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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六章 被这一幕深深的震撼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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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吧?”一个女声传来,接着是敲门声,同病房的一个大哥喊了声进来,齐磊知道齐妙这个时间不会回来,也没有抬头看。
“请问齐磊是在这个病房吗?”一个男生问。
“对,那孩子就是。”隔壁病床的大哥回答,又指了指齐磊的病床,说:“肯定又疼了,折腾有一会了。”他们每天都能看到那孩子这样折腾,知道他疼起来才会这样,本来想过帮他叫医生的,他不让,也不让告诉他姐姐,很可怜的孩子,但是真能忍,一声不吭的,他们看着都心疼。
听说是找自己的,齐磊松开嘴,费力地抬起头看向来人。
来看齐磊是临时起意的,李响她们都知道齐妙这边挺难的,正好假期没什么事,就想过来看看,张跃说自己要把笔记给齐妙,几个人一商量,就决定周末一起来。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进病房会看到这一幕,那个脸色苍白的男孩子把自己团缩成近乎扭曲的姿态,额角被汗浸湿,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手臂内侧,青青紫紫的一大片,看向他们的眼神似乎都在颤抖,好不狼狈。
几个人站在门口,被这一幕深深的震撼到了,都忘了动作,呆呆地杵在那里。直到男孩开口询问,他似乎缓过来了点,伸手随意地擦拭额头的汗,翻身坐正,微微喘息着问他们:“你们找我?”。
张跃带头走了进去,说:“齐磊你好,我们是齐妙的同学,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你。”说完把拿的水果放到了床头小柜上,问他:“需要我帮你把床摇起来吗?”
齐磊疼痛还没过去,坐着需要很大的力气支撑,他点点头,说:“谢谢。”
张跃帮忙把病床摇起来,又把被子放到他背后,扶着他靠在上面,其他三人也走了进来,把拿来的吃的东西放好。
“谢谢你们来看我,这地方有点小,不好意思,没有地方坐。”齐磊有点害羞,怕在姐姐同学面前表现的不好,又有点担心他们把刚刚看到的事情告诉齐妙,让她担心。
“没事,齐磊,你姐姐呢,没在吗?”李响问。
“她回学校了,说学校有事。”齐磊回道,每次齐妙出去打工,都会告诉齐磊,自己回学校,所以齐磊并不知道姐姐在干什么。
听他这么说,大家都心知肚明了,王沫沫问:“那谁在这照顾你?”
又是一阵刺骨疼痛,齐磊咬紧牙,攥紧拳头,闭目忍着,张跃看出他疼痛了,问:“我去叫医生?”
没等齐磊回答,旁边的大哥就抢先说了:“这孩子不让叫医生,也不让告诉他姐,每次都自己这么挺着。”说完叹了口气,又说:“骨癌最疼了,他也真是能忍,每次见到他姐还硬撑着,疼了也不说。”
“骨癌?”几人都震惊了,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重的病,都看向齐磊,男孩疼的身体颤抖着,让人不忍直视。
“对啊,淋巴转骨癌,天天自己在这,什么都忍着,也不说,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为他人着想,真不容易啊。”大哥说完,摇了摇头,真是不忍心看,太让人心疼了。
张跃上前抓住齐磊的手,说:“来,疼就抓我的手。”然后转头对李响说:“去,找医生。”
齐磊摇头表示不要,张跃承诺,我不告诉你姐,让医生看看,又向李响示意,李响和于静出门去叫医生,医生问了下他的具体情况,给开了一针吗啡。
很快,护士来打针,张跃一直抓着他的手,他能感觉到男孩疼到颤抖,王沫沫也沾湿了毛巾,帮齐磊擦了额头边的汗。
于静问了旁边病床的大哥,才知道一直只有姐弟两个苦苦撑着,根本没有其他家人,想到这孩子天天疼成这样,身边也没个人照顾,齐妙又要上学,又要打工,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齐磊终于平复了下来,他靠在被子上,过度的疼痛让他有些乏力,他尽可能将声音放大,勉强能让几人听到,他说:“谢谢你们,请别告诉我姐,我不想她担心。”
张跃点点头,承诺:“放心。”
几个人陪齐磊说了会话,怕他太累,也没多打扰,很快离开了。
出了病房,于静将打听到的情况对几个人讲了,大家都唏嘘不已,从来没有想过,这样苦情的事情居然能发生在自己身边。
只是几人都要上课,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帮忙照顾,一时不知道能帮什么忙,张跃一直在旁边听着,完全不似平时的慵懒和嬉皮,很是严肃,但始终没有说话,走出医院,他忽然问李响:“齐妙现在都在打什么工,你知道吗?”
