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癌》只爱喝拿铁

26、第 26 章

　　当晚，林崇天和时羽一起裹在被子里。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着，林崇天看着时羽，时羽看着林崇天。

　　“宝宝，你冷吗？”林崇天低声问道。

　　“冷……”时羽当然冷，他冷得声音都在颤抖。

　　昨晚，林崇天因为高烧昏迷不醒，时羽也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寒冷。直到今天一切恢复正常，两个人才意识到，房间里的温度似乎有点低。

　　“不是说东城冬天都有暖气吗？你家是不是被开除东籍了？”林崇天调侃道。

　　时羽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哭笑不得地答道：“好几年没交取暖费了……”

　　“那要不咱俩下楼把那点碳捡回来吧……其实你昨天烧炭不是自杀，是取暖，是吧？”林崇天再次开起了玩笑。

　　时羽笑了笑，轻轻拍了他一下：“讨厌。”嘴上这么说着，他却主动靠近了林崇天，环住了他的身体。像之前林崇天安抚他时那样，他也轻轻地抚摸着林崇天的后背，柔声说道：“抱抱就不冷了。”

　　两个人紧紧相拥了一宿，第二天去李执贽家做客时，林崇天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沙发旁的暖气不放。

　　李执贽无语地看着他，忍不住问时羽：“他这是在雪里面走得冻傻了？”

　　时羽只能无奈地给他解释昨天晚上的事情。

　　李执贽：……

　　李执贽给林崇天和时羽分别倒了一杯热水，没什么好脾气地把水给他俩放在了茶几上。

　　随后他又带着些无奈和怒气说：“你说你，你真的是要把我气死！那些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呗，何必作践你自己呢！得了病不去治天天在这儿寻死觅活的！”

　　时羽低着头，没敢出声，只是默默地握住林崇天的手。

　　“我们科里那么多癌症病人，早期的，晚期的，天天进进出出的，疼得哭天喊地的，人家都后悔没早点查出来早点治疗，你还拖上了！不想活别活了！把你的命都给人家续上吧。”李执贽气得口不择言。

　　一旁的林崇天听了，赶紧说道：“那可不行。”

　　时羽听完，捏了捏林崇天的手，好像在说：“这个时候不要顶嘴……”

　　果然，李执贽一听林崇天开口，火气更大了，他又把炮火对准林崇天，生气地说：“我还没说你呢！他不愿意治，你就应该给他绑到我们科里来！你还跟着他瞎胡闹！还给什么破医药公司投钱，等那药研究出来了人都凉透了！”

　　等到买完菜回来的任献琛和李父李母，还有他们顺路去接的王格尔一进门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

　　李执贽一个人双手叉腰，义愤填膺地指责一对低着头、牵着手、满脸委屈的受难鸳鸯……

　　四个人进门后都沉默了，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大家都向任献琛使眼色，任献琛只能苦笑着打断他们的对话，说：“那个……我们……回来了……还把王哥……从机场……接回来了。”

　　李执贽闻言，猛地转过头怒瞪着任献琛。任献琛急忙躲在王格尔身后，小声求助道：“哥，救救我，救救我……”

　　王格尔也不敢多说，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要不……我们开始包饺子做饭吧？”

　　时羽见状，迅速起身，轻推着李执贽走向厨房，一边走一边笑着说：“快做饭吧，我特想吃你做的油焖茄子。已经好久没吃了……”

　　李执贽被时羽一番话转移了注意力，虽然心里还是不满，但也没再继续责备下去。

　　把李执贽推到厨房后，时羽转身回到林崇天身旁。只见林崇天一把将他抱住，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宝宝，你脾气真好。”

　　时羽笑笑，片刻后问他：“是你把他们都叫回来的？”

　　林崇天也笑了笑，点头说：“嗯。就是想告诉你，大家都很爱你。我给李执贽打电话的时候，他说他正在跟一帮‘参考文献’们开学术会议，一听你出事了，赶紧就从美国回来了。任献琛跟别人串了班，上了两个大夜班才能请假回来。王格尔在韩国那边刚跟梁田他们谈完项目，也赶了回来。”

　　时羽默默听着，林崇天接着说道：“等会儿，陈之恒和路子非也会过来。”

　　时羽疑惑地问：“他们也担心我？”

　　林崇天轻笑了一声，说：“不是，我怕我自己跟你殉情，叫他们来给我收尸。”

　　时羽愣了一下，林崇天笑着补充道：“开玩笑的。他俩当然担心你，因为我的好朋友，也是你的好朋友。”

　　时羽：有点感动。

　　他抬头看了看林崇天，低声说道：“谢谢你。”

