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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领证 ...

  •   报复心起来的男人显然十分不可理喻,纪白叶惋惜地看着食材,将它们放回篮子中,要罢工的模样。

      看得蔚衿太阳穴一鼓一鼓的,不得不起身走向他,泄愤似的蹂躏质感微凉的衣袖,顺手还给他粗暴地套上围裙。

      蔚衿觉得,如果以今日这阵仗结尾,回头她定是要懊悔一番的,于是踮起脚尖凑到了他的耳边。

      “纪白叶,你这个样子我有点讨厌你……可我还是喜欢你,”蔚衿显然没有嗷嗷待哺的自觉,用力地将绳子勒紧,满意地听到他闷哼一声,玉色的脖颈泛起红晕。

      “我也讨厌你,”纪白叶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他的回答已经失去先机,显然没了什么意义,更何况,他那么僵硬,没有半点情趣。

      蔚衿神气活现,似乎再拿下一城似的,松开手,有些疲惫地蜷缩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出于女性的警惕,她时不时睁开眼,环顾周围环境,光亮中,纪白叶尤为显眼,打底的白衬衫袖子利落卷起,挺拔修长的身姿套着围裙,眸色专注,刀功熟练。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蔚衿侧躺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鬼使神差,突然高声喊,“纪白叶,你的镯子很好看,是要传下去当传家宝的吗?”

      这句话,与那几朵小花有异曲同工之妙。

      纪白叶的声音已经隐隐有了被冒犯的敌意,“那么,应该交给你保管是吗?”

      蔚衿眸中顿时浮出一抹雾气。

      这是她情绪激动的表现,她没有恼火,没有生气,蔚衿也说不上来,拜托,她要是说的上来,纪白叶根本不会有出现在她眼前的机会。

      他只会出现在她的床上。

      蔚衿平时刻意避开社交活动,沉浸在无所知的阴郁中,但如今她突然有种很想和人在一起的感觉。

      她忍不住思索,幸福,在书本中这么美好的词,在生活中到底代表着什么意味呢?

      蔚衿最擅长给自己找借口,比如最近胃口很好,她好饿,又不想啃沙拉还有那些水煮的东西,吃不了外卖,还不会做饭。

      所以,她沉思片刻,走到厨房门口,斜身倚靠在门栏上,突发奇想,“我们结婚吧?”

      也许,生命的某一刻,蔚衿会后悔,并且哭得稀里哗啦,但显然不是现在,她现在非常快乐,就像年幼时坐过山车一样。

      纪白叶手中的刀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放下,拿起一旁的水果刀。

      “换刀干嘛?”

      “我怕切着自己,”纪白叶声音暗哑。

      蔚衿环臂看着他的背影,揶揄道,同时也掩饰她的紧张不安,“按照小说的逻辑,你现在应该把刀掉在地上。”

      “我怕重心没控制好,还没领证就进医院了,”纪白叶转身看着她,“你认真……”

      他话还没说完,蔚衿有些懊悔地打断他,她刚刚似乎有些脑抽了,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人总有脑子不够用的时候。”

      “巧了,很庆幸,我们同时不够用了,”纪白叶走近,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走,领证。”

      缘分就是缘分,不是托词。

      若是没有缘分,那便强求一个缘分。

      两人的脑子在这一刻同时失去身体的主控权,肾上腺素代替理智的工作,这实在是正常的,人的一生,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持理智。

      蔚衿神色怔愣,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天空,世界像泡在墨水里的海绵宝宝,残存的理智让她下意识反驳。

      “这个点,民政局应该没上班。”

      纪白叶抬手看了看表,“还有五个小时,来得及,我煮面,你可以先去洗澡换个衣服,当然,这件也很好看。”

      蔚衿喜欢反驳别人的安排,他若是语气斟酌不当,也许哪怕失去一张美丽的照片,她也会竭力保存自己的尊严。

      不久后,她必定会反悔,且倒打一耙。

      眼前的人,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蔚衿无奈扶额,低头看了眼腰侧。

      “若我反悔,你是要做判官?”

      纪白叶轻笑,“可不敢罚你。”

      蔚衿追问,“那你是公司亏了账,要打劫?”

      “怎么说?”

      纪白叶目露不解,循着她的视线渐渐转移到两人狭窄距离之间的水果刀上,抵在她腰侧,唬人的很,尴尬地收到身后。

      “抱歉。”

      蔚衿摇了摇头,稀里糊涂钻进羊绒大衣里,脑子糊涂到已听不见这声道歉了,她吃面的时候,洗澡的时候,都在思考。

      站在民政局门口时,她仍在怔愣。

      二十四小时内,失踪人口不予立案,她也许跑不掉了。

      “来,两位,别发呆了,看我……好的,下一位——”

      蔚衿举着红色小本子,一时想不清事情如何发展到这等地步。

      纪白叶倒是坦然自若,低声询问她想吃什么。

      蔚衿尚存的理智打断他,“我爸妈那……”

      “跟爸说了,新年前他回国,我会去拜访。”

      “婚礼不急吧?”蔚衿总算明白一时冲动这个词怎么写了,连续不断的表情包将余笙笙轰的体无完肤。

      纪白叶身子一顿,“为什么?”

