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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七章 终于重见天日了 ...

  •   好不容易把齐妙哄好了,两个人也都饿了,牵手下楼去吃早餐。对齐妙的事情,虽然张跃觉得自己必须为她分担,但怎么分担呢,两个无权无势又没钱的年轻人,他们的力量太微弱了,他们动摇不了别人分毫,最好的办法当然是齐妙辞职,可是那是她的梦想,就这么辞了他们怎么甘心!不辞职就要继续在方检手下工作,这些人真要做点什么,怎么防得住。整个早餐张跃都在想这件事,他告诉齐妙自己会想想办法,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他还太稚嫩,遇到这样的事,完全没有头绪。
      周一齐妙心怀忐忑地去检察院,张跃上午没课,满腹心事地去了律所,他心里惦记着齐妙的事,整个上午心不在焉的,工作效率特别低。史诚很快发现了张跃的不对,这个年轻人每天都活力满满的,现在这个状态怕是要么跟女朋友吵架了,要么就是失恋了,他应该给这个年轻有为的干将做做心里疏导。
      张跃到史诚办公室送材料,还没走出办公室就被史诚叫住了,让他坐下来,又给他倒了杯水,问他:“下午回学校啊?”
      “啊,对。”张跃心不在焉地回答。
      “跟小齐吵架啦?”史诚问道。
      张跃被他的问题惊得回过神,忙答:“啊?没,没有。”
      “没吵就好,那学校那遇到什么问题啦?”史诚又问。
      “没啊,没什么问题。”张跃被问的莫名其妙,如实回答。
      “那今天怎么愁眉苦脸、闷闷不乐的?”史诚关切地问。
      张跃从到律所就一直跟着史诚的办案团队,史诚可以说是他工作上的师傅,对他一直很照顾,他很敬佩史诚的专业能力,也从心里把他当成哥哥看,听到他关心的问话,心里十分感动,又不能将齐妙以前的事说出来,便含含糊糊地说了个大概,“就我媳妇,她不是去检察院上班了吗,遇到些难事,就,就可能得罪了他们领导,领导找事情难为她,诚哥,你也知道,我们俩都刚入社会,好多事情不太懂,也没有什么背景,就觉得挺难的。”
      听到他的话,史诚明了地点点头,安慰道:“工作上都会遇到难处,慢慢就过去了。她刚去没几天吧,怎么得罪领导了,说说看,我看看能不能给你们出出主意?”
      张跃一副为难的表情,他不知道怎么去编这个得罪领导的故事,吞吞吐吐也没说出什么,史诚看出他的为难,换了个问题:“那你说说领导怎么给她穿小鞋了,是部门领导啊还是院领导啊?”
      “院领导,就她们大领导,昨天他们迎新聚餐,她被单位同事故意灌了好多酒,我担心以后还会有别的事为难她。”他含含糊糊地回答。
      看他一副为难又犯愁的样子,加上女下属被故意灌酒,得罪的还是大领导,方检这个人他还是有些了解的,毕竟律师和检察院有交集,他心里有了个猜测,短暂的思考后,史诚给他出了个主意:“得罪领导了工作确实不好干,如果换个地方工作能不能更好一点?”
      “可是去检察院是她的梦想,好不容易考进去,我们舍不得辞职。”张跃不是没想过辞职的事,就是觉得不到万不得已,不想轻易放弃。
      “我不是让她辞职。”史诚走到张跃身边,将头探向他耳边,压低音量说:“焦主任跟市检察院检察长是研究生同学,也许你可以去找焦主任帮帮忙,先把齐妙借调到市检察院工作,这样方检总不会追过去难为她吧?”
      张跃用狐疑的眼神望着他,脑海里将他的话细细想了一遍,问他:“哥,那能说调就调吗?她们好像有个什么服务期,说五年呢!”
