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转入尖子班]最优解》汤三角

22、[if线-杰涛番外]胆小鬼

　　*系列故事，本章为希涛线的杰涛番外
　　*abo世界观，有私设

　　得知了张涛的选择，沈杰并没有太多的意外。他只是捏紧了电话，什么也没有再说。

　　电话的那一头，张涛的声音依然回响着。他说他喜欢陈希，即使已经到了半夜，他准备去见陈希一面。通过语气沈杰可以猜想到张涛的表情，他一定已经红了脸，怀揣着紧张却期待的心情，等不到天亮。

　　沈杰忽然有些懊恼于自己的心急，明知会是这样的结果，偏偏要给张涛打这一个电话，问张涛选择了谁。有什么好问的呢？选项里又没有他自己。他是一个懦夫，故步自封却仍存有妄想，可怜又可悲的胆小鬼。如果没有这通电话，至少今夜他依然能安慰自己，在天亮之前依然是周六，属于他的最后一天。

　　可是逃避毫无意义，是他自己放弃了希望，放弃了这份可能。

　　或许这样也好。张涛不知道他的心思，他就可以一直瞒下去，一直留在张涛身边——以朋友的身份，以兄长的身份，以被信任的人的身份。可是张涛的喜欢向来明确而直接，那个位置不属于他，那个位置不会属于他。

　　沈杰不该肖想的，这是他的选择，也是张涛的选择。

　　“就是这样……那我先挂掉啦？”张涛没听见沈杰的回复，但他的激动占了上风，来不及再想些什么，他就要动身。张涛要去奔向他喜欢的人，那个比流星还要灿烂的，温柔而坚定的，闪闪发光的人。

　　沈杰的喉结上下滚动，几乎是本能一般，他发出一个“我”的音节。

　　我来送你，天已经很晚了。沈杰很想这样说，可这到底不合适，于是他把话咽了回去。到头来，能说的竟只有这句。

　　沈杰说：“注意安全。”

　　“嗯嗯，会的，我到了给你发……啊……应该不用担心，老大你早点睡吧。”张涛下意识想回答到了发消息，又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改了口。察觉到这点的沈杰反而笑了出来，这小子，这么快就已经在避嫌了。

　　挺好。

　　昨天彻底过去，无可厚非且不可置疑的，万事万物都奔腾着向前。

　　挂掉电话，香烟一根接着一根点燃，又慢慢被火舌舔灭，最后只剩下一地的残骸和久萦不散的焦气。直到手里只剩下最后一根，沈杰含住了烟嘴，辛辣刺激着他的口腔和气管，依然呛人，他却不觉得那么难受了。

　　或许是习惯吧，习惯总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再难以忍受的东西，只要习惯，似乎就会有所好转，但想改掉一个习惯同样很难。只能说凡事都有两面性，谁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呢。

　　可是已经过去的事情就像是成熟的果实，不管滋味如何，都只能自食其果。

　　凉风吹过山顶，深夜混杂着冬季特有的萧瑟，有种阴森的寂寞。沈杰很剧烈地咳嗽起来，把烟丢到地上，用脚狠狠踩灭，忽然感到眼眶有些发酸。他用双手环住自己，紧紧地抓着身上的衣服，深呼吸。在熏人的烟气下，微小而苦涩的，他闻见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中亚苦蒿性喜阴凉，生命力顽强，形似杂草而具有一定的迷惑性，在贫瘠的土地上野蛮生长。沈杰有时候会想是否信息素的气味与性格有所关联，不然他为什么偏偏会是这一种。

　　野草啊野草，你要拿什么去争辉？如今这样已经是最好了，就做一株不被注意的野草，在幸福的柚子园外默默观望，至少还在能被找到的地方。如果被需要，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沈杰抬起头，在这里可以看见城市里的灯火与车流，一切都离得很远，又好像很近。已经过了热闹的时间，冬夜里人们总是待在家里，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大概已经裹着厚厚的被子陷入梦乡。

　　沈杰有点想家了，可是沈杰的家在哪里呢？

　　明明他知道的。

　　他能做到的事情陈希也能做到，可是那些陈希能给的，他给不了。

　　沈杰忽然想到出事那天，自己把张涛送到他父母工作的地方，再偷偷跟着他们到了学校，而陈希早就在校门口等待。那家伙会来事，提前买好了omega上学需要的抑制用品，拎着一个大包上去就喊叔叔阿姨，而张涛的爸妈看上去也挺喜欢他的……后面的事情是陈希带着完成的，他家里人和校长认识，也不知道出了多少力。沈杰想着，张涛和陈希在一起，应该不至于让人担心。

