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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关于除夕,时羽和林崇天有着完全不同的印象。

      对于时羽来说,小时候的除夕,是和妈妈两个人一起吃着速冻水饺,看着窗外别人家的烟花。每年的这个时候,妈妈作为院长,总是忙着去医院慰问病人和职工;作为母亲,却很少能陪自己守岁。等他长大后,除夕依旧是速冻水饺和别人家的烟花,但母亲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那本就微乎其微的陪伴,也随着那年夏天的江水悄然流走。

      对于林崇天来说,小时候的除夕几乎都是在美国度过的。每到这个时候,二伯伯和二伯母会带着林崇天的二哥哥从港城回到湖市,跟林董事和李女士一起在湖市陪奶奶过年。而林崇天则会去美国的大伯伯家过年。大伯伯家有一对年纪比他大的哥哥姐姐,除夕的晚上,他们总会带着林崇天去当地一家老字号的中餐馆,享受一顿年夜饭。直到奶奶去世的那年寒假,他特地请了假回国,大伯伯一家也随之回国一起过年。自那以后,他们全家便决定以后的每年除夕,都回到湖市。人总是这样,失去了才想着应该珍惜,过往的时光成了遗憾,回荡在着悠悠的岁月中。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一辈里年龄最小的。”林崇天躺在沙发上,时羽靠在他的怀里,抬头望着他说道。

      “嗯。我两个伯伯结婚早,我爸爸结婚晚,所以我就成了最小的。”林崇天笑着回答。

      “为什么大嫂和二嫂都来了,姐夫却没来?”时羽好奇地问道。

      “嗯……我也不知道。姐姐一直单身,或许和我们俩一样?”林崇天挑眉看着时羽说道。

      时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林崇天从身后抱着他,说:“别想了,快跟我好好抱抱。刚才那两个小孩缠着你,弄得我都没办法抱你。”

      时羽有点哭笑不得地问他:“这是在吃醋吗?小孩子的醋都吃?”

      林崇天有点委屈地说:“他们没出生之前,我才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时羽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头,说:“抽烟喝酒打麻将的那种小孩子吗?”

      林崇天:……

      “对了。”时羽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对林崇天说:“时间快到了,曲奇烤好了,要不要去尝尝?”

      闻言,林崇天立刻松开时羽,说:“大哥哥说让我去楼上找他喝茶,我先过去看看。”

      时羽:……

      “不许走!”时羽立刻叫住他。

      林崇天正要开口,时羽补充道:“再走一步,我就喊妈妈了!”

      时羽在早上收到李女士厚厚的红包后,终于开口叫她“妈妈”了。并不是因为红包特别厚,而是他不想看到李女士因为这件事难过。其实他醒来时还没来得及跟李女士说话,李女士就已经托林崇天把红包给他了。

      林崇天被时羽拉进厨房,正巧李女士刚把烤盘端出来。烤盘上铺满了圆润的曲奇饼干,热气腾腾,卖相十分诱人。林崇天在李女士和时羽期待的目光下浅尝了一口,说:“意外的,还不错。”

      他接着说道:“倒出来吧,我拿去楼上让他们尝尝。”话音未落,他补充道:“不要再做了,马上就要吃下午饭了。”

      时羽和李女士点头应道:“虽然曲奇很好吃,但绝不能因为它就不吃饭。”

      林崇天满意地端着曲奇上了楼。

      他将盘子轻轻放在茶几上,没有多说什么。

      大哥哥看到盘中的曲奇,忍不住伸手去拿。刚一碰到,便被林崇天挡住。

      大哥哥愣了愣:“怎么了?”

      林崇天淡淡一笑:“你确定要吃?”

      大哥哥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吗?”

      林崇天挠了挠头,略带无奈:“那你吃吧。”

      大哥哥咬了一口后,好奇地问:“是三婶婶做的吗?”

