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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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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是惭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顾言席办公的样子。
他工作时总是会带上眼镜,手边则是会摆着一壶煮好的咖啡。
趁着办公室还没来人,我抿着嘴不悦地将他的咖啡拿到一边,换上了花姐煮好的茶:“咖啡归我,茶归你,不喝完不许回家。”
而他是笑着说好。
现今的顾氏正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上,所以进出办公室的人也比过去多上不少,不过他似乎也没有让我回避的意思。
“咚咚”两声,又有敲门声传来。
“进。”十分干脆利落的一句话。
我随之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将注意力放在了来人身上。
那人是跟着高醒进来的,身上穿着的是再普通不过的条纹短袖衬衫,细看还印着些许洗不净的汗渍。
整间办公室的装修极简、规格也是中规中矩,但于他而言,却如同被罩进了一座密不透风的金刚塔中,四面都是盯视的眼睛,让他差点就软了腿。
好在一旁的高醒扶住了他:“有什么事就和顾总说,但叫苦是没用的,顾总向来只对事不对人。”
“我说我说。”四十好几的男人一抹脸,手臂上就集聚了好些水珠,也不知是汗还是泪,“顾总,我叫刘勇,是在队里干砌墙的。”
“刘勇,男,44岁,五年前进的正大工程,早前做的是美缝。我没说错吧。”顾言席双手交叠在了一起,言语冷冽,“说吧,是谁找的你。”
见着男人沉默,顾言席也不恼怒,依旧不疾不徐地说着,却无疑是在暗中把刀逼到了他的喉头:“刘勇,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是要我说,还是自己说。”
“我早前因为被人冤枉丢了工作,是顾先生可怜我,把我介绍进了工程队。”
“顾先生?”顾言席将文件往前一推,高醒即刻会意拿起,将它打开展至刘勇眼前:“你说的顾先生是不是他?”
刘勇一见便立时瞪大了双眼:“怎么会?他说他姓顾的呀,他不姓顾又怎么帮我进的工程队?”
“他是不是和你说了因为你偷盗一事导致没人敢用你,才说服的你进的正大。”我端起电脑走到刘勇面前,“你看这个,当年是面向所有人招工,所以你根本不是靠谁去开这个后门才进的正大。”
刘勇呆愣在了原地,浑浊的眼中慢慢浮上了雾气:“那年我不仅是被人诬陷偷了雇主东西,就连手机也在几天之后不知道被谁拿走了。我根本不知道这些,根本不知道......”
“那时,我都把积攒下来的钱给了前妻去给孩子治病,身上的钱根本不够我再去搞部新的来,就连二手的都不够,是顾......孟先生找到的我,说看我可怜可以帮我。”
顾言席的神色复杂:“他给你开了什么条件?”
“他说他是做研发的,新研制出了能让墙体稳固的材料,就让我往工地的材料里混点方便他做做实验,还说每次都能给我一万。但我没敢加,我怕万一效果不好,就害了人。”
“东西还在吗?”
刘勇眼中顿时起了希望,连未干透的泪都有了亮光:“在的在的。东西就放在我家!”
有了刘勇的保证,顾言席当即派人将建筑工地所用的材料交至质检机构检验。
“刘勇毕竟是听了孟津之的……”言下之意,他不可信。
顾言席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但也只能轻叹了口气:“能拿捏他的也就只有老婆和孩子了,孟津之能,我们也能。”他的头侧向了我,苦涩一笑,“我这样,是不是也很卑鄙?”
但还没待我作出反应,就听他认真地说道:“如果有一天,我非要因为什么而让步,除了顾氏,也就只有你了。”
“爸爸妈妈呢?”
他垂下的眼睫一颤,我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顾言席虽然是顾家名义上唯一的儿子,但父亲婚内出轨,母亲对他也不咸不淡,难免会在他心底留下一些抹不去的印迹。
“对他们,我只能做到问心无愧。”他低声说。
“要去这里看看吗?”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手已经停在了他的头上,而他俨然愣住,我也一样。只怪曾经不苟言笑的小顾总在慢慢卸下防备的时候,就像一只淋了雨的小兽,随着雨水一起淌下的是他这么多年在外沾染的血污。
“你查到了什么?”还是得亏他先开了口。
“孟津之的动向。”
“在哪?”
“工地的后山。”
顾言席凝眉,按下了秘书办的呼叫键:“叫上几个人跟着我。”
这一趟是顾言席开的车。
“车技不错吧。”他瞟了眼后视镜,随行的车正跟着车流行驶着。
他开车和我不同,车速不快但极稳。而我一向开车莽撞,之前去酒店接宋芹文的时候,他刚一下车,就又是吐了一遭。
不过我当然不服气:“还行吧,但跟我比还是差点。”
余光中,他拨下了转向灯,缓缓插入了一列车中。
也不知他开了多久,周遭的景在不知不觉间从护栏变到了屋舍,往后又是丛山。
原来这就是顾氏着手开发的别墅区,依山傍水,位置甚好。
“你紧张吗?”我跟在他身旁,属实是没话找话。
他摇了摇头,继而抓上了我的手腕:“这里危险,一会记住先顾好自己的安全。”
我虽不解,但还是依言点了点头。
身后一道声音传来:“你们找来了。”
我下意识地想往前一挡,却被顾言席轻轻一扯,拦在了他的身后:“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你以为你还能居高临下地和我谈判吗?”孟津之抱臂不屑一笑,“你有没有想过,你来了我就根本不会让你走,包括她。”
“你想取代我,是吗?”顾言席不疾不徐地说道,“但是,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做不到的。”
“从前你就是这副态度,永远都瞧不起别人。凭什么都是顾任华的儿子,我却只能忍气吞声、遭人白眼,而你就可以高高在上,众星拱月!”孟津之狞笑着,环看了四周,“这个地方我检查过了,没有监控,如果我在这里把你办了,别人是不是也觉察不出来呢?”
“你们不用跟我说什么纸包不住火的话,上天既然能让我在手术台上活下来,就是让我有这么一天。”
“你就这么恨他吗?”我忍不住出声,“不惜糟蹋自己也要拉他下水!”
“宋芹玉你又能好到哪去?堂堂宋氏大小姐,因为一个野男人的话就要出逃G城,也难为你活到现在。”
“你什么意思?”我的语气也随之冷了下来。
“你都猜到了,就没必要再问我了吧。从一开始,你不过就是我们之间用于博弈的棋子。你以为他顾言席就是什么正人君子吗?我告诉你,他的示好全都是为了利用你好来铲除我!”
“所以呢?”
“你啊,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
“随便。”我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可还是心里别扭地想挣出顾言席的手,怎奈他握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