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我喜欢她》柏娇

59、第五十八章 人不错，就是酒量差点

　　出租车上，齐妙看着一言不发的章越，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浓烈，她想解释几句，可心里明白，什么辩白都没有用，事实就是那样，就是她和妈妈对不起章爸爸和小哥。张跃坐在副驾驶，用眼神安抚她，他觉得不会有事，如果小哥真的介意了，就不会上这辆车了。但看到齐妙煎熬的状态，他还是有些担心，想了想，问章越：“小哥，咱们先去吃饭吧，把那哥几个叫上，大家庆祝一下。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章越似刚回过神，视线和张跃对上，张跃忙用眼神示意他看齐妙，章越边回他吃什么都行，边转头看齐妙，小姑娘局促的很，头低低的，他明白张跃的意思，伸手揽过齐妙的肩膀，问她：“妙妙现在会不会做饭？”
　　小哥居然还像以前一样跟她说话，语气一点都没变，他不生自己气吗，不恨自己吗，齐妙太震惊、太激动了，眼泪怎么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她忙用手擦眼泪，可是越擦越多，她哽咽着回答：“会，我会...会做。”
　　章越想动手给她擦眼泪，又怕张跃误会，看着她哭花的小脸，心里也一阵酸楚，她有多苦，别人不知道，自己还能不知道吗，李娟做错的事，不该加注到她的身上，他强忍着酸楚，挤出一抹僵硬的笑问张跃：“有没有纸啊，快，一会儿我这傻妹妹鼻涕都要过河了。”
　　张跃翻了翻齐妙的包，还好里面有一包纸巾，忙掏出来递给章越，章越边给齐妙擦脸边说：“会做饭就会做饭，哭什么，一会我告诉我朋友，就去咱们住的地方，我妹妹亲自动手做饭给我洗尘，好不好？”
　　齐妙边抽泣边应道：“好。”
　　张跃也说：“我们早就有准备了，提前几天就把冰箱填满了，就是忘了准备酒，一会回去我去买点，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这是小出租房第一次迎来这么多人，客厅显得局促了些，齐妙略微紧张地带着小哥简单参观了房子，看到他房间时不停留意他的神情，好在小哥没有露出不满，使得她安心不少。
　　张跃下楼去买啤酒，齐妙洗好水果放在茶几上，小哥和自己的几个好友聊着天，聊到伤感处，几个男生都红了眼眶，只有小哥仍淡淡地笑着，仿佛事不关己。
　　齐妙把冰箱的菜都搬了出来，独自在厨房忙碌着，张跃回来后也到厨房帮忙，正洗着菜，听到客厅爆发一阵起哄声，一个男声大吼：“靠，你深藏不漏啊，我就知道，你小子到哪都不是池中物！”
　　张跃向客厅看了一眼，是小五哥，他从沙发跳起来，有些激动，在章越前面转来转去，指手画脚地，不知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其余几个人也都很高兴的样子，他有些好奇又不好打探，与齐妙对视一眼，相视而笑，继续洗菜备菜。
　　菜很快上桌，虽然没有饭店的花样多，但是也很丰盛了，几个人围桌而坐，家里没有准备很多杯子，大家也不介意直接就着瓶子喝啤酒，张跃起好啤酒分给大家，当递给齐妙时，小哥的几个朋友明显有些诧异，可能没有想到看着这么恬静的女孩居然也能喝酒，章越也不知道齐妙会喝酒的事，问她：“能喝吗，不能喝别勉强。”
　　张跃终于找到自己比小哥了解齐妙的地方了，有些得意地说：“没事，小哥，你让她喝吧，她高兴。”说完还不忘伸手摸摸齐妙的脑袋，像摸宠溺的小狗，齐妙呲着整齐的小白牙呵呵地乐着，像个小傻子。
　　章越作为今天的主角，率先端起酒，敬自己最亲近的这些人：“这几年我反思了很多，当时还是太年轻，太不成熟了，小时候盼长大，大一点就开始装大人，装着装着自己都信了，觉得我可以独当一面了，我已经成熟稳重了，真的，如果没有这次教训，我真不会承认自己的幼稚，其实明明有很多更好的解决办法，我却选了最不应该用的一种，错了就是错了，该我受的我就去受，这都正常，刚开始迷茫啊，疑惑啊，但是我没绝望过，后来慢慢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我还有很长的将来，很多的以后，我只希望未来做我想做的，尽量不再犯错，你们都是跟我关系最好的人，感谢的话我不想多说，只一句，有你们真好，来，干杯！”
　　“干杯！”大家异口同声，几个酒瓶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融合在这声干杯中，过往如云烟，随风飘散。
　　虽然主题是为了庆祝章越出狱，但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提及监狱或者出狱的问题，几个好友纷纷夸赞齐妙的厨艺好，又夸张跃和齐妙郎才女貌，有前途有发展，已经结婚的吴谦尧讲了讲自己的婚姻，生了小孩的王佳伟给大家展示了宝宝的照片，章越也很为好友们高兴。
　　李炳辰端起酒提议大家一起敬未来的大作家，小五哥他们也跟着附和：“这个得敬，这个得敬!”