      史诚想了想,回他:“我说的是借调,又不是直接把关系调转了,市检察院缺人干活是常有的事,经常从基层院借调年轻小孩去干活,应该不难。”
      “诚哥,啥是借调,我不太懂。”张跃的脑袋像一团浆糊,但是史诚说了能行,他就觉得应该可行,忙不耻下问。
      “借调就是关系不动,编制在原单位,人去新单位工作,是临时性的,工作不需要了就让回原单位了。当然,如果工作干得好,可能就留下了,不管怎么样,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史诚解释道。
      两人一番小声商量,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张跃到律所时间不长,跟焦主任基本没有什么接触,怕贸然去找他,会被拒绝,史诚是真心想帮他,但如果自己带着他去找,又怕主任觉得自己给他找事,于是鼓励张跃,“放心吧,焦主任那人相当好了,热心肠,你晚上请他喝个酒,喝高兴了肯定就给你办了。”
      张跃心里没底,但不管怎么样,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好不容易有条路走,不管通不通,也得走走试试。
      他暗暗给自己鼓劲,深呼了口气,来到焦主任办公室,主任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他正看着电脑不知道忙着什么,张跃站在门口敲敲门,见主任抬头,忙打招呼:“焦主任!”
      焦主任看到他,笑了笑,招呼道:“小张啊,请进!”
      张跃顺手带上门,走到主任办公桌前,手垂在裤子两侧,拇指用力掐了掐食指,尴尬地笑笑已掩饰自己的紧张,忐忑地问:“焦主任,您今晚有时间吗,我想请您吃个饭?”
      焦主任看他关门的举动,再一听要请自己吃饭,就明白这孩子肯定是有事求自己,他重新打量面前的年轻人,之前史诚说过很多次,年轻有为,头脑灵活,可以好好培养,好苗子各个律所都抢着要,史诚一直坚持让他读研期间在律所兼职,打得就是让他毕业能留在自己律所的主意,焦主任的律所能开到这个规模,一个是自己实力确实很强,打出了名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慧眼识人才,他指指面前的座椅,说:“坐下说。”
      张跃拘谨地坐下,被面前比父亲年龄还大的律所主任打量得很不自在,还不得不强装镇定。
      半晌,焦主任的声音响起:“请吃饭就不用了,等你上班挣钱了再请吧,说说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他问了,张跃反倒不那么紧张了,他简单说明了来意,为了争取到焦主任的帮助,他又诚恳地表了表忠心,承诺毕业了一定好好工作报答焦主任。
      焦树军这些年在法律圈子也不是白混的,比史诚经历的事还多,一听他的话就明白这是女朋友遇到职场性骚扰了,又想到他一直跟着史诚办案团队,史诚又对他诸多欣赏,就明白这是史诚给出的主意,笑容慢慢漾开,他点了点头,史诚这脑袋还真是灵活,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两个孩子比自己家孩子还小,又没什么背景,确实挺难的,方检那人他也打过不少交道,这事确实不地道,他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于是答应帮他试试。
      他让张跃把齐妙的简历电子版给自己发一份,当天晚上就联系了这个事情,周五政治部就接到了齐妙的借调函,要求齐妙周一到市检察院报道。
      两人为了这个事情能够顺利解决激动不已,兴奋地整晚都睡不着,本来换新的工作环境应该是非常忐忑的事,但因为解决了困境,倒显得很期待了。两人商量着必须好好感谢焦主任,研究是请吃饭好还是买点东西好,最后还是张跃问了史诚,利用假期给焦主任的小外孙挑了点婴儿玩具送过去,表达了两人的感谢之情。
      上班两周借调南城市院这个事情在东安区检察院内部引起了不小的议论,许多人都觉得这姑娘背景不简单,检察长方振明从接到市院检察长电话起就在猜测,按说能去做陪酒小姐,简历上也写明了父母都不在了,应该没什么背景才对,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天车子外面站着的英俊青年,这么想就只有一种可能,她新找的这个男朋友不简单,这是攀上高枝了,难怪当时都答应自己了,又反悔了,这么看,这个姑娘以后自己真的不能去招惹了。
      到南城市检察院报道后,齐妙被安排在第一检察部,协助检察官办理刑事案件,与所学专业对口,业务复杂,办案要求较高,对她来说是一种全新的挑战,每天忙忙碌碌,日子过得特别充实,一个多月的时间感觉比学校一年学到的东西都多,忙并快乐着。
