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
王格尔没有等林崇天回答，又问：“你喜欢小羽吗？”
林崇天冷笑一声，反问：“还不明显吗？”
王格尔的语气却异常认真，再次追问：“无论他过去怎样，你都喜欢他吗？”
林崇天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然后才缓缓开口：“我不管他过去是什么样子，我只相信眼前的他，也只喜欢他。虽然我知道他有很多秘密，我曾经想听他自己说出来，但他从不愿意。”林崇天看了王格尔一眼，语气变得稍微沉重：“所以，你能跟我讲讲吗？”
王格尔沉默了片刻，随即问：“你……想知道什么？”
林崇天低头，沉思片刻，才开口道：“他妈妈吧……他有时候做梦或者无意识的时候，总会说想妈妈。”
王格尔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他妈妈，六年前，投江自尽了。”
林崇天的眉头紧皱，愣了几秒才问：“为什么？”
“当时，他妈妈是老家医院的院长。”王格尔顿了顿，继续说道，“有一个项目招标，外地的一个投资商中标了。他妈妈觉得那个人有点可疑，后来一查才发现，原来是市领导的亲戚。这个事情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其他几个投标公司，结果越闹越大。其实本来并不难解决，但偏巧那时省里的人正好来检查，事情闹得不太好看。她妈妈本打算把事情跟省里的人讲清楚，没想到省里内部有了内斗，有人为了保那个市领导，威胁她让她自己揽下责任。她妈妈肯定不肯，就是没想到他们会对小羽下手。那年小羽刚考完驾照，去练车的时候就被一辆货车撞了。不幸中的万幸就是那次车祸其实只是警告，小羽没事。但从那以后，小羽接连遭到威胁，她妈妈为了不让自己担责，也不想小羽再受牵连……最后选择了投江自尽。”
王格尔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接着说：“她妈妈以为死了就能了结一切，谁知道……人心难测……那些人开始在医院散播谣言，说她妈妈是为了替人顶罪才自杀的。当时小羽的录取通知书刚下来，他妈妈想着小羽一直喜欢湖市，就在湖市的郊区给他买了套房子。结果这事被有心人利用，说这房子是他妈妈贪污来的。”
他顿了顿，眼中有些不易察觉的痛楚，“后来，小羽去医院取她妈妈的遗物，结果那些人还在背后议论，污言秽语什么都有。甚至有人说……说我爸和她妈妈有一腿……”王格尔无奈地摇了摇头。
林崇天不解地问道：“他妈妈和你爸爸有什么关系？”
王格尔缓缓解释道：“非说有什么关系，大概是我爸惜才吧……他们俩是大学同学，毕业后都进了同一家医院，后来又被分配到同一个科室。后来，我爸先调到了机关，工作几年后，觉得手底下的人不太靠谱。再加上他妈妈的能力很强，留在科室实在可惜，就把她也调去了机关。后来我爸当了院长，又去国外进修了两年，那段时间，几乎全是他妈妈在帮我爸打理医院的事。等我爸回来不久，他就被调到省里了，我爸的职位空了，他妈妈接替了我爸，成了新任院长。”
他顿了顿，眉头微微皱起：“从那个时候起，就有人开始在背后说闲话，说她妈妈当院长是‘睡’出来的，还说什么‘把小羽给我当童养媳’之类的，简直恶毒。”
林崇天皱了皱眉，又说：“那你和小羽……”
“别误会，我对小羽一点想法都没有。”王格尔语气稍显急切，“小羽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妈妈把心思全放在了事业上，根本没时间管他。我妈说，她和我爸谈恋爱的时候就认识了小羽的妈妈，两个人关系一直很好，而且小羽妈妈当时又是我爸的下属，所以有时候，我妈会让小羽来我们家吃饭，也算是照顾照顾他。”
“那他爸爸呢？”林崇天有些疑惑地问。
“他爸爸的事我知道的不太多，只知道他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了婚。”王格尔叹了口气，缓缓继续，“后来他爸再婚，又有了孩子。小羽他妈妈自杀之后，外面传的流言又很难听，小羽……也曾有过轻生的念头。听说他当时买了好多炭，在家里点着了。幸好那天他爸临时起意要过去看他，才把他救了下来。”
他停了停，吐了口烟，又说：“他爸去的时候，小羽已经昏迷了，后来叫了救护车给送医院抢救去了。之后，小羽在医院里住了差不多半个月吧，他爸每天都在医院陪着他。出院的那天，他爸的新老婆和孩子也过来了。那女的倒没说什么，可他家那小孩有点不高兴，抱怨说小羽抢了他爸爸，弄得他爸爸好多天都不回家。小羽当时听了，心里肯定挺难受的。”
王格尔低下头，轻声说道：“他后来跟我说过，他就剩下他爸一个亲人了，但又不敢总去找他。”
王格尔和林崇天一直在抽烟，突然，王格尔瞥见了林崇天的手镯，开口说道：“这手镯挺好看的。”
“我老婆买的……”林崇天好不犹豫地说。
王格尔挑眉看向他，说：“小羽？人家答应你了吗就你老婆你老婆开始叫了……”
“早晚都是我老婆。”
“嘁……”王格尔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他去线下买的？”
“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王格尔的语气稍微认真了一些，“他妈妈自杀的那年寒假，小羽回老家过年。说是过年，但家里根本没人，他过年也从不去他爸爸那边。那时候我妈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就让我带他去买点新衣服过年穿。我记得那天带他去商场，正好赶上人多，在LV门口排了会儿队。结果，恰好碰到他以前的一些高中同学。他们问小羽，他妈妈贪的钱还没花完？我当时就骂了他们两句。然后，他们又开始说，说我家包养他，乱七八糟的。自那之后，小羽就不怎么去商场了，偶尔去吃饭，路过奢侈品店都绕着走。”