　　不像他，哪怕让他代入张涛父母的视角，都不会放心让张涛跟着自己。

　　陈希挺好的，各种意义上都是，虽然性子有些跳脱，但张涛应该能治得住他，他俩其实也挺相配。张涛的父母认识陈希，张涛的信息素是陈希帮着锻炼的，张涛甚至影响了陈希的方向，让这么个自由散漫的人想去走最漫长辛苦的路，让他决定去学医。沈杰咬了咬牙，烦躁与不甘糅成一团奔涌的风，鼓动他想要去找陈希打一架。但他又很快平静下来，自嘲一般叹了口气。

　　陈希，还好是陈希，偏偏是陈希。

　　有些秘密被瞒得太久，虽然看上去像是从未发生，对沈杰而言却像是田野里混进的杂草——它一直都在那里，和平静而理所应当的事物混在一起，扎根泥土，不断汲取着有限的养分。对陈希他总不知该报以什么样的态度，却明白他们两个本身是极为相似的人，只是命运不同，由此也造成了不一样的境遇。

　　沈杰之所以能独自在陌生的城市打拼，靠的一部分是参加竞赛获得的奖项与捣鼓出的专利分红，另一部分则是学校提供的奖助学金。学校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平台来施展才能，让他不至于在生计上过分窘迫，说到底，不管他表现如何，他的年龄与他学生的身份都摆在这里。而长期给学校提供着科研基金、创立了专给有能力的贫困生的奖学金的那位精英alpha，是陈希的父亲。

　　这是就连陈希本人都不曾提过的事情，如果不是偶然碰见，没有人能够想到还有这层关系。沈杰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于是便装作毫不知情，而陈希毫不在意，对待沈杰的态度仿佛他们之间毫无牵扯到感情以外的利益。在很多次竞争与合作中，沈杰偶尔会感到来自陈希的共鸣，一种独属于聪明人的惺惺相惜，又不仅此而已。

　　沈杰不认为他和陈希称得上朋友，却明白他们两个本身是很相似的人。只是在自由与责任之间，那些落在他们肩上的担子，陈希是自己选的，而沈杰没得选择。

　　他把地上的烟头捡到袋子里，重新带好头盔，跨坐回摩托车上。

　　那就这样吧，沈杰心想，至少这次他把握住了自己的命运，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为勇敢者唱起赞歌吧，敢于争取的人不一定会得到他想要的，但总归比懦夫多了一种可能。可做个胆小鬼又怎么不行呢，甘于放手的人成全了他的伟大，倘若时间可以倒流，再给沈杰一次重来的机会，他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对他而言最好的选择。

　　……

　　隔着不算远的距离，沈杰第一眼看见的是张涛那张笑得畅快的脸，随即是旁边的一抹火红。那是陈希的头发，陈希把一条胳膊搭在张涛的肩膀，正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那双看向张涛的眼睛里，写着不需要费心解读的珍惜。

　　陈希这人向来坦荡，即使没有那么快告白，在张涛被点醒后应该也会很容易被察觉；又或者说正因为他向来坦荡，才会在察觉变化后立马迈出下一步。不像沈杰，沈杰总能瞒天过海。

　　陈希比张涛率先注意到了沈杰，他伸手一指，张涛看过去，脸上笑容依旧。

　　“沈老大！”张涛的雀跃反而加重了沈杰的酸涩，他挑起一个微笑，一如往常地抬起手，算是回了个招呼。

　　陈希犹豫了一下，在沈杰走进后，也跟着张涛喊了声沈老大。这个称呼没什么问题，只是听在沈杰耳里有些不是滋味，于是他看着陈希，陈希也看着他。

　　沈杰深吸了一口气，他想说这声老大他可当不起，可是他没说，他只是点了点头。得到了回应的陈希扬着眉毛，露出了很真诚的笑意，像是因为被认同而高兴。

　　这算什么啊。沈杰走到陈希的身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陈希的肩。张涛的眼睛在两个人身上打转，这个天真又残忍的家伙，他的眼里写着好奇。沈杰却低着头，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有很多话想对陈希说，他想说你好好对他，想说如果他不高兴的话我饶不了你，想说我会一直看着；他还想说谢谢，不知道谢的是陈希一直以来假装的不知情，还是谢陈希事到如今依然不曾向张涛提起他的心意……他想说的话有很多很多，可是都不太合适，那些话在嘴边转了又转，又全部堵在了嗓子眼里。

　　“交给你了。”沈杰留下这句，走向了和陈希相反的方向，没有回头。

　　他听见陈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方又坦然地给出回应。“我会的！”陈希说。

　　听上去有些无厘头，沈杰却勾起了嘴角。陈希读出来了，他们本身就是相似的人，自然也比旁人多了几分理解，他知道陈希明白他的意思，在这句话后，陈希也会继续替他保密。

　　或许沈杰应该更高兴一点，他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在意，或许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他抬了抬手，也没管身后的人是否看见，只是自顾自地走着他的路。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