,明日再去。”
      “嗯哼!”
      “新年宫宴我帮你告假?毕竟那天还要祭天祭祖,麻烦得紧,你别又着凉了。”
      宇文直点头:“也行。”
      “年后……我还是要忙,你……”
      宇文直不在意地说:“行了,我自己会找乐子,年后我们回城里住得了。”
      紧接着他不等高绍信说话,又自顾自地说:“别说什么要静养之类的,我这病都养了四个月了,至于一点人烟气都见不得吗?”
      高绍信见他坚持,还是点头应下了。
      当初他之所以选择把人带到这里来养病就是因为隐隐觉得宇文直其实不喜欢邺城,宫墙内外都不喜欢。
      “对了,不用收拾你那王府了,年后我回府上住几天。”
      “嗯?”
      “哦,几个月没回去了,再不回去估计得成鬼宅了。”
      高绍信思量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为了太子大婚的事,他这府上年后少不得来来往往一堆人,就算王府够大有的时候也难免麻烦。
      倒不如先忙过这阵子,大不了他有时间去宇文直那住呗。
      只不过……
      他心中记下:等会儿得吩咐管事,把这园子里的摆设记得能复刻的复刻一遍先送到宇文直府上去,复刻不了的直接搬过去。
      他发现宇文直有的时候对有的东西其实挺念旧的,甚至还认床。
      刚来的那几天那死活睡不惯新床,还是他从宫里把那张床给弄来才让人睡得安稳了一点。
      就是他去找三哥要那张床的时候三哥那诡异的表情他实在是不想再看第二次了……
      ******
      元日,宫宴
      新年宫宴高孝琬一般是喝完三杯酒就让大臣们各自回去了,毕竟大过年的谁不想回去陪陪家人?一整晚陪着皇帝认真算起来谁都难受。
      眼见着这第二杯酒喝完,等着上歌舞的时节高孝琬转了转杯子,对列坐席间的宇文赟和宇文招说:“毗贺突那边怕是还得拖上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豆罗突病了,你们兄弟姐妹们年节之后也去看看?”
      本来高孝琬压根不想喊宇文赟,可想着好像直接跳过会不会把这玩意吓出毛病?最终还是把他带上了。
      谁知他这话一出,还是吓得宇文赟连忙跪伏于地:“陛下……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陛……陛下……处置即可。”
      他这一跪,给满殿公卿整得面面相觑,宇文招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高孝琬强忍着一酒杯砸过去的冲动,说:“朕处置什么?你年节过后去看看你叔父,还要朕处置?”
      “臣……臣……”
      高孝琬看着他这样实在忍不住了,说:“行了,不想去就不去!朕不强人所难!”
      本来想着年节之后整个朝廷按惯例有正式职务的大多得忙得鸡飞狗跳一段时间,绍信估计是没时间陪宇文直了,偏偏那小家伙是个容易无聊的,所以让宇文家的这群闲人去发挥点作用。
      可没想到……
      算了,还是别让他们去了,省得给人添堵!
      皇帝不想再说这个话题,自然有大臣帮忙接话,宇文招看着似乎还没缓过神的宇文赟和向他投来求助眼神的李娥姿默默喝酒,内心十分悲愤:五哥,您能赶紧回来吗?小弟我实在兜不住这个过于不靠谱的大侄子了!
      同样列坐席间的陈叔宝低头喝酒,只是眼底闪过一些不屑:宇文赟,有病吧!
      论当皇帝的机遇和本事,他陈叔宝自然是不如高孝琬的;可也知道:皇帝当到了高孝琬这份上总要考虑一下自己的身后名吧?新年宫宴上把已经归降的亡国宗室杀了难道名声很好听吗?
      人家纯粹是想展现一下自己宽仁大度,重视人伦亲情,让你去看望一下和你爹一母同胞的亲叔叔。
      真是自污也不会挑时候,非得拆皇帝的台?
      如果……宇文邕的太子还真可能是这玩意呢……
      这可真是……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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