　　只有张跃和齐妙没有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谁是未来大作家，张跃乐呵呵地问：“哥哥们还有作家呢，哪位哥哥这么厉害，也让我膜拜一下啊！”
　　章越开口解释：“别听他们瞎起哄，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在里面认识了一个以前做文旅工作的朋友，在他的引导下我写了点东西，让炳辰帮我从网上连载了，朋友帮忙联系了出版的事，有希望但还没确定。”
　　张跃和齐妙都被这一消息震惊到了，之前两人不止一次商量过怎么帮小哥找工作的事，张跃甚至提过要不然买辆出租车给小哥开，没想到有这么大个惊喜等着他们，一时都高兴得不知做什么反应好了。
　　“小哥也太厉害了，这个酒真得喝！”还是张跃先反应过来，举起杯子跟大家碰杯，齐妙忙也举起杯子，和大家一起敬章越。
　　章越对书能被认可也有一些小兴奋的，但情绪波动没有那么大，今天看到朋友们为他高兴，比书有机会出版还要高兴，他笑着望向李炳辰，说：“说起这件事，我得好好谢谢炳辰，我都是手写稿，要敲到电脑里，还要校对，每天发连载，真是花了大量时间精力，我特别感谢，真的，本来我是想让妙妙帮我弄的，考虑那段时间她在考司法考试，接着又是公务员考试，毕业论文，太忙了，就找了你，来咱俩喝一个，如果书出版了，版费算咱俩的。”
　　李炳辰端着酒却没急着与他碰杯，他不紧不慢地说：“哥们的感谢我接了，版费这个话我当你没说过，不然这酒我不喝，这么多年了，我也就能帮你这一点，还是妹妹忙我才能有这个机会，你书要出版，哥们为你高兴，你越好我们越高兴，都自家兄弟，别整没用的！”
　　书还没出版，一切还没有定数，章越也没再坚持，两人愉快地喝了酒，大家继续聊天，畅想未来。
　　细细的弯月悬挂在静谧的夜空，夜风微凉，密集的楼群只剩零星几缕灯光，热闹的余韵仍充斥在温馨的小出租屋，几个朋友都回去了，章越闲适地靠在沙发上，微笑的眼眸中透着微醺，齐妙搬个小凳子坐在茶几旁边，把牙签一根一根插在切好西瓜块上，把果盘往章越方向推了推，说：“小哥，再吃点西瓜。”
　　章越温润的笑意浮现，他拿起一块塞到嘴里吃了，感慨道：“我家小公主长大了！”说完用下颌指向在沙发贵妃榻上打着呼噜的张跃，挑了挑眉，打趣道：“人不错啊，就是酒量差了点。”
　　齐妙被他说得有些害羞，也看向张跃，压低音量回答章越：“他从不承认自己酒量差。”说完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齐妙的眼眶红了起来，她努力平复情绪，压下泪意，由衷地感叹：“你终于回来了。”话音刚落，强忍的泪涌出眼眶，怎么也压不下了。
　　章越情绪也有些上头，他轻轻扯动嘴角，嘟囔了句：“傻丫头！”抬手挡住了眼睛，不想她看见自己哭。这么多年在里面的生活彷徨、无助、迷惘，对现状的妥协和对未来的惧怕每天萦绕在他心里，挥之不去，开始的时候，他整晚整晚的睡不着，人生最好的年纪，他的人生没有希望了，那种心情，那时的心路历程，现在想起来，仍是比比皆是泪。
　　好不容易这波上头的情绪过去了，他用力按了按眼角，深深吸了口气，又叹了出去，如释重负的感觉，“我终于回来了！”是心声，也是新生。
　　给章越的手机是一早就买好了的，电话卡也已经办完了，了解到章越在写书，齐妙第二天一早就把自己的电脑送到了章越的屋里，又预约了宽带安装，这些都是章越亟需的，所以也没跟她客气。好久不用电脑，手都生疏了，既然自己已经回来了，就肯定不能再让朋友帮忙敲字，他必须抓紧把丢掉的捡回来。相比原来的专业和工作，章越觉得同文字打交道的日子，比每天同数字打交道要轻松的多。打字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肯练，应该很快能步入正轨。
　　章越回来后需要回原籍落户口、办理一些必要的手续，齐妙想陪他一起去，被他拒绝了，这些事情他自己就能处理好，齐妙还要上班，他不想给妹妹填太多麻烦。他告诉齐妙，家里还有一些要好的朋友，大家帮忙跑一跑，应该很容易就能办好。齐妙帮他定了客车票，给他的手机微信和支付宝都转了钱，又准备了一些现金，方便应急，看她忙忙碌碌的样子，两个男人都觉得特别好笑。
　　章越回来后，张跃并没有按照之前说好的搬回宿舍住，依旧厚着脸皮赖在齐妙房里不走，齐妙也拿他没有办法。之前只要没有课，他都会去律所帮史诚他们忙一忙案子，章越办完户口的事情回来，他去律所的积极性就更不高了，没课就往家里跑，美其名曰陪小哥。
　　齐妙以前的心思张跃是很了解的，她对章越的感情很深，虽然现在两人的感情很好，但章越与她每天都接触，还是会让他有危机感。因此张跃每天到章越面前刷存在感，总不经意说起自己和齐妙的一些事，说两人怎么恋爱，怎么同甘共苦，也说到了因为希望得到小哥的祝福才没有领证等等，想以此让章越明白他和齐妙之间的感情是坚不可摧的，是不可撼动的，免得章越产生一些不该产生的想法。
　　章越从未对齐妙产生过男女之间的感情，在他眼中，齐妙就是妹妹，是以前生活在一起的家人，所以张跃的示威在章越的眼中有了另一种解读，他认为这个大男孩每天上自己这强调他和妙妙的感情是为了让他这个做哥哥的放心，也算用心良苦了，所以每天都抽出时间配合他，一个优秀的男孩子爱着妙妙，想给她一个家，这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事情。基于认知不同产生的这种误会让两人的相处异常融洽。
　　虽然相处的融洽，但是婚姻毕竟是大事，所谓日久见人心，章越还是想多考察考察，不急于帮齐妙做决定，也就没有劝说齐妙跟张跃领证。张跃在小哥这里磨了一个星期，感觉他应该领略到自己这番操作的深层含义了，于是又回归了学校律所两头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