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
第二天一早，林崇天被闹钟的震动吵醒，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先看了看怀里的时羽，又望向天花板，长叹了一口气。
时羽听见动静，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显然，他还没完全清醒，索性又往林崇天怀里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继续睡。
林崇天轻轻摸了摸时羽的头发，心里暗想：要不，再睡一会儿吧，反正老板迟到一个小时也没人说什么。
纠结了半天，林老板最终在沉浸美色和赚钱养家之间选择了后者，但他似乎理解了什么叫春宵一刻值千金，什么叫从此君王不早朝。
林崇天轻手轻脚地起了床，整理好一切后，回到卧室看了时羽一眼，给他重新盖好被子，才悄悄出发去上班。
许久没来公司，林崇天在电梯里遇见了梁田。
梁田看了看他，意味深长地说：“你今天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林崇天好奇地问：“哪里不一样？”
梁田琢磨了一下，才答：“整个人……变得有点温柔。”
林崇天听了看了他一眼，又问：“项目跟完了？”
梁田：……温柔个屁。
黑心资本家就是这样。上班第一天，不放过员工，也没放过自己老婆。
时羽刚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便听到手机在床头嗡嗡作响，显示屏上是林崇天发来的微信消息。
【宝宝，醒了吗？】
【醒了的话，可以帮我找份文件吗？就在书桌的抽屉里。】
【辽宇科技的技术文件。】
【帮我把目录拍一下，我找个东西。】
时羽看着这些信息，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没有立即回信息，而是打开了自己许久未登录的工作微信，向林崇天发送了好友申请。
【好友申请：您好，林老板。在生活微信上管你的宝宝要资料这件事真的很恐怖，麻烦以后请在工作微信上要材料，谢谢。】
没过多久，好友申请通过了。
【宝宝，原来你的英文名叫Evan。】
时羽不想理他，起身走向书房去找那份文件。林崇天没有说在第几个抽屉，估计他自己也不记得了，时羽只好一个一个地翻找。
翻到一个抽屉时，时羽突然停了下来。这里面只有三件物品：一个老旧的日记本、一只手表和一只小积木人——那是时羽曾经送给林崇天的生日礼物。
日记本已经有些泛黄了，封面模糊不清，时羽看不出它曾经属于谁，但时羽没有随意地翻开它。那只手表，他记得，曾是林崇天常戴的那一只。时羽默默地想，这只手表一定对林崇天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不然它一定会和其他手表一样躺在衣帽间的收纳柜里，而不是在这个抽屉里，安静地与这本日记并排相依。
时羽没有翻看那本日记，他轻轻关上抽屉，继续翻找其他的抽屉，终于找到了那份文件，拍照发给了林崇天。后来，又按照林老板的要求拍了一些内容给他。
【收到，谢谢宝宝，辛苦宝宝了。[/亲亲]】
时羽完成了“工作”，开始思考见公婆的大事。
林崇天说了，过年要带他回家。懂人情明事理的时羽自然知道要带见面礼过去，就是这见面礼送什么，实在是让他绞尽脑汁。
思来想去，他决定问一问路子非：【你第一次见陈之恒父母的时候带什么礼物了？】
路子非：【带去了我的第一声啼哭。】
时羽：【什么意思？陈之恒当场家暴你了？】
路子非：【不是。听说我妈生我的时候，他爸妈就在产房外面跟我爸聊天呢。】
时羽：【……那你俩确认关系了之后，第一次登门拜访，你有带什么见面礼吗？】
路子非：【那肯定有啊！见公婆当然要带见面礼！】
时羽心想：没错！果然问对人了。
于是他又赶紧问道：【那你带的什么？】
路子非：【带了一个在CHRISTIE'S拍卖的翡翠手镯。】
时羽：糟糕，问错人了。
路子非：【你要看吗？我现在就在他家，可以找出来给你看一下！】
时羽：【太感谢了，但是不用。】
时羽又去找李执贽问了同样的问题。
李执贽：【买了呀。】
时羽这次长了教训，先问道：【贵吗？】
李执贽：【不是很贵，当时还在上大学，手里也没什么钱。】
时羽：Yes！问对人了。
李执贽：【你要给林哥的父母买吗？我当时只给琛哥的妈妈买了一盒护肤品，给他爸爸提了一箱酒。你确定你也要送这个？】