　　后来，林崇天去厨房帮忙，李母把时羽叫进屋里谈话。

　　时羽坐在床边，目光落在她从床头抽屉里拿出的那个厚厚的红包上，李母轻轻地递给了他。

　　“姨……这是干嘛呀？这钱我不能收。”时羽推了推她递来的手，语气中带着些许为难。

　　“以前你们小的时候，每年过年，我们几个家长都会给你们压岁钱，不是吗？这几年你也不回来看我们，想着让小贽转给你，结果你叔说压岁钱还是得用红包，转账不合适。”李母叹了口气，“于是我们就一直给你攒着，一攒就是好几年。姨知道你一直不愿意回来，一直想着等我和你叔有机会去湖市看你们的时候，亲手给你。现在你回来了，正好可以给你了。”

　　“姨……”时羽有些不好意思，“我都毕业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收压岁钱了。”

　　“毕业了怎么了？不管你们多大，在我们眼里，你们永远是孩子。”李母温柔地笑了笑，“再说了，这钱不光是我和你叔的，还有老任家那老两口的。他俩去了海城照顾小琛的爷爷奶奶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让我替他们给你。”

　　“我不要了，我……我有钱。”时羽语气坚定，但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犹豫。

　　“你哪里还有钱了？不都花的人家小林的钱吗？”李母笑着打趣道。

　　“也……也没花多少。”时羽心虚地说道。

　　“这压岁钱也没多少，你抽几张出来应急用，剩下的留着晚上打麻将。”李母开玩笑地说。

　　时羽无奈地笑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那个红包。

　　“有些话，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说。你妈妈走之前，曾经来找过我。”

　　时羽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低下了头。

　　“她说……她也舍不得把你一个人丢下，但她没办法。她孤身一人，没背景、没靠山，要在医院做院长，这条路不好走。”

　　“其实，我也不想过什么富裕的生活，她不用为了我选择那条路的……”时羽低声说道。

　　“傻孩子，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当初你王叔叔把她调过去之前，她也考虑了很久，她也想抽时间多陪陪你。她是一位母亲，可她也是她自己。她的婚姻已经很不幸了，她只好把心思都放在医院上。她刚调过去的时候，那些会议材料她都一窍不通。但她就有一股不服输的劲。

　　“后来，她也跟我说过，自己后悔了。她说，当初如果留在科里，是不是就能有时间陪你，天天也不会有这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了。我告诉她，科里的生活可没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做小医生的时候都要为了一些琐事争执，何况那些主任副主任呢？”

　　每当谈到母亲，时羽的眼泪总是忍不住涌上眼眶。

　　李母又接着说：“你妈妈她为人太正，过刚易折。但你知道，她不愿意和那些人一起淌那个浑水。所以啊，她这条路走得太苦了。她为了不让那些人伤害你，才选择的自尽。所以，你得好好活着，对不对？”

　　时羽默默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你爸爸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我知道，他是个好人。跟他做过生意的人，都说他直爽、慷慨、正直。你妈妈当初和他在一起，不也是看中了他的这些品质吗？他们离婚，是因为感情不好了。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变得太快了，没办法。过去他没常去看你，是因为那时候生意不顺，他觉得自己没面子去见你。后来他有了新的妻子，生了孩子，也需要顾及她们的感受。人啊，有时候就是这样，顾此失彼，真的是没办法。”

　　闻言，时羽说：“我懂，姨，我不怨他。他没让我参加他的葬礼，我知道他是怕我听到那些流言蜚语。我都懂，我不怨他。”

　　李母听时羽这样说，便点了点头：“你懂就好。都想通了，我们就好好地活下去。小贽跟我说，今年过年早，让你先好好过完年，年后再去他们医院把手术做了。去他们那儿做手术，他放心，我们也放心。”

　　“嗯。”

　　李母停了停，又说：“小林那孩子，我看对你挺好的。听他们几个说，那天下暴雪，他从机场走回来的，就为了找你。”

　　“嗯，救了我一命。”说罢，时羽摸了摸林崇天送给他的那串手串，他又有些哽咽。

　　“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

　　“嗯。”

　　“不哭了。看你这样，这两天没睡好觉吧？”说着，李母便起身拿了一床薄被递给时羽，又说：“躺一会儿吧。姨先出去跟他们做饭。”

　　时羽点点头，看到李母走出了卧室，便一个人躺在了床上。

　　没过一会儿，林崇天敲门进来，看到了红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时羽。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看了看他，轻声问道：“又哭了？这几天眼睛都要哭坏了。”

　　时羽伸手牵住他的手，轻声说：“阿姨跟我说了很多。”

　　林崇天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都说出来了就好。”他顿了顿，又问：“要不要我陪你躺一会儿？”

　　时羽点了点头，顿了顿，又说：“你还穿着围裙呢。”

　　林崇天不以为然地说：“脱了就是了。”

　　“那你不帮他们做饭了？”时羽问道。

　　“陈之恒和路子非刚刚来了，让他们做吧。本少爷现在不想做饭，只想和宝宝睡觉。”

　　时羽轻轻笑了笑，说：“路子非说得对，你太坏了。”

　　林崇天没说话，只是笑着将他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