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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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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能算什么,”江丞把迟思的手捋下来,“我们只是在玩游戏。”
“哪有朋友是这么玩的?”迟思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江清顺会让江丞转学,还专门叮嘱自己:“他不听课,上课睡觉没什么,别让他逃课,他一逃课,就会出去跟他那些烂眼朋友玩。迟思,你要是发现他逃课,就马上给叔叔打电话。”看来江清顺也清楚,他的朋友,并不是什么好人。
“小丞,你答应我,以后不要那么玩。”迟思站了起来,一只手攥着他的手腕。
“你还想管我交朋友?”他拧眉。
“我不管你交朋友的事,我只是不想你走上歧路。”迟思想啊,小丞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能跟那些人混在一起。
“你凭什么管我?”
“我不管你,我知道自己的话没有什么分量,你不听我的,总该听你爸爸的话吧?”迟思的语气有一丝不稳,站在灯光闪烁的包间里对峙着。
江丞表情一下冷了下来:“你又要告诉我爸了是吗?像傻逼一样冲进来打人,我tm该他们报警抓你!”
迟思难受得说不出话来:“报警吧,报警抓我也行,但是你得听话,你跟不好的人交朋友,早晚会变坏的。”
“你tm有病啊!”江丞气得扭头就走,
“我交什么朋友,是我的自己的事”他只要交朋友,有朋友,就会觉得很快乐,何况那些朋友并不是什么坏人,恐怕迟思不可能理解他的感受。
而且他最恨别人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干扰他的生活,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为他好”。
江丞甩开他的胳膊,捞起自己的牛仔外套,还有他们送他的礼物,直接出去。”
几步就把江丞追上了,迟思捉住他的手臂:“跟我回家吧。”
“你滚!”他逆反心理上来了,表情暴躁地要甩开他,却在扭头的时候看见迟思满脖子的血。
他表情很坚决,好像死也不会放开他,脸上有青青紫紫的殴打痕迹,眼皮也是一高一低,肿得不像话,清澈的眼底,含着一丝挽留。
“听话,跟我回家。”迟思又一次说。
江丞盯着他,嘴唇紧紧地抿着还是很生气,沉默了几秒,说:“走吧,去医院。”
迟思以为他受伤了,很紧张:“是不是刚才不小心打到你了?”
他慌乱的表情在江丞看来,是如此的讽刺:“你他妈流这么多血,你都没感觉的吗迟思?”
“我流血了?”迟思也感觉到了,脖子上热热的液体流淌着,他伸手抹了一把,一手的鲜血,“没什么,应该是玻璃扎到了,贴个创口贴就好了,我们回家吧。”
“回TM什么?”他真是忍不住要爆粗口了,“你没常识吗!跟我去医院缝针。”
最近的医院只有一公里,迟思用手简单粗暴地捂着伤口,权当止血,两个人沉默地坐上出租车,那司机在后视镜里不断地看他,说了句:“小兄弟,要不要去警察局?”
迟思摇头。
他想和江丞说话,但江丞并不理他,只是在低头发消息,好像是在问他朋友的事。
迟思扭头看向车窗外流走的光线,映照在他暗淡的眼睛里。
江丞发完消息说:“他们也在急诊,我们换一家医院吧,免得碰上了。”
迟思点点头。
江丞让司机换一家只远了一里路的医院,扭头看了眼迟思:“你还能坚持吗?疼不疼?”
迟思说不疼,虽然在流血,但好像没什么感觉。
江丞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心想这人真是铁打的。
司机开的很快,几分钟就到了医院的急诊部,那司机还提醒他们:“直接进去,先找医生再去挂号。”
迟思跟司机道歉:“我好想把血不小心弄在您的车上了。”他多给了点钱,算是洗车费。
迟思走进急诊室,他满身血迹,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看着像凶神似的。
“有医生吗?”江丞进来,“我朋友受伤了。”
“怎么搞得?”一个护士去给他检查,说,“这么大的口子?这得缝十几针,打架斗殴?”
迟思低声说:“我是路见不平,流氓,该打!”
江丞:“……”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赶紧去缝针。”
迟思嗯了一声,他坐在病床上,护士把推来车,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护士说:“会有点疼,要忍着点。”
江丞看见针都觉得疼,牙齿都酸了,迟思没吭声,抬手把他的眼睛遮住:“你别看。”
江丞听话地闭上眼,“不疼吗?”