      林崇天顿了顿,答道:“嗯……还有我老婆。”

      大哥哥放下手中的曲奇,叹了口气后,又略带安慰地说:“你也挺辛苦的。”

      林崇天抬头望向天花板,苦笑道:“不辛苦,命苦。”

      下午吃饭时,时羽的左右各坐着一个孩子,林崇天只能无奈地跟时羽分开坐。看着自己辛苦剥的虾肉全都被时羽喂给了两个孩子,林崇天又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多剥一些,想着等孩子们吃饱了,时羽总该能自己吃点。结果,孩子们吃完饭又闹着要玩,时羽便带着他们下了桌。

      林崇天看着时羽头也不回地带着两个小孩离开了餐厅,心里有些无奈,发了个微信给时羽:【开始讨厌小孩子了。】

      时羽:【别闹。】

      时羽陪孩子们玩了好久,他其实很享受这种气氛,觉得一家人欢声笑语,孩子们闹腾着,这才是过年的感觉。

      后来,林崇天走过来,把孩子们都打发走,坐到时羽旁边,把时羽搂进怀里。最近亲戚朋友们聚会多了,常有人找他一起抽烟,烟瘾渐渐有些大。此时,他忍不住又点燃了一支烟。

      时羽皱了皱眉,看着他:“又抽烟,今天你一整天都在抽烟。”

      林崇天吸了一口烟,低头看了看时羽,突然对着他吹了一口烟。时羽被呛得轻咳了两下。

      他怒瞪着林崇天,虽然没什么威慑力,但还是不满地说:“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子帅惨了?实际上一点良心都没有!一点都不考虑我们这些吸二手烟的人的健康状况。”

      林崇天轻笑了一声,没有回应。他突然想到了当年,他对着那个戴着钻石项链的小姐说:“不抽了,没意思。”而此刻,他只想问问那个曾经的自己:“哪里没意思了?这不挺有意思的吗?”

      时羽见林崇天没有回应,忍不住嘟囔道:“爸爸也抽,大伯伯二伯伯也抽,你大哥哥二哥哥也抽,你也抽,上梁不正下梁歪……妈妈就从来都不抽烟。”

      林崇天看着时羽,忍不住笑了笑,觉得他可爱,突然将他抱起,坐在自己腿上。

      时羽没有抗拒,反而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轻轻趴在他的肩膀上。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林崇天轻声说道:“妈妈也抽。”

      时羽愣了一下,抬头问:“真的假的?我怎么没见过妈妈抽烟?”

      林崇天轻轻抚摸着时羽的背,低声说道:“她现在抽得少了,说是怕老。从前抽得多,还经常和爸爸一起抽。”

      时羽瞪大了眼睛,他有些惊讶地说道:“啊……原来是这样啊。”接着他又犹豫着开口,语气也变得轻了些:“那……妈妈抽烟没什么关系吧……”

      林崇天心里明白,时羽对妈妈总有特别的感情。不管是自己的妈妈,还是林崇天的妈妈,那种感情会让时羽心甘情愿地包容她们的一切。

      林崇天笑着说道:“等年后陪你进医院,就戒了。”

      时羽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补充道:“我听说,戒烟没成功的人,复吸后会抽得更厉害……”

      林崇天笑笑,掐灭了手中的烟,开玩笑道:“那只能拜托我们时总在麻坛上多奋战两圈了,争取多赢点,让我能多抽几根。”

      时羽愣了一下,转头问道:“你这是什么烟?多少钱一盒?”

      林崇天沉吟片刻,才答道:“卡比龙,价格忘了,你自己查查吧。”

      时羽立刻拿出手机,查了一下价格,随即淡淡地说道:“如果是上次的番数,打一宿够你抽一天的。”

      林崇天笑了笑,点了点头:“嗯,这个没以前抽的贵。”

      时羽好奇地皱了皱眉:“以前抽的多贵?”

      林崇天若有所思地答道:“以前抽过Chigar。”

      时羽一听,立刻拿起手机说:“等一下,我查查多少钱。”

      林崇天笑了笑,没再说话。

      时羽:……

      “还是抽现在这个吧。那个太贵了,你让我战死在麻坛我也买不起。”

      林崇天笑了笑,像逗小孩一样轻轻颠了颠坐在他腿上的时羽,然后说道:“妈妈说等会儿要和姐姐、二嫂打麻将,三缺一,你去陪她们玩吧。”

      时羽愣了愣,摇头道:“我就算了吧……”

      林崇天看了看他,笑着说:“她们打的番数不大。”

      时羽犹豫着问:“不大……是多大啊?”

      林崇天思索了片刻,说:“按照你之前‘要饭’的工资计算,胡一圈大概两个月工资?”

