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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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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溪是在一顿电话铃轰炸中醒过来的。
“人呢人呢？”
“......我就在星悦。”余溪迷迷糊糊道。
“我怎么没看到？算了，停车场等你。”
明明是自己推迟在先，反而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这小子这些年到底是怎么突变成这样的。
陈玥选了一家高档西餐厅，看到坐在对面皱眉捣鼓着餐具的余溪，他连忙道：“你放心，这顿我请客。”
余溪笑出声来，“我还不至于付不起一顿饭钱吧。”
陈玥撇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算是补偿你吧，平白无故被我的粉丝骚扰一阵。”
“还好啦，你看你们工作室的公告发布后，我这微博下的评论一下子就变了，大家还是很明事理的嘛！”余溪戳了一块牛排送入嘴中。
他可真是不讲究的人，饭才下肚，就有了便意。
“抱歉，我先去趟厕所。”余溪道。
一觉没睡够，上个厕所一连打了两三个哈欠，走到洗手台前，余溪埋头捧起水冲了冲脸。
刚直起腰杆，镜子赫然映出身后的陈玥，余溪吓了一跳，正要随口骂他一句，就见这小子离他越来越近，像狗一样，努努鼻子，在他后颈嗅了又嗅。
“干嘛啊你？”
这个角度只能瞧见陈玥紧皱的眉头，等他抬头，镜子中的那双眼睛完全阴沉下来。
“你怎么还跟喻堇搅和在一起？”陈玥单手攥住余溪肩头，力气大得生疼，“因为失忆了，所以忘了教训吗？他没有心的你不知道吗？”
余溪被陈玥晃得发晕，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甩开肩头上的手，转过身，语带无奈道：“不能因为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所以我什么人际交往都要向你坦白吧？”
原本凌厉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陈玥愣在了原地。
“你......你恢复记忆了？”
“没有。”
余溪扯平被陈玥抓扯起的衣服褶皱，“只是忘了最近六年的事，但总不至于一直认不出你是谁。”
尽管这小子现在的外貌和小时候简直天差地别。
今天在店里翻到的那些照片，紧贴他站着的，那个白净略显得圆润的男孩正是陈玥。
当时他七岁，还叫陈悦。
余溪十岁时，父母离异，之后虽然由他爸养育，却也没有影响到他对他妈的情感。寒暑假间，余溪常去他妈那度过，身后也因此多了个拖油瓶。
照顾一个便宜弟弟固然麻烦，但同时也满足了余溪青春期膨胀的主导欲。
一直以来，他和陈玥维持着他还算满意的上下级关系，直到一天他突然得知，陈悦并非是他妈再婚对象带来的小孩，而是他妈的亲生儿子。
他只比陈玥大四岁，这样算来，他妈在和他爸离婚前，就和现在的再婚对象有了孩子。
那时的余溪还不知道，他父母其实早在他一岁时就办理了离婚，只是为了给他一个自认为完整的童年，而一直编造着家庭和睦的谎言。
也因此，余溪把他妈认定为他们一家的背叛者，想到他妈婚内出轨的事实，他一时怒不可遏，反应过来时已经冲到了他妈家里。
可当时他妈正在外出差，只留有陈玥一人在家吹着空调打着电动。
“哥，你来啦！”陈玥“咚咚咚”地跑到余溪跟前。
“别烦我，我找你妈。”
七八岁的小孩，正是没有眼力劲的年纪，陈玥根本没注意到余溪怒气冲冲的神色，依旧热烈的凑过去。
“妈出差了，对了哥，妈新给我买了......”
面对眼前和他妈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余溪脑子一热，迁怒的话脱口而出：“你当你是谁啊，你叫我哥？你爸和我爸是一个人吗？”
小孩当场懵在了原地，余溪却还在继续。
“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啊，我有什么义务要天天带着你......”
后来还说了怎样过分的话，余溪就记不得了。只知道待误会解开后，陈玥已经下意识躲着他了，到了高中，他爸带着他搬了家，就再没去过他妈的住处了......