时羽：糟糕，又问错人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给王格尔发微信：【小哥哥，救急救急。】
王格尔：【干嘛？怎么不找林崇天救急？】
时羽把这个情况跟王格尔复述了一遍，王格尔却说：【买你能力范围之内的东西就行吧，表达一下心意而已，他父母应该也不差这些东西。】
但是时羽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问题是，我现在，没有能力……】
人啊，果然还是要自力更生，才有底气去面对生活中的一切。
……
就在两人准备回家的前一晚，林崇天下班回到家，发现家里多了一箱茶叶和一个爱马仕的礼物袋。
林崇天好奇地看着礼物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时羽看到林崇天在摸礼物袋，连忙喊道：“哎哎哎！你别动！那是给阿姨买的礼物。”
林崇天笑了笑：“不是说了吗，爸爸妈妈其实不在乎这些的。”
时羽却坚持道：“那也不行，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总得带点东西，不能空手去。”
林崇天笑笑，又问：“你哪里来的钱？”
时羽顿了顿，有些犹豫，最后才支支吾吾地说：“我做了些兼职……”
林崇天眉头微微一皱，问：“在哪儿做的兼职？做什么了？”
“呃……就是帮别人翻译润色论文，还给考研的学生讲了一些面试课。”时羽急忙解释。
林崇天若有所思地回想了下，难怪前几天时羽总是熬夜，问他在做什么时还总说“再过两天就知道了”。
过去的这几年，时羽总是沉浸在自我否定中，他没有生活和赚钱的动力。得知自己生病之后，又觉得自己时日不多，便依赖着林崇天生活。
这也让林崇天误以为，时羽好像只能依赖他才能生存。可他忘了，他的时羽也是C大保研的学生，能帮他做程序爬数据，也能帮他写报告做分析，曾经也和他一起加过班跟项目。
看着那些礼物，林崇天突然释怀地笑了笑，对时羽说：“爸爸妈妈会喜欢的。”
这些礼物或许不贵重，也不特别，但它们承载着时羽满满的心意。
第二天回家前，林崇天在群里发了微信。
回家的诱惑（3）：
【Sky：小羽为了给二位买礼物做了好几天的兼职，请二位务必重视这份礼物，谢谢配合！】
【林董事：收到。】
【李女士：好的，打算烤一盘曲奇聊表谢意。】
【Sky：不用恩将仇报，感谢。[/抱拳]】
午饭前，林崇天带着时羽回到了自己的家。林董事和李女士已经在客厅里等了好一会儿了。
时羽站在门口，紧紧攥着林崇天的手，指尖还在微微地颤抖。
林崇天察觉到他的手有些许汗意，轻轻地安慰道：“别紧张，爸爸妈妈会喜欢你的。”
时羽深吸一口气，林崇天又在旁边轻声说：“加油，时羽！你可以的！”
时羽微微点头，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然而，门内并没有回应。
这时，林崇天低声提醒道：“宝宝，其实……你可以按门铃的。”
时羽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作势要打林崇天，心里忍不住想，为什么不早说！
正当他抬手的一瞬间，门突然开了。
林崇天动作迅速，马上牵住了时羽抬起的那只手，忍不住笑着对自己的母亲说：“中午好，李女士。”
时羽紧张得几乎不敢抬头，死死攥着林崇天的手，声音还有些颤抖：“阿姨好，我叫时羽。”
时羽走进屋后，林崇天带着他先与父亲打了招呼，随后将他引到了自己的房间。时羽趴在那张陌生的床上，心情有些低落。林崇天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背，温柔地问：“怎么了？”
“我看到阿姨衣帽间里有好多爱马仕的丝巾和披肩……”时羽有些委屈地说。
林崇天轻轻一拉，将他拽入怀里，安慰道：“虽然她有很多这样的礼物，但你送的，一定是她最喜欢的。”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坚定，“相信我，也相信自己，好吗？”