林崇天心中五味杂陈。那时，他记得是路子非和时羽一起去的线下店。买完礼物后，路子非还发了微信给他，内容是：【天哥，你有礼物收啦。】那条微信还附带了一张时羽的背影照。
王格尔接着说道：“那年过完年不久，我爸就因为药商的事被抓了。没几天，我妈就因为心梗去世了。办葬礼那天，小羽也去了。我爸进去了，那些人就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开始传一些更离谱的谣言，笃定他妈妈是因为替我爸背锅才自杀的。越传越过分……后来，小羽基本就再没回过老家。头两年，他没读研的时候，一到假期就去郊区住，后来读研了、开始实习，才稍微好一点，愿意和别人说话，但话也不多。他总是怕别人知道他的过去。”
王格尔忍不住叹了口气，又说：“小羽太单纯了，他家和我家不一样。我爸我妈回家后，张口闭口都是医院的事，今天谁站队了，明天谁要下台了。可他家不一样，他妈妈从来不和他谈这些事。所以有些事，他也不是很懂。那些谣言传得久了，他自己也开始有些信了。有一天我去他家吃饭，他突然问我：‘小哥哥，你说我妈妈真的是坏人吗？’我当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然后他又问：‘小哥哥，我是不是也是坏人啊？我不应该跟你们走得这么近的，还连累你们。’那时他说完，我心里特别难受。我心里想，这么好一个人，怎么就被逼成这样了呢？”
王格尔有些哽咽，他又带着回忆说：“小羽以前总是笑得特别甜，谁见了都喜欢他。院长家的小公子，又高又帅，谁不喜欢呢？当时他上高中，有个区长的儿子就死活要追他，不仅送他礼物，还拉着他一起吃饭。可小羽对人家没兴趣，礼物一件也没收，吃饭也没去过。后来他妈妈自杀了，他居然开始说庆幸没和小羽在一起，觉得小羽配不上他家。我听了真想笑，一个区长算什么东西……”
王格尔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又说：“前些年我升了总经理，工作忙了，没那么多时间照顾他了。小羽本科毕业典礼那天，我想着请他和他那两个好朋友一起吃个饭。结果在饭店里遇到了老家那边的人，他们拉着我问怎么还没和小羽撇清关系，说我爸就是因为他妈的事才进去的……小羽在旁边听到了，之后，他就很少和我联系了。”
“他的两个好朋友？任献琛和李执贽？你跟他们也认识？”
“嗯，当然认识。都是院里人的孩子，父母关系一直不错。以前几个人的父母还都在科里时，大家经常见面。后来我爸调到机关，我和他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但他们俩和小羽年龄差不多，关系走得更近。再后来，那俩小孩走到了一起。小羽跟我说，他有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所以也不怎么和他们一起聚了，偶尔才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林崇天笑了笑，说：“他昨天还跟我说，他们一起出去吃饭了。”
闻言，王格尔停顿了一下，又疑惑地问道：“昨天？”
林崇天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点点头，说：“嗯，昨天晚上。”
没想到，王格尔又问：“他跟你说，是跟他们两个一起去吃的？”
林崇天顿时觉得王格尔有些奇怪，但他如实地说：“对啊……他说饭店排队的人很多，等吃上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怎么了？”
王格尔眉头一皱，说道：“我前天来韩国的时候，在机场遇见了李执贽……他说他要跟导师去美国几天……怎么可能和他们一起吃饭呢？”
闻言，林崇天立刻拿出手机。上午忙着开会没来得及查看微信，才发现时羽昨晚发完微信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消息。
他赶紧给任献琛打了个电话，铃声响了好久，那边才接通。
“林崇天？有事吗？”
“你昨晚和小羽出去吃饭了吗？”
“没有啊……我昨晚夜班，怎么可能和他出去吃饭？”
林崇天看向王格尔，只见他已经在给时羽打电话，但不久后，他放下手机，说：“关机了。”
“小羽不见了。”林崇天对任献琛说道。
“不见了？他能去哪里？”任献琛的语气也有些急切。
“我不知道，我得想想。”林崇天试图冷静下来，随后他又拨通了路子非的电话。电话接通后，路子非的声音传来：“我不知道啊，小羽好几天都没联系我了。”
是啊，连任献琛和李执贽都说没见过他，他怎么可能去找路子非呢？
他翻开和时羽的聊天记录，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线索。
突然，他停顿了一下，说：“他昨天说他到家了……会不会回老家了？”
王格尔深吸了一口气，又说：“别急，我先问问。”
王格尔给很多人打了很多通电话都问不出个所以然，直到最后一个电话接完，他说：“他爸爸上周脑溢血，走了……说是在葬礼上没看到小羽。”
林崇天说：“上周……上周小羽一直跟我在湖市，没回过家。他上周……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上周应该还不知道他爸爸去世的事情。”林崇天回忆了片刻，又说：“前天……他应该是前天晚上知道的。前天晚上他问了我好多奇怪的问题，说什么如果他死了，我会不会忘了他什么的……”
难怪。难怪那天他出差前，时羽拉着他的手不想让自己走。
王格尔的那句话还回荡在他耳边：“他就剩爸爸这么一个亲人了，但是又不敢总去找他。”
妈妈早都离开了他，爸爸现在也走了，他的时羽真的没有亲人了，或许……真的没有可以让他牵挂的人了。
林崇天不敢多想，他管王格尔要了时羽在老家的地址，又对他讲：“项目的事情你留在这里，有事跟梁田讲，小羽生病的事情，他知道……我去找小羽，有事跟你打电话。”说完，自己便匆忙赶去了机场。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