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玛丽历险记》语墅玉树

12、第 12 章

　　凯丽已经五岁了，她有一个大她四岁的哥哥，叫威尔。差不多半个月前，哥哥偷偷跑出了修道院。哥哥临走前告诉凯丽，他是去给死去的爸爸妈妈报仇。仇家是前几个月，在迷雾森林里突然活跃的猎鼠群。
　　凯丽不是很懂哥哥话里的有些单词。但她还记得，爸爸妈妈也是在一个夜晚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之后，她就和哥哥搬到了修道院。
　　修道院很好，有很多玩伴，他们都不会欺负凯丽。有很多玩具，凯丽可以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也有很多好吃的饭，凯丽再也没有饿过肚子。还有温柔亲切的安娜修女，她的怀抱香香的，软软的，就像凯丽的妈妈一样。
　　修道院的生活这么美好，可是哥哥却要离开。
　　凯丽下意识地拉住威尔的衣服，紧紧地攥着，任凭威尔说什么也不放手，最后他还是趁着凯丽睡着后才得以脱身。
　　那天早上，发现哥哥不见了的凯丽抱着安娜修女哭得撕心裂肺，小小的她没有办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担忧与害怕，她只能用无尽的泪水宣泄着自己的情绪。之后的几天里，凯丽一直闷闷不乐，不再和别的孩子玩耍，不想玩玩具，吃饭也不积极了。她只是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固执地望着修道院的大门。等天黑了才怀着失望沉沉睡去。可睡着了也不安稳，时常会哭着醒来。
　　安娜修女实在心疼，便把凯丽抱来自己的房间，每晚哄着她入睡，情况才渐渐地好转。
　　现在，安娜修女告诉凯丽，她的威尔哥哥回来了！
　　“昨天哥哥冒险回来了，现在非常非常的累，正在玛丽姐姐的房间睡觉呢！”安娜修女抱着醒来的凯丽，轻声问她：“凯丽可以去看看哥哥，只是哥哥还没有醒，不能和凯丽说话。”
　　“我会轻轻地，不打扰哥哥睡觉！”
　　凯丽兴奋地在修道院里奔跑，和路过的每一个人打招呼，最后都会炫耀地加上一句“我哥哥回来了！”
　　等到了房间门口，激动的凯丽却犹豫徘徊，最后只敢攀着门框，往里面张望。
　　哥哥真的在里面吗？结果个子不够高，凯丽只能看见对着门的床尾板。
　　在威尔床边守了一整晚的玛丽注意到房门口的光影有了细微的变化，她抬头看过去，却没有看到人。耐心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小小的黑色脑袋从床尾板后露了出来。
　　两兄妹还真像。
　　玛丽朝她招招手，一个小炮弹就冲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知道，你是玛丽姐姐。你种的蔬菜超级好吃！”凯丽个子小小，嗓子却大，才和玛丽打完招呼，就又赶紧自己捂住嘴巴，漂亮的黑色大眼睛扑闪，小声问玛丽：“哥哥不会被我吵醒吧？”
　　“不会的。你看，他还在睡呢！”
　　一大一小一起看着床上无知无觉的威尔，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可没一会儿，凯丽就扭动着身子，挣扎着往床上爬，她的动作灵活，四肢并用，半个身子已经挂了上去，玛丽怕她掉下来，只能护着。
　　凯丽成功趴到了威尔身边，伸出她肉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搭在哥哥的胸口，嘴里含糊地哼着歌，给他拍拍。
　　“我睡觉的时候，妈妈就是这样给我和哥哥拍拍的！”凯丽开心地说。她早就想这么做了！爸爸妈妈不在后，是哥哥给自己拍拍，哥哥不在了，是安娜修女给自己拍拍。现在哥哥回来，终于轮到自己给他拍拍。
　　玛丽看着这两张相似的小脸靠在一起，大点的那个没有反应，更小点的那个轻轻哼着歌，竟慢慢把自己哄睡着。
　　给凯丽也盖好被子，玛丽安静地走出房间，带上了门。
　　萨米尔和奥德已经等在了外面。
　　“威尔很快就会醒。”奥德告诉玛丽。
　　“我们几天前联系了家里的长辈，昨天回信到了。”萨米尔挥舞着他手里的两封信。
　　总算有了好消息。玛丽拜托过来寻找凯丽的安娜修女，暂时看顾两个孩子。然后请求奥德和萨米尔详细为她讲解关于威尔这件事，信里都是怎么说的。

