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蛇》化念为语

18、冥界炼忆火海

　　老人道：“两位公子，能否借点钱于我，我刚到这边，身无分文。”
　　兰不染想起刚才兰故知说的话，没应他，心道，我也刚下来，确实也没带钱，身上有的也是冥界不能用的钱，给了也没用。
　　不多时，那叶小舟连同那位老者都消失不见了。
　　兰故知道：“哥哥，虽然我们看到的有很多小木舟，但是其中不乏有深重怨念所化的假鬼魂，它们会利用其它鬼魂的弱点与之接触，让本快消失的怨魄，寄生于其它鬼魂身上，得以成为真正的鬼魂，来获得重生的机会。”
　　兰不染心中汗颜，幸好刚才兰故知提醒了他，不然像刚才的情况，他就算没钱借，也会回话说明缘由，那可就上当了，真是险。
　　想到这场面，兰时翊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感觉那滋味有点瘆得慌。
　　兰故知见状，连忙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兰不染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刚刚好险。”
　　兰故知道：“没事的哥哥，有我在。”
　　这句‘有我在’听得兰不染心中有愧。
　　兰不染心想，兰故知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他，反过来却是兰故知在保护他。
　　他看着眼前的人，这个人太过美好，忍不住想要靠近。
　　不久之后，小木舟停下来。
　　兰不染仰头，定睛一看，是只宫殿般大小的红色眼球，眼球上方燃着烈烈火焰。
　　这里给他的感觉，比以往去过的地方都要诡异。
　　兰故知赶在他前面下了舟，伸手拉他上岸，他垂眸看向伸来的手，跟主人的脸一样好看。
　　以前对兰故知未有爱慕之情时，觉得拉一下手倒也没什么，现在他却不由的想要退缩。
　　兰故知见他愣神，道：“哥哥，上来。”
　　兰不染搭上兰故知的手下了船。
　　两人穿过巨眼，便见到几位把守的鬼差，鬼差头上都顶着火红的鬼字火焰，腰悬鬼剑。
　　此时，一个双眼无珠的鬼差，径直朝他们走来。
　　鬼差道：“两位是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兰不染刚要开口，兰故知道：“哥哥，交给我。”
　　兰故知将目光转向鬼差，报名道：“兰不染、兰故知。”
　　鬼差思索片刻，道：“这两天没见册子上有这两鬼啊！”他摊手化来一本册子，册子封面浮动的墨迹写着‘本月新鬼录’。
　　他来回翻了好几遍，斩钉截铁道：“你们是什么鬼？这上面根本没有你们的名字。”
　　兰故知眼急手快的抢过新鬼录，假意的翻了两下，指到其中一页给鬼差看，“不是在这里吗？”
　　鬼差揉了揉两只无珠的鬼眼，不可思议的又瞧了瞧册子上六个金色的大字。
　　点头弯腰道：“哎呀！小的有眼无珠，原来是阎君的贵客啊！有失远迎，还望贵客恕罪。小的这就为贵客引路，请贵客随我来。”
　　鬼界守门的鬼差都各一本当月的新鬼名册，上面也会记载来访客人，但为保密，所以会给来访客人一道密令，在进门之时用密令显名，而兰故知无论是否有密令，这只是点指便可做到的事。
　　无珠鬼差热情的接待。
　　兰故知抬手拒绝，道：“不用了，我们自己去便可。”
　　兰不染不知兰故知的计划，此处鬼多不便多问，便跟在兰故知身侧，不多言。
　　兰故知领着他，往右方渊崖边的石道走，无珠鬼差追上来道：“贵客，错了，阎君在这边。”
　　兰不染、兰故知停住脚步，齐回头，兰故知道：“我带我哥哥来先随处看看，一会儿再去找阎君。”
　　无珠鬼差忙颔首道：“那…那二位请自便。”
　　两人走过七弯八拐的石道，迎面飘来十来个半透明类似鬼魂的东西，时隐时现。
　　兰不染不知这是何物，也不敢弄出动静，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从刚才的话语间，隐约猜测兰故知可能对鬼界比较熟悉，便扭头去问兰故知，是否认识这东西，要怎么应付。
　　正巧碰到低下头来，要在他耳边低语的兰故知。
　　两人双唇对碰。
　　兰不染顿时双目睁圆，脸色变得煞白，又转为桃红，感觉自己像是着了火。
　　显然兰故知也未料得此景，脸上写着惊诧，眼瞳旋即由黑变紫再变红。
　　兰不染吓得一个退步，险些摔倒，兰故知伸手拦住他的腰身。
　　身体紧跟着贴了上来，顺势俯下来的俊脸和那个要命的眼神，压得兰不染呼吸一窒，胸间憋着口气，出不来。
　　他无处安放的眼神躲到一边，缓了缓，不受控制的脑袋回过神来。
　　此时那白色的东西早已穿透他们的身体，飘远了。
　　兰不染被扶正身，他清了清嗓子，咳咳…再次仰面、抬眸，对上那双美到极致的双目，他道：“故知，我…我…”终是将话卡到了喉间。