这也就错过了陈玥男大十八变的关键期。
他不知道失忆前的自己是否接触过现在的陈玥，但陈玥一定早认出了他，之所以故意不挑明，大概是为了小时候的事情报复他吧。
“那当初没有立刻认出我来的人又是谁啊？认不出自己的亲弟弟，倒是对一个陌生人念念不忘，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就戳中了余溪的薄弱，脏器无端颤动了一下。
余溪心想失忆前的自己一定没能拉下脸皮，告诉陈玥他和喻堇真实的关系，现在面对比自己过得好太多的弟弟，他更是做不出，像小的时候摆出一副“大人的事小孩少管”的架子简单粗暴地敷衍过去，既然如此，不如就顺着陈玥的话说。
将手搭在冰凉的洗手台上，指腹来回摩擦着光滑的台面，余溪点头道：“......当然很喜欢，我从高中时期就喜欢他了，哪怕失忆了，也没有忘记他。”
陈玥直直地盯着余溪好一会儿，才从鼻息发出一声“哼”音，“我是管不着你，谁叫我只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呢！”
他这样臭着的脸，倒与小时候被欺负时的模样有几分重合。
说来说去，余溪也知道是他亏欠陈玥在先，既然保住了面子，他也准备递出台阶安抚对方。
可这时，卫生间又进来一位客人。
这里面虽然宽敞，但两个高个子男子杵在洗手台前，仍是十分扎眼的。那名客人随意地瞟过他俩，目光扫过陈玥时，表情闪过惊讶，就在他带着探究的眼神将目光来回往两人身上扫时，余溪一把拉过陈玥，走出了卫生间。
“小时候的事，还在记仇呢？”余溪拉着陈玥，在他耳边低声道。
其实余溪也纳闷，真不知道失忆前的自己是怎么搞的，这么多年都没有解决和陈玥之间的隔阂。
两人再次走进包间，他按着陈玥的肩膀将他安置在座位上，像小时候两人第一次见面，余溪为了哄陈玥开心，带他去快餐店一样。
“这是我今天从店里无意翻出来的照片，夹在我常看的书里。”余溪从衣服内里的兜里抽出照片，平摊在桌上，“你小时候可比现在圆润多了，你变化那么大，我又突然没了六年的记忆，一时没认出你不是很正常吗？”
陈玥像是有在听，可嘴依旧紧抿着。
“我爸妈其实在我一岁时就离婚了，但在我十岁时才告诉我，所以后来误以为我妈是婚内出轨有的你......”
“那时候还小嘛，冲动又暴躁，对你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确实是哥对不住你......”
“你看小时候是哥罩着你，现在你比哥有出息了，哥还等着你罩呢，就怕你嫌弃......”
余溪啰啰嗦嗦说了大堆，才见陈玥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偏过头去，别扭道：“赶紧吃你的吧，没见过谁一上桌就去厕所的。”
余溪遂心地扬起了嘴角，这才开始吃饭。
吃过饭，陈玥开车送余溪回公寓，饭桌上，余溪将话题完全避开喻堇，可陈玥却非要主动提到他，“你应该知道喻堇的工作室是挂靠在星悦的吧。”
余溪点头。
“别人吹捧我是星悦的太子，这话听听就算了，喻堇和我不一样，他真是星悦的最大持股人。”
不等余溪的疑问，陈玥接着说：
“星悦是壹星的产业，而喻堇其实是壹星的董事长赵逸霖的私生子。壹星的正统太子爷稳得很，喻堇得不到大头，不过让他分得一个星悦也是轻轻松松。”
听到这样的八卦，余溪一脸惊诧。
“这些都是我经纪人告诉我的，虽然他说的最多的还是喻堇这个人有多么目中无人，高高在上。当然，他会这么评价喻堇，大概是因为被人家无情拒绝过吧.....”陈玥笑道，“所以当我得知要和喻堇合作时，我并没抱多大期望，虽然他的才华在业内有目共睹。”
“但事实上，我和他的合作异常顺利。怎么说，越是和喻堇接触，越是觉得，与其说他目中无人，倒不如说他相当自我，不在意的事物不会给任何一丝关注。”
陈玥拉下刹车，看着余溪最后轻吐道。
“都说我难相处，可遇上他，连我都得感叹，若非利益关系，究竟还有谁能够受得了他。”
余溪算是明白了，陈玥说这么一大堆，不就是从家世身份、性情脾性来告诫他，他和喻堇有多不合适。
不过还真不小心被陈玥说中了，他和喻堇可不就是利益关系吗？
“我走了，你路上小心。”
余溪下车，关上车门那一瞬间，陈玥喊道：“哪天你要是和喻堇分手了，一定要告诉我。”
余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关上了车门，而身后的陈玥却透过车窗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
余溪不知道，陈玥曾在星悦遇到过他。
那时余溪正从喻堇的工作室出来，陈玥捂得严实，没有被余溪认出来，而余溪兀自走在边角，亦不想被人招呼的样子。
两人错身而过，但陈玥的余光一直没从他身上挪开过，以他绝佳的视力，他绝对没有看错，余溪的眼眶泛红，低垂的眼角有水光闪烁。
陈玥虽然继续往前走，却刻意放慢了脚步，目光一直追随着余溪离开的背影。
他的背依旧挺直，却给人种无力的耸拉感，对方虽然与昔日无所不能的兄长形象相去甚远，但陈玥何曾见过，余溪这样难过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