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红尘》望枝春野

50、见蓝

　　娄启朝着阿四的方向看去，扭转过身来的那一刻却忽然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击倒，堪堪被身旁的阿四扶住，稳定地站立。

　　阿四正朝着树枝上面看去，在周围的树枝上四处寻觅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什么玩意来了？”娄启也跟随着阿四的动作，抬起头来四周查看。

　　只是忽然之间，这一次阿四也被攻击，两股不同的力量将他们分离开来，压着胸口将他们狠狠地掼在地上。

　　“什么玩意！”娄启只感觉到了被压制，却仍旧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力量，他扭头看向同样被掼到地上的阿四，担忧地叫喊道：“阿四！”

　　“还没死呢！”阿四干净利落地起身，警备地拿出了自己的断剑——用粗麻布紧紧地包裹在了剑端下方，紧握剑身，和宜剑的寒锋仍旧削铁如泥。

　　娄启也忙不迭地起身，拿出了另一半的断剑，警惕地朝着阿四跑来，倚在他的身后：“难不成巨蟒在树上啊？”

　　“谁告诉你是巨蟒了？”阿四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说道：“恐怕是我曾遇到的一种鸟类。”

　　“鸟？”娄启疑惑，连剑都收了起来：“那又有什么好怕的，打鸟还是不简单的事情！”

　　话音未落，娄启再次被重重一击，这一次击中的是手臂，手中的断剑也应势而飞，一下子落在了地上，压得地上的枯枝败叶喀吱作响。而娄启本人的右臂也被打得青紫一片，他迅速捂着手臂嚎叫起来。

　　“这一会儿你看到了它的本事？”阿四警惕地查看四周，但是也没有忘记说上一句风凉话。

　　“阿四！”娄启不免不满起来。

　　阿四却在迅速之中，将他的断剑捡了回来，而后扔给娄启，低声说道：“小心些，它可不是那么轻易对付的。”

　　娄启顺利地接下断剑，而后朝着树冠上方大力喊叫：“喂！你有本事现身啊，躲躲藏藏地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本来没想着能将人叫出来，也不过是自己发泄一通，算是解一解自己的被打之苦。

　　可是那罪魁祸首却坦坦荡荡地出来了，在树冠隐秘之处。

　　噪音再次袭来，这一次距离更近，好像是近在耳旁的厮杀兵器交接的声响。

　　“捂住耳朵！”阿四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句，便要起身去往高处，只有这样才能处于更有利的位置，不至于变成瓮中之鳖。

　　但阿四还没有来得及踏上任何一支树枝，便被立刻打了下来，这一次阿四看到了一道急速的白色身影，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已经消失这么多年没有遇见过的白翎红顶鹰鸟难不成居然要在今天遇到吗？

　　阿四只是紧盯着那鹰鸟最可能出没的地方，防止它们的突袭。

　　对，它们。

　　这群鹰鸟最可恶的地方就是成群出没，并且速度惊人、撞击力也惊人，好像这世间没有什么他们能撞击不动的东西似的，阿四倒真想给它们送上一块巨石，看看如果它们想要袭击的话，巨石能不能阻挡他们。

　　不过这个地方不能去弄巨石，并且他与娄启都搬不动。并且鹰鸟的速度惊人，也不会让他们有可趁之机。

　　所以现在唯一的选择便是——

　　“跑！”阿四朝着娄启大声喊道。

　　“什么？”娄启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我还没有看到这玩意到底是什么呢，什么鸟啊，居然能比我还要厉害？怎么能现在就跑呢，我还没有玩够呢！”

　　阿四拉着娄启便是一阵狂奔，他可真想堵住娄启喋喋不休的嘴，只是现在的情况危机，他也实在是没有时间。

　　后面的飓风与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一声不停，甚至要更加猛烈一些，凡是所到之处，遍地尘埃、落叶起舞，在风之中狂奔，已经已经化成了实体——落叶聚集起来的不明物质在追赶他们。

　　这样真的没有好处，娄启已经不用让阿四拖着，可是两人分开之后的速度也实在是太慢。两人在树枝之间蹦蹦跳跳，与后面落叶尘埃化成的木梭状物体进行了好一番追赶。

　　“阿四，这样不行啊！”娄启紧赶慢赶地追上了阿四，因为两人的距离实在是算不上近，耳旁的风声又实在太大，娄启猛地叫喊道：“咱们要跑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要将这后面的玩意引到洞口去吗？”

　　当然不行！阿四在心中想到，脚下忽然停住了脚步，曾经的时候这鹰鸟并不会引风追赶，但今天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大抵是两人不小心进入了他们的领地，惹怒了领域主，这才追赶不休。

　　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如果对面的敌人讲理还不一定能各自安好，更何况是不讲理的鹰鸟。

　　“要好好地打上一场吗？”娄启也跟随着阿四停了下来，身后的不明物体也停在原地，占领了高处摇摇晃晃地看着他们。

　　娄启看着面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物体，实在是好奇：“这是不是要比角熊刺激多了？”