时羽感受到他的安慰，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崇天发现，时羽似乎又恢复了最初见面时的那份自信。他与爸爸谈论着工作中的种种，分享自己对公司的看法，阐述对项目的理解。那个既幼稚又成熟的时羽仿佛又回来了，只不过现在的时羽时不时会在交谈的空隙里，对他投以甜甜的微笑，或有意无意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王格尔说得没错，没人会不喜欢这样的时羽。
就连林董事也在短短几天内被时羽征服，已经开始亲切地称他为“小儿子”。时羽也毫不犹豫地改口叫了他“爸爸”。
除夕的前一天晚上，林董事对林崇天说：“去叫我小儿子下来吃饭。”
“提醒你一下，是你儿媳妇，不是你儿子。”
林董事不以为然地说：“反正都是管我叫爸爸，有什么区别？”
林崇天：……倒是也没毛病。
然而，林妈妈这边的情况显然有些不太乐观。
她拉住林崇天的手，低声问道：“小羽……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啊？”
林崇天皱了皱眉，疑惑地问：“为什么这么问？”
“他已经开始叫你爸‘爸爸’了，可就是没叫我‘妈妈’，每天都在叫我‘阿姨’。”
林崇天沉默了一会儿，思索后轻声解释道：“小羽从小缺少父爱，但他对妈妈的感情很深。可能‘爸爸’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比‘妈妈’更容易叫出口吧。”
李女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林崇天拍了拍李女士的肩膀，说：“加油吧，李女士，你任重而道远。”
李女士：……
林崇天推开卧室的门，看到时羽还坐在地上，专心致志地拼着乐高。
昨天他们一起去商场，原本是打算给即将过来过年的两个小侄子买乐高，结果时羽在看到那辆迈凯轮P1的积木后就赖着不肯走了。
林崇天：“宝宝，家里有真的迈凯轮P1的……”
时羽摇摇头，认真地说：“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
能怎么办呢，最后当然是林老板买单啦。
于是，昨晚回家后，时羽就一直埋头拼乐高。林崇天上床睡觉时，他在拼，早上林崇天起床时，他依然在拼。
林崇天微笑着看着他，调侃道：“宝宝，要是你当年高考这么努力，是不是能去隔壁的学校读书了？”
时羽低下头，一时间没有回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那不一样……”
林崇天看着时羽迟迟没有起来，便轻轻坐到他身旁，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低声问道：“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时羽依旧专心地拼着积木，语气淡淡的。
“不患寡，而患不均。”
“嗯？听过啊…怎么了？”时羽稍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地抬头看着林崇天。
“现在咱们家里就有这种情况。”
时羽没有再多问，依然低头专心拼积木，似乎并没有太在意。林崇天讲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气氛有些凝滞。
时羽察觉到不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积木，转过身与林崇天面对面坐下。
“你说吧，怎么了？”时羽问，语气变得认真。
林崇天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妈妈有些难过了。”
“嗯？为什么？妈妈怎么了？”时羽有些惊讶。
林崇天看了看时羽，又轻声说：“这不是叫得挺顺口的吗？为什么当面不叫呢？妈妈听到你管爸爸叫‘爸爸’，却只叫她‘阿姨’，有些难过。”
时羽愣了一愣，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倒进了林崇天的怀里，抱住了他，低声说：“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林崇天轻抚着他的背，声音温柔。
“妈妈对我太好了，我怕辜负了她。”
“那就……慢慢来吧。”
林崇天虽然没有经历过时羽的童年，但他明白，越是沉重的爱，越是无法开口。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