      不知不觉章越出狱的日子即将到了,齐妙下班和放假的时间都在为他的出狱做准备,精神紧张又亢奋。章越出狱这天,张跃和齐妙一起去接他,到了监狱门口才发现,有两辆车已经早早等在那里了,不比他们的出租车,那是两辆私家车,一辆大众一些的,还有一辆较为高档,齐妙认出前面的车里是章越的朋友,有两个以前到他们家玩的时候见过,高一点的叫王佳伟,矮一点的忘了具体叫什么,只记得当时章越让她叫小五哥,她带张跃去跟两个哥哥打了招呼,小五哥又给他们介绍了另外两人,李炳辰和吴谦尧。大家简单的聊了一会,视线时不时看向大门,等着门开的那刻。
      另一辆车车窗紧闭,里面的人一直没有露面,他们觉得可能是接其他人的,也就没太在意。
      厚重的大门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打开了,光影中缓缓走出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所有人这一刻都很激动,齐妙更是热泪盈康,一个箭步跑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章越也难掩内心的激动,这份激动已经持续了一周了,这一周他像打了鸡血一样,每天都睡不着,就盼着这一刻。他用力回抱齐妙,眼眶氤氲着潮气。几个哥们也走过来围着他,红着眼眶咧着嘴笑着,章越松开齐妙,两手捧着她的小脸,给她擦了擦眼泪,又和几个哥们互相拥抱。
      这时,一个中年女声响起,“章越”,女人早在他出来的时候就下车了,只是几个人太激动没有注意到,声音引起了几人的注意,纷纷望向她。
      “章越,妈妈来接你。”女人的声音很平静,早在刚知道自己优秀的儿子居然做牢的时候,她愤怒到了极致,从心里怨恨前夫,觉得这个男人到死都那么窝囊,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不得不慢慢接受儿子坐牢的现实,岁月的沉淀,使她比年轻人更沉得住气。
      章越眉头微皱,一丝痛划过心头,他控制着自己的表情,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开口:“谢谢,不用了,您回吧。”
      “章越,不要在你的朋友们面前耍孩子脾气,不跟妈妈走,你去哪,走吧,妈妈会给你安顿好的。”女人微笑着说,声音中暗含不悦。
      “真的不用了,我妹妹已经帮我找好了住的地方,您不用担心,给您填麻烦了。”章越的回答很礼貌,却也透着明显的疏离。
      女人平静的表情被他的话撕开裂缝,她怒其不争地叹口气,转向人群中的女孩,面带讥讽:“妹妹?呵,真是笑话,她算你哪门子的妹妹!”
      女人转头看着章越,目光犀利,问:“你爸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那么老实的人为什么会杀人!”
      章越隐忍着痛苦,厉声制止她:“我爸的事与你无关!你请回吧!”偏头对齐妙说:“咱们走!”
      几个朋友跟着他向车走去,身后女人的声音更为尖利:“那个人尽可夫的女人给你爸戴绿帽子,害得你爸惨死,你还把她女儿当妹妹,章越,你真是跟你那个死爸一样窝囊!”
      章越脚步顿住,双手紧紧握拳,手面青筋暴起,上下牙齿用力地咬合,似要将一口牙生生咬碎了。齐妙望向章越,目光中有担忧、有愧疚、有不舍,甚至有一丝丝的绝望,她知道,妈妈的事暴露了,小哥要恨她了,她最后一个亲人也要失去了。
      章越只站了几分钟,齐妙却觉得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审判终于来临,章越慢慢松开了握紧的拳头,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的女人,女人一身正装,端庄干练,精致的妆发透着优雅,与修车的父亲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与阶下囚的自己更是格格不入。
      他平静下来,不想多给她什么表情,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说出的话却透着一股决绝:“那又怎么样,你跟那个女人有多大区别,你们同样瞧不起我爸,你抛弃他,她也抛弃他,你们同样是凶手,谁又比谁好到哪去,你又比她高尚多少!我爸的事,你就没有责任吗!你们上一代的事情,我没兴趣参与,我有我自己的活法,也请你尊重我,少参与我的生活!”说完转身就走,齐妙心里还忐忑不安,可也马上小跑着跟上。
      女人没有想到在儿子的心中自己竟这么不堪,她明显被章越的话刺激到了,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出租车开出自己的视野,这些年,她不断在努力,日子越来越好,她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现在,她不禁也开始怀疑了,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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