　　灼热的脸颊烫得他扭过了头。
　　兰故知满眼期待，填满温柔的浅绿眼瞳，渐渐恢复为黝黑。
　　他收回兰不染腰上的手臂，抬拳掩唇，轻嗤道：“哥哥可还好？”
　　兰不染结巴道：“我，我还好！”
　　兰故知接着刚才被打断的话，道：“哥哥，刚才那个，不用管它，是他们弄来吓唬鬼的，当它不存在就好。”
　　兰不染‘哦’了一声，不自然的转首继续往前走。
　　没走两步，两人被几十个突然出现的鬼差挡住去路。
　　其中有六位居首，着装来看应是品阶稍高的鬼将。
　　为首的独眼高阶鬼差拱手道：“蛇尊，阎君有请。”
　　兰故知摆出高深莫测的表情，道：“说了，我陪我哥哥逛逛，一会儿就去找他。”
　　独眼鬼将，阻止道：“阎君交代，如蛇尊一意孤行，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兰故知哈哈两声，道：“让他自己来找我，我怕伤着你们，他还得赖我。”
　　这位妖界之王，谁不晓得他的能耐，五百多年前，为了寻找复活仙界战神的办法，把整个鬼界翻了个底朝天。
　　鬼差们虽是万分畏惧，也得硬着鬼皮拦住他们，守住鬼界的镇界之宝。
　　群鬼一拥而上，兰不染还未出手，就见群鬼被什么缚住一般，不得动弹。
　　兰不染望了眼身侧的兰故知。
　　兰故知道：“哥哥为难的事，交给我。”
　　对于来鬼界取重渡的事，兰不染深感为难，虽然他目的，是为日后守护各界安宁，但重渡毕竟是鬼界的东西，贸然闯入抢夺实为输理。
　　兰不染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审视眼前的兰故知，这个人像是看透了他的心，能洞察他的一切想法。
　　兰不染轻声应了句：“好！”
　　很快，两人来到石道尽头，前方是无尽火海。
　　火海正肆虐的燃烧着，通红的火焰烤得周遭灼热难耐。
　　兰不染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抬手擦汗。
　　兰故知问：“哥哥是不是很热？都出汗了。”
　　兰不染道：“还好。”
　　兰故知拉起他的手腕道：“我给哥哥降降温。”
　　话音方落，兰不染便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兰故知手心处传来，漫延至全身。
　　不久后，兰不染感觉舒爽不少。
　　兰故知问：“哥哥，现在感觉怎么样？”
　　兰不染道：“好多了。我们是要过这片火海吗？”
　　兰故知眺望远处，道：“是，哥哥，重渡就在火海的那端。”
　　兰不染正欲拔剑，准备御剑过火海。
　　兰故知按住他拔剑的手，道：“哥哥，你就在这里等我。”
　　兰不染不解，问道：“为什么？”
　　兰故知道：“那边比这里还热上数倍，你的凡人身躯承受不了。”
　　兰不染担忧道：“那你能行？”
　　兰故知道：“我有蛇鳞护体，没事的。”说着，他便飞向火海彼端。
　　兰不染心中忐忑，望着兰故知远去的身影。
　　兰故知刚飞出几丈远，只见火海中蓦的穿起无数火团，瞬间将兰故知围得密不透风。
　　见此情形，兰不染一个箭步向兰故知穿去，他身未过崖，便被无形的结界挡了回来。
　　竟是兰故知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设了结界。
　　兰不染预感不妙，若真如兰故知所说，不至于设此结界来拦他。
　　他凝眉片刻，拔出焚灵，挥剑破界，眨眼间，结界破裂化于无形。
　　此时，已不见兰故知的终影。
　　兰不染御剑于茫茫火海之上，这里实在太热，耗去他太多灵力，脚下的焚灵因他灵力不稳，来回晃动。
　　他举袖掩面，忍着滚烫的气焰，拼力往彼端前行。
　　突然，他被人揽住，转了方向。
　　他放下手臂，惊喜道：“故知。”
　　兰故知俏脸不悦，道：“哥哥，说了让你在那等我，怎么跟过来了？”
　　兰不染委屈道：“我见你被火困住…”
　　没等他把话说完，便被人按进了怀里。
　　只听得个熟悉好听的声音道：“对不起，哥哥，让你担心了。”
　　兰不染懵懵的抬头，大粒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掉。
　　兰故知带他回到崖边，就听得来处有鬼在交谈。
　　“阎君莫气，咱们的重渡，也就几万年前的鸿武仙帝取出来过，这炼忆海的炼忆炙焰不是谁都受得了的。”
　　“哼…他要真有本事取来，我就送给他。”
　　兰不染刚被渡了凉气，感觉舒爽不少。
　　兰故知放开他的手，道：“哥哥，我们回去吧！”
　　兰不染点头应道：“好！”
　　没迈出几步，便与阎君和众鬼将来了个对碰。
　　阎君一袭暗紫金纹长袍，高高的束着暗紫玉冠马尾，双手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