　　阿四摇头，只觉得后面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但我可不会再让这东西有了可乘之机了！”娄启也再也不愿意让阿四受伤：“阿四，躲到我的身后去！”

　　阿四站在一支树枝上只想扶额，心想，娄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这鹰鸟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货色，并不是因为它的力气有多么大，或者速度有多么的快，他不禁想起了曾经被鹰鸟纠缠的时刻，这鹰鸟简直就不是这个世界上会存在的生物。

　　只是现在跑也跑不成，走也走不掉，只能勉强看看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阿四应声地一跃，便跃到了娄启身旁，两人靠近一些即便出了什么意外，也好照应一些。但落在娄启眼里却以为阿四真的将自己的安危交付给了自己：“阿四你瞧好吧！”

　　说着娄启便要举剑攻击，被眼尖的阿四拉了回来，两人却往后倒去，堪堪安全地落在地上。

　　对面的落叶群体没有什么反应，仍旧被聚集在一块，四周流转与地面交换着落叶树枝等杂物。

　　而后那落叶骤然停止了旋转，本来成为一团的各种杂物忽然被静止了，而后落地，与地面上的落叶枯枝尘埃融为一体，只不过要比其他地方更多上一些，隆起了长长一条由落叶组成的鼓包，好像地面下的鼹鼠钻出的鼓包似的，只不过上面覆盖了厚厚一层落叶。

　　而后在森林深处，两人还来不见看清的地方，缓缓地走出了一行不明生物体。

　　最开始的时候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模样，只觉得身形庞大，模模糊糊地拥有了一只鸟的形状。

　　等到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娄启才发现那群不会飞的鸟摇摆着肥胖的身体，缓缓地走了过来。身形小得像麻雀似的，甚至要比麻雀还要小上许多，是娄启一掌便能握住的存在。

　　“它们就是白翎红顶鹰鸟。”阿四在娄启的身旁缓缓地解释道。

　　“哈哈哈哈哈，除了白翎红顶，这玩意只能算是个鸟，哪里像是鹰了！”娄启哈哈大笑起来，阿四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这才免遭鹰鸟的继续攻击。

　　“他们飞起来可就是另一回事了，你刚刚没有看到？”阿四将刚刚落地时候栽倒在地的娄启扶起，而后两人一同面对着对面的“小小”敌人。

　　娄启听了阿四的话，这才稍微相信了一点：“长得这么小，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

　　阿四轻轻地点头，表示真是如此，他缓缓地说道：“并且不止如此，千万不能在它们引起的风中晕过去，一旦晕过去，便有醒不过来的风险。”

　　“真的假的？”娄启还想再问，但某只鹰鸟迅速飞行过来，及时打断了娄启的话语。他被重重一击，而那只袭击他的鹰鸟又摇摆着小小的、肥肥的身体回到了队伍之中。

　　“不讲道理......”娄启吃痛道。

　　“还不是你先怀疑人家的。”阿四不禁将吃痛弯腰的娄启扶起，而后不争气地说道。

　　这一次娄启也没了话，面前的鹰鸟队伍实在算不上庞大，只不过三四行，摆满了面前的土地上，看起来那么小，好像不堪一击的模样。

　　只是那眼神却冷得很，幽蓝色的瞳孔之中好似是一汪深潭，能将人完全吸入进去，再也不放开。

　　“别看他们的眼睛！”阿四急忙喊道，此时心中也为自己的疏忽后悔，想要说出口的话却也来不及了：“他们的眼睛也会让人昏过去！”

　　阿四一把捏过娄启的脸庞，逼迫他盯着自己，而娄启也确实老老实实地盯着阿四没有动作，而后愣愣地说道：“真的吗？”

　　看他的眼神仍旧清明，阿四也没有再起疑心，才算是放下心中一块石头，而后又偏头不看那些鹰鸟，说道：“我们不是有意闯入你们的领地。”

　　对面的凝视感又变强烈了一些，阿四感觉自己像是曝光在大众面前，有千万双眼睛盯着他，让他感觉自己浑身都不自在。阿四仍旧偏头不看向鹰鸟们，而后说道：“如果不小心冒犯了各位，还请各位多多见谅。曾经是在下不懂事，将各位赶出了故土，但此时在下只希望大家能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这话的逻辑性实在不强，阿四只觉得自己像是曾经的土匪一样。但是目前来说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他身旁还有一个娄启，对付角熊还能一起对抗，对抗这些玩意却只能凭借运气。上一次是自己运气不错，中了他们的招之后也能及时苏醒过来，只不过这一次他可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能真正醒过来。

　　还是小心为好，安全为上。

　　只希望这些鹰鸟能安守一方，不要有那么多被人类影响的复仇心思，各自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

　　但是对面久久没有任何回响，连一声噪音也没有，身上的凝视感却越来越强烈。他轻轻地拽了一下身旁久未说话的娄启，那人却以极其迅速的速度倒地不起。

　　阿四疑惑地扭头看去，只看到了一片耀眼的幽蓝色光芒，眼皮便骤然重了起来。

　　还是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