李响支支吾吾地说了几个齐妙的兼职,最近齐妙晚上都没回宿舍,她们以为是在医院陪床,想到那天齐妙说要陪酒的事,李响心里有些忐忑,但肯定不能当着张跃的面说,几个女孩对视一眼,都心照不宣的选择沉默。
张跃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几个女孩又商量了一下怎么帮助齐妙照顾齐磊的事,他也一直没有再发言,不知道在想什么,李响拦了一辆出租车,打算回学校,张跃说他还有事,让几个女孩先回去了。
李响回答齐妙兼职的时候支支吾吾的,而且张跃大概算了一下,凭那几份家教,连维持齐磊住院都未必能够,她们有事瞒着自己,齐妙现在这种情况,他很担心。
他在周边买了点午餐,再次来到齐磊的病房,男孩应该是刚刚消耗太大,这会已经睡了。他将买来的午餐放到床头的小柜上,去找了医生,问了齐磊治疗的大概费用。
从医院出来,然后静静地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等着齐妙,想见她,又忐忑,怕见到她狼狈的样子。
他没法想象一个女孩子要怎么负责那么大一笔开销,她每天在忙什么?能按时休息吗?有好好吃饭吗?这一刻他忽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懒,有那么多机会去挣钱,而且比她容易那么多,为什么就不去做,多接点活,多攒点钱多好,这个时候就能帮帮她了,现在想帮助她,都那么难。
想到自己卡了那不到两万块钱,平时还觉得挺富足,现在却毫无用武之地。他忽然想到前几天齐妙问他,拍广告是不是能挣很多钱,那时他还开她玩笑了,现在才知道钱对她来说,多么重要,他拿起电话,给模特公司打了个电话。
下午四点多,齐妙拎着打包的饭匆匆地回了医院,张跃没有动,就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医院大门,他知道,她晚上一定还会打一份工,因为之前她就是这样的,原来不知道她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这么拼,现在终于懂了,他想知道她现在究竟在做什么,晚上一个人来来回回的安不安全。
他心里似是堵了一千斤水泥,沉重的透不过气来,三十万,她要靠自己去挣吗,她一个没毕业的女孩子,要怎么去挣着三十万!
手机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是齐妙,他忙接起来。
“张跃,听说你今天来医院看我弟弟了,谢谢你啊。”齐妙柔柔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能听出她是真的心存感激。
“客气什么,你弟弟很棒,而且确实很帅!”他强装出愉悦的语气,想再逗她笑一笑,但实在很难。
“嗯,还有你拿来的笔记我看到了,我会好好复习的,谢谢你。”那本笔记记录的很详细,看得出他的用心,齐妙真的很感谢他。
“齐妙。”他低低地叫了一声。
如此熟悉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念出来,竟掺杂了无限缱绻的味道,莫名悸动,“嗯。”她轻声回答。
“不要再对我说谢谢了,好不好?”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恳求。
齐妙完全没有心里准备,眼泪就随着他的话音涌出了眼眶,她一直自认很坚强,可每每到了他这里,总是很难控制自己,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不经意间将她的委屈放大,她点点头,想到他看不到,又用浓浓的鼻音轻轻地嗯了一声。
“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跟我说。”他叮嘱,明知道她不会跟自己说,还是带着一丝期望。
“好。”齐妙答应着,又在心里悄悄补了一句,谢谢。
张跃的直觉是很准的,电话挂断不久,齐妙匆忙走了出来,张跃侧了个身,将两个手臂搭在长椅背上,用余光瞄着齐妙即将经过的地方,直到她应该看不到自己了,才敢起身,在后面悄悄地跟上去。
齐妙走到公交站点,接到李响的电话,问需不需要晚上帮忙照顾齐磊,她婉言拒绝了,挂断电话,正好公交车到了,忙收好电话,上了公交车。
张跃拦了一辆出租,告诉师傅,跟上前面的公交,出租师傅笑着问:“这是跟踪啊。”
他边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公交,边心不在焉地回:“女朋友跟我吵架了,不抓紧哄好明天就成别人女朋友了。”惹得司机师傅嘿嘿地笑,脚下的油门跟得更紧了。
下了公交,齐妙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一条冗长的胡同,张跃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看着她进了一个门,消失了。
看得出来,这应该是员工通道,看样子是较大的餐厅,他没有冒失地跟进去,而是出了胡同,转到正门方向,“夜宴”两个字明晃晃地出现在眼前。
他虽然没进去过,但常识也能告诉他这大概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对于她现在的工作,他模模糊糊有个猜测,又纠结着不想去相信。他转转悠悠地又回到了刚刚走过的胡同,找了个小台阶,坐了下来。
天渐渐黑了下来,天空飘起毛毛细雨,落到身上,泛起一丝凉意,中午到现在都没有吃饭,但他完全感觉不到饿,心口压着的水泥仿佛已经堵到了肠道,整个人都有些脱力。
他的脑海里不停地闪过各种齐妙的身影,她蹲在地上大哭,顶着大雨去做家教,站在咖啡厅前台盈盈地笑着,穿着花生露的围裙在街上促销,各式各样的她,她好像一直都是忙忙碌碌的,从来不知道累,现在又把自己放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方。
她的父母在哪,为什么只有她照顾弟弟,她究竟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同学两年多,张跃发现自己对齐妙的了解真的是太少了,他无奈地摇摇头,不是不想了解,是她从来没有给过他这样的机会。
已经午夜,毛毛细雨早已挺了,天气依然清凉,他却觉得闷热,呼吸有些困难,齐妙还没有出来。
张跃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走来走去,胡同中几盏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尽可能将自己隐藏到昏暗的地方,怕齐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会看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