      时羽想了想,随即又摇了摇头,说:“……算了算了。”

      “去玩吧,我给你兜底。”林崇天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又轻松地说:“你不是学过概统吗?到时候你就拿什么Bayes Rule啊,什么Markov Chain的算算。妈妈和二嫂都是搞艺术的,算得没你快,姐姐也不总玩。”

      时羽一听,有些心动了,忍不住问:“真的?”

      林崇天点了点头,笑着说:“真的,不骗你。”

      当晚,时羽坐在牌桌上,深刻体会到课本和现实之间的差距。比如,他并不知道其他三个人的39张手牌是什么,导致根本无法利用所谓的贝叶斯公式来计算准确的胡牌概率;又比如,他也无法通过马尔可夫链来预测周围三个人从当前状态到下一个目标状态的转移概率。

      就在时羽还在心里默默推测上一张牌在牌池中剩下多少张时,李女士的声音突然响起:“宝贝,三万,不要吗?”

      时羽猛地回过神,看了看自己的牌,犹豫了一下,挠了挠头问:“我……该要吗?”

      李女士:……

      “要不……碰一下,试试呢?”

      幸好有了李女士的高人指点,时羽在麻坛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圈后,终于开张了!

      然而,下一局轮到李女士坐庄时,他赢的这些钱,又完璧归赵了。

      时羽赶紧给林崇天发了一条微信:【SOS】

      林崇天看着突然亮起的手机,轻笑一声,随即起身准备离开客厅。

      “你去哪儿?”大哥哥见状突然问道。

      “救老婆,再不去救,年后就得回集团打工还债了。”

      林崇天一边走向棋牌室,忍不住掏出烟盒,刚把烟叼到嘴上,突然想起时羽的话,又把烟放了回去。

      他推开棋牌室的门,看到时羽正愁眉苦脸,似乎快坐不住了。

      姐姐看着他,问:“你来干什么?”

      林崇天淡定回答:“来看看你们把我宝宝欺负成什么样了。”

      时羽听到林崇天在家人面前叫他“宝宝”,顿时脸一红,完全不敢再多看林崇天一眼。

      他主动起身,将座位让给林崇天,离开前还顺手为林崇天码了码牌。

      林崇天扫了一眼牌面,问道:“输成什么样了?”

      姐姐笑着回答:“不多不多,一辆跑车。”

      林崇天挑眉看了看时羽,时羽也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林崇天,却没有说话。林崇天无奈地叹了口气,便沉默着开始整理自己的牌。

      局势因为林崇天的到来,有了一些明显的改变。林大少爷得意地拿了支烟出来,但他没点火,只是叼在嘴上过过瘾。

      李女士见状则问道:“怎么不抽?”

      闻言,林崇天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时羽,又说:“时总,小林的这个战绩,能抽一根吗?”

      时羽:……

      时羽在桌子下面轻轻地踢了一下林崇天,但还是觉得不解气。

      见时羽不说话,林崇天又不怀好意地看了看他。

      时羽瞪着他,没好气地问:“干嘛?难道还要我给你点烟吗?”

      林崇天忍不住笑了笑说:“不用劳烦时总了,小林自己点就可以了。”

      时羽:……真的是不想说话,这次分手一分钟。

      由于麻坛新星时总前期亏损过重,即便后期林大少爷使出浑身解数也回天乏术。三位女士离开后,只留时羽和林崇天两个人在棋牌室。

      时羽有些郁闷地靠在林崇天的肩膀上,没精打采地叹了口气,说:“戒赌了。”

      林崇天轻笑着问:“那我这烟还能不能抽了?”

      时羽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站起身,淡淡地说:“现在别说抽烟了,连喝酒的钱都没了,大少爷忍忍吧。”

      林崇天笑着牵起时羽的手,朝卧室走去。

      时羽瞥了一眼时间,发现距离零点还有一段时间,于是问道:“干嘛去?这么早就睡觉?不守岁了?”

      林崇天低笑一声,“烟不能抽,酒不能喝,那我得找点其他乐子。”

      “找什么乐子?”

      “成年人的乐子。”

      于是当晚,时羽没有下楼跟一大家子人守岁。零点过后,他躺在床上,蜷缩在被子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轻声自嘲道:“新年第一天,从卖身偿债开始,真是命苦啊……”

      林崇天见状,低头轻轻亲了亲时羽的额头,关上灯后,温柔地说道:“睡吧,宝宝,睡醒了就不命苦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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