　　“魔兽的庇护者，是因为神战陨落的。”奥德话音刚落，约克在长桌上摊开一张魔法卷轴。卷轴上的铭文依次亮起，精美的画面自卷轴上浮起，栩栩如生地开始演绎那场战役。
　　根据光明教廷收藏的《创世史》上的记载，以光明神的沉睡为标点，所有的一代神祇都陷入了永恒的睡眠。而之后自先代神祇造物中诞生的神明便是二代神祇。
　　天空与狂风之神在云端低语，雷霆之神在群山间咆哮，自然之神隐居在森林，河流之神顺着高山而下，投入海洋之母的怀抱。
　　形形色色的神明，或人形，或兽形，或者没有实体，在魔法卷轴构筑的虚拟世界里逐一出现。
　　“二代神祇的诞生源于这个世界，所以普遍神力强大。”萨米尔看着卷轴里自然之神的影像说道“但是，同样强大的魔兽庇护者并不是二代神祇。祂是三代神祇。”
　　奥德的手拂过魔法卷轴的铭文，演绎继续。
　　新的神祇一如先代神祇，祂们发自内心地喜爱着，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一切生灵，于是祂们庇护生灵。而生灵们敬畏祂们，依赖祂们，最后信仰和崇拜祂们，尤其是各种族的人类，开始为祂们塑造雕像，建立庙宇。
　　人类虔诚的行为引起了神祇的兴趣，祂们开始频繁地现身，为自己喜爱的生灵，降下福祉，曾与荣光，眷顾那些更为忠诚的眷属。
　　渐渐地，人类开始不满足于现状。同样信奉大地，自己收获的农作物却总是比别人少，难道是他不够虔诚？那就供奉更多的祭品！为什么我养的牲畜死于瘟疫，隔壁的农场却安然度过劫难？是不是他们的祭品更好？明明一起出海遇到的风浪，为什么只有自己的亲人没能活着回来？难道就因为他们提供的祭品更独特？
　　所获多的，想要更多，所得少的，不满不甘。
　　为了得到神明的一瞥，人类的行为越来越疯狂。
　　终于，他们开始对同类举起了屠刀。
　　“数千年前，疯狂的人类不止屠杀大量的动物，甚至开始屠戮同类。为的就是向他们信奉的神祇奉上所谓的最具‘诚意’的贡品。当时的人将这种行为称为‘血色祭典’。”
　　多少山中空无一物，只有累累白骨，多少江河浑浊不堪，只有血水翻腾。
　　神明震怒，祂们十分厌恶这种无端剥夺生命的行为。于是联合降下了神罚，带走了这些杀孽深重的生命。只可惜，为时已晚。
　　人类的贪得无厌，生灵们的痛苦胆怯，傲慢固执，愤恨哀怨。
　　从负面欲望浸染着的尸山血海中，催生出了新的神明。
　　第三代神祇。
　　对死亡的恐惧，诞生了收割生命的死神；对未来的未知与渴求，诞生了命运女神；想要公平公正，诞生了审判之神。
　　掌握知识的智慧之神，精打细算的财富之神，技艺高超的锻造之神。许许多多的神明中就有魔兽的庇护者，当时该应该称呼祂为兽神。
　　人类有了新的选择。
　　“其实一开始，新神与旧神之间并没有交集。三代神祇诞生于生灵们的欲望，神力先天就弱于二代神祇。一方不愿意搭理，另一方更是避之不及。”萨米尔坐在桌边。
　　玛丽听的入神，安娜修女从来没有给她讲过这样的故事。修道院的藏书室也没有记载这些内容的书籍。
　　“而且，不是所有的三代神都是坏的。”萨米尔道。
　　“比如兽神。”奥德指向卷轴上刻画地高大强壮，鹿头人身的兽神影像。
　　兽神源自所有动物对生命的渴求，自诞生起就常在森林、群山、海岸边等地游荡。祂性情温和，不喜纷争。在结识了自然女神后更是长久地留在了森林。
　　可好景不长，人类骨子里的自私与贪婪又冒了出来。
　　瘟疫之神、战争之神、饥荒之神相继出现，人类再次陷入到无休止的纷争中，地域与地域之间，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到处都是尸横遍野，惨绝人寰的景象。
　　“当时到处都在死人。当权者争权夺利，底层人民艰难求生。为了庇护各自的眷属，三代神祇几乎都亲自下场了。”
　　“这就是神战的由来。”
　　“二代神基本中立，三代神悉数上场。兽神为保护除人类外的所有生灵，也只能被牵扯其中。”萨米尔耸耸肩“但现在我们也已经知道了，兽神在神战中陨落。”
　　“祂很强，但又不够强。”奥德下了结论。
　　玛丽痴痴地看着桌上已经演绎到了神战部分的魔法卷轴，众多神明相互厮杀，移山倒海，惊天动地。
　　“长久的岁月里，兽神的名号渐渐被人遗忘，只用魔兽的庇护者来指代。无主的神力也被自然女神镇压。”
　　“时至今日，这股力量已经被消磨了许多。”
　　“家里的长辈们都坚定地相信，这一次出现的魔兽王应该是最后一批。”
　　萨米尔叹气道：“这也是我们来这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