“嗯。”迟思表情忍耐着,另一只胳膊撑着自己的膝盖,手臂、额头的青筋爆了出来。
汗珠顺着头皮流下来。
护士手脚麻利,但也缝了一分多钟,最后贴了个医用敷料:“明天换药,七天后来拆线。”
护士推着车走了,拉上了帘子。江丞扯了张湿巾,沉默地给他擦脸上、脖子上的血。
“今晚你这样还敢回家吗?”
迟思也不知道,摇摇头。
“我爸看见你肯定要问的,编个理由吧。”
迟思想了想:“我在路上看见了流氓欺负人,就揍了他。”
江丞:“……”
迟思盯着他垂着长睫毛,不太高兴的脸,忽然伸出手去,江丞以为他又要来摸自己,扭过头:“你干什么?”
“你脸上有蛋糕。”
“刚才我们打蛋糕仗弄的。”
“蛋糕好吃吗?”他在家里做了蛋糕,一直在等他回家。
“不太好吃。”
迟思又沉默了,心想自己做的,肯定不如卖的。
“小丞,小哥问你件事。”
“你问吧。”
“你跟那个人,摸你的那个,你们什么关系?”他语气是平静的,眼底泛着重重的波澜。
江丞又想骂他了,是好不容易才忍住的:“朋友。”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管他叫哥哥。”
“我没管他叫哥,你听的什么!”他气急败坏。
“我亲耳听见你叫的。”
江丞反应了过来,气笑了:“那是人家外号,你知道蝈蝈吗,一种昆虫。”
迟思恍然大悟:“哦,是那个啊。”他心里开心点了,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刚过十二点,于是他又在衣服里摸了摸,“你别生气了。你过来,你坐我旁边,别站着,我有个礼物给你,来,我给你看。”
“什么东西?”
迟思拿出一个小盒子来,这个是昨天才完工的,他一直放在身上。
“给你的生日礼物。”
“哦。”他以为是迟思买的,“谢谢,你想让我现在拆吗?”
“你也可以回家拆,不过还是现在拆吧,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江丞心里想,礼物这种东西,都是一个心意,不管送的什么,他都会喜欢。
他打开盒子来,看见一个迷你的水晶球,像他平时吃的烧麦那么大,圆圆的,透明的,晃一晃会下雪。
“水晶球啊?”这个水晶球似乎和精品店的的不同,底托居然是金属,球体内不是建筑,而是一片迷你缩小版雪山,得认真看,看上面的纹路和纸屑,应该是……卫生纸做的。
迟思说:“你看,像不像你们瑞士的雪山?”他是照着网上搜来的照片做的,雪山泛着蓝色的辉光。
“嗯,挺像的。”其实差远了。
迟思嘴角翘起来:“这个不止是水晶球,你看下面,你把下面打开,有个发条看见没?”
“发条?”江丞拿起来看了看,发现下面的结构更加精细,类似于钟表的齿轮,“看见了,这是什么?”
“你转两圈试试。”
江丞听他的,拨动发条,卡了几秒后,水晶球响起了音乐。
声音特别小,迟思伸手拿过,放到江丞的耳边:“我尽力去修好它,但是太难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让它声音变大一点。”
江丞认真的地听。
旋律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他的启蒙曲。
心情奇异地平静了下来,江丞问他:“你自己做的吗?你每天在地下室里敲敲打打,就是做这个,这就是你的发明?”
“嗯,也做了别的东西,不过大部分时间,我都在修这个。”而且迟思还把这个机械八音盒的原理搞清楚了,他现在可以复制出来一个一样功能的机械八音盒。
江丞有些刮目相看,其实他对迟思平时搞什么发明的,并不感兴趣,但是现在见了这个小礼物,忽然就觉得很有趣,至少很用心。
他晃了晃水晶球,雪花在里面缓缓飘落,迟思说:“还有一个更漂亮的。”他伸出手,把着弟弟的手,移到对着灯光的方向。他眯着眼睛调整了方向,说:“小丞,你看。”
江丞抬头望去。
他看见球体上面,浮现出一道彩虹色的光影,尽管很微弱,但他的确看见了:“诶?这个还有投影吗?”
“不是,这是牛顿环。”迟思用简单的语言解释,“和三棱镜的原理差不多。”
“这样。”江丞不是很懂物理,他只知道这个设计很巧妙,也很漂亮,对着光线一直看。
迟思看他笑了,也跟着笑了,可牵扯到了伤口,有些疼,他扭头“嘶”了一声,问江丞:“气消了吗?”
“我没有生气。”水晶球里,瑞士雪山大雪降落,江丞把它放回盒子里,看向迟思:“打人是不对的,以后别打人。”
“好,”迟思心想,若是再遇见一个那样的货色,他可能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