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耍月光》禹昭遥

6、第 6 章

　　顾言席沉默半晌，神色平静：“看来我赌对了，你的确不敢往材料里下手。”
　　“那又怎样？”
　　“你给自己的后路自然就是我的后路了。”顾言席轻勾了唇角，孟津之当即脸色大变，狠声道：“你少用这种眼神看我！”
　　“因为你受不住。”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厉风一般吹开了孟津之的遮羞布。
　　“一个顾家而已，你却把它看得比天还高。一个连自己都认可不了的人，还能怎么让别人信服。这话我只说这一遍，我和你的分别从来不在于身份，而在于自己的心。”
　　“你是哪来的脸来说出这种话的？”孟津之的两道眉都死死地拧在了一起，“你还不明白吗？你今天能站在这和我说出这种话，就因为你是名正言顺的顾家人！”
　　顾言席也被磨得没了脾气：“够了！”他松开了我的手，一步一步地望进了那双眼，才真真切切地探入了他内里的惊恐。
　　而我恍然，却又不明所以地暗暗窃喜。原来我所爱之人也不是什么神人，他有他的不堪和畏惧，他的完美就像是一层覆盖在肌肤上的膜布，其下则是因为无法呼吸而日渐糜烂的疮口，但我竟丝毫不想躲过他展露出的疤痕。
　　眼前闪过一晃而过的银光，伴随着鲜血迸出，那些颗状的血色在刹那间让我的大脑陷入空白。
　　蹲守在不远处的人顷刻涌入，我近乎是出于本能地奔向他。
　　他在我的怀里并没有立刻昏睡过去，层层叠染浸红的衬衣告诉了我他此刻的痛苦。
　　孟津之依旧在骇然地笑着，那层不属于他的皮在太阳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许透明，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拉扯着。
　　“我承认你很聪明，但你现在的下场就是咎由自取。”孟津之的面庞越发扭曲，我继续说着，“我在来的路上已经破解了你电脑里的加密文件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顾言席他没有做过的事，我不允许也不会让他认下。”
　　警车、救护车的鸣笛加入了第无数次的蝉鸣。
　　孟津之被警方带走了，而我则是陪着顾言席上了救护车。
　　一路上他都紧紧攥着我的手，我亦是没有挣扎。
　　医院长长幽暗的走廊上，红色的字体倒映在干净的瓷砖上。“手术中”的字样被节节拉长，仿若来时的路。
　　我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手上还留着来不及清洗的血迹。一切都发生得猝不及防了，也就此时的寂静能让我去细细厘清其间的关系。
　　我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满心满眼觉着的天注定，原来从一开始，只是一个精心筹谋的圈套。
　　孟津之借着顾言席的身份靠近我，又间接地将我推向顾言席；顾言席明知我和孟津之过去的事，却选择了沉默。我想相信他，可他的爱意却又表现得太过突然，过分地汹涌澎湃又转而让我不敢上前。
　　我爱他，可我也怕他.....
　　万幸手术是成功的。花姐接了我的班来照顾住院的顾言席，我也抽空去监狱探视了孟津之。
　　“你诈我。”是孟津之见到我的第一句话。
　　“是你对于自己的技术太不自信了，所以才会暴露那些资料。”高醒说，那个文件夹里全是孟津之整容前的照片。
　　“怎么？你很得意吧。”
　　指上的戒痕明显，我不由地鼻头一酸：“我准备离婚了，拜你所赐。”
　　我可以接受甚至拥笃顾言席的所有，却独独忍受不了他将我们的关系视为对赌的筹码。
　　一星期后，我带着离婚协议书敲开了他的病房。
　　“我想了想，还是离婚吧。”说这话时，我不敢看向他。
　　顾言席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了那份文件草草翻了几下：“为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问了出来：“在你心里，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你希望是什么？”
　　“我说我会像你相信我一样地相信你，结果是我高估了你，也低估了我自己。”
　　薄薄的几页纸被他丢在了一边，他一手捂着侧腹，一手扶着床杆，艰难地弯了腰：“你要是再哭，我就不签字了。”
　　我闻言当即胡乱地一抹脸，刚要开口，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下撇去：“我才不会哭。”
　　他笑了笑：“开心点。离开了我，你就能自由了。”
　　他签字时依旧干脆利落，笔锋劲练。
　　“如果你那个时候能把你所有的计划都告诉我，我绝对会心甘情愿地为你所用。”
　　顾言席摇了摇头，侧首望向了窗外：“虽然这个时候说这些话的确晚了。但你就是你，我不想你是因为我才去做些什么。”
　　“我会让花姐把我房里的那个箱子再收拾收拾的，尤其是把你的那些手稿都给整理出来。上面的东西我虽然看不懂，但我觉得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
　　那些都是我无聊时写的代码，想来以后也用不到，写完就直接丢到了废纸篓里，却没想到被他捡了出来。
　　“你捡破烂。”我忍不住地戳了戳他的胳膊。
　　我不知道背着我的他是什么样的神情，但我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稍许骄傲：“那才不是什么破烂，那是我们宋总的梦想。”
　　他倒是没漏掉我那行夹在规整宋体之间的手写：三年之后，待宋总归来，再续前缘。

作者有话说

　　正文部分到这里就结束啦！完结撒花！！！至于三年后的故事（坏笑.jpg)应该会有的吧（傲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