      “什么?”蔚衿正跟余笙笙讨论的火热,一时没听清,抬起头,神色茫然。

      “没事,我去帮你收拾行李。”

      余笙笙一脸震惊,一把掌把给她喂葡萄的夏淼推开,“纪白叶跟蔚衿领证了!”

      夏淼委屈巴巴抬起头,“那有什么?咱俩不也领了吗?”

      “咱俩能一样吗?那是为了应付我老子娘!”

      夏淼挤出一抹微笑,当机立断将果盘端走,“你别吃了。”

      “欸,你这人,”余笙笙鼓了鼓腮帮子,“小气鬼。”

      纪白叶没有请搬家司机,硬靠着他那小破车一趟一趟的拉,搬一件数一件。

      最后一趟,他拉的是蔚衿。

      蔚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心境。

      桥梁高高的,阳光暖融融,风景那么美,她心中却有一个温暖而明亮的目的地,身后像是有一双手将她拖起。

      手机里放着温馨的动漫,不薄不厚的衣服恰好能抵御偶尔空调的冷风。

      似乎,明天一定会好起来。

      她爱极了这种感觉。

      不幸就像落叶,清扫后,蛰伏在土壤中,等待新春的发芽。

      车子驶入从前他们租的房子。

      “这房子你买下来了?”

      他轻“嗯”一声,话没几句,干活倒是利索。

      蔚衿懒得动弹,盘腿坐在客厅摆着娃娃的毛垫上,托腮看着他忙里忙外。

      她并非躲懒,其实目光在勤奋工作,几乎可以预估他的每一个动作,甚至确切知道从大门穿过院子到达这里需要整整九百二十一步。

      纪白叶注意到她频频往向门口的目光,“门关了,你现在想跑的话只有一个选择,从窗户那跳下去,一步到位,直接投胎。”

      他换上了休闲衬衫,领口松垮,领带和颈之间的皮肤十分白皙,灿烈的阳光打落在露出的锁骨上,颇有些勾人的意味,话却很不好听。

      看在美色的份上,蔚衿不与他一般计较。

      “我们卧室分开的吧?”

      纪白叶眸光懒懒散散又带着笑意,眉眼中满是挑逗和戏谑,“我得关心你的身体健康。”

      他转过身时,恰好背对着光,面孔变得比现实要模糊一些,将他与蔚衿的距离拉更加遥远,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失真。

      纪白叶是故意说出这些话的,他能够清晰地感到在她和他之间,确确实实隔着许多或白或黑的时光。

      蔚衿眼神威胁,“你想清楚再说。”

      “放心,楚汉河界都没我们泾渭分明。”

      蔚衿满意地点了点头,拦着转身要去搬行李的某人,突然有个疑问,就像是吃饭的时候,才想起来询问碗在哪里,既知道一定能找到,又知道会遭受一点波澜。

      但她还是问了,“为什么跟我结婚?”

      “我想你不介意我骗你,”纪白叶轻笑道,“因为已婚人士更有利于评企业先进。”

      “那实话呢?”

      纪白叶摊了摊手,无奈道,“实话,我也不清楚,非要说我对你情有独钟,这么多年也不切实际,顶多算是一种悸动。”

      纪白叶看着她,目不转睛,一天的接触,终于让他有了些许实感,但还是不够。

      纪白叶还是无法分辨,他到底是不是还喜欢蔚衿,她凑近的时候,看向他的时候,是真实的,那么从前呢?他喜欢了一个幻象吗?

      看着低头不语的人,纪白叶蹲下身子,看着她乖巧的眉眼,修长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无形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幻象与现实的交汇,快要将他逼疯了,他终于有了一点幸福的滋味,这个时候,任何人妄图损伤他的快乐,都会遭受毁灭的代价。

      “那你呢?”

      蔚衿眸光闪了闪,“饿,”她的肚子应景的响了一声。

      纪白叶心中的弦一松,嗤笑,“还是你更没礼貌些。”

      “惭愧,”蔚衿笑容乖巧,“不用太丰盛,来一份番茄牛腩,糖醋排骨,红烧狮子头就好。”

      “别忘了先插米饭,我怕到时候菜凉了不好吃。”

      纪白叶一愣,默默在平板上勾选食材。

      “饭后甜点嘛,只要绿豆糕和牛奶就好,帮我备一份西瓜,谢谢,我喜欢在追剧的时候吃西瓜。”

      “原来,那份面还真不是你算计好的。”

      蔚衿笑眯眯看着他,“不包邮,不退换,失望了吗?”

      “第一天,还行,”纪白叶站起身,将饥肠辘辘的巧克力丢到她怀里,起身去厨房忙碌。

      周围环境许久不见,有些许新奇,蔚衿仰躺在沙发上,单手托腮环顾四周。

      手机铃声陡然响起,蔚衿单手抱着巧克力,顺手接起电话,走到阳台,任由多多在脚下扒拉她的裙子。

      余笙笙语气雀跃,“咳咳,纪白叶活怎么样?让你一下子就被蛊惑了。”

      蔚衿见鬼了似的举起电话,满脸难以置信,“桌桌,你怎么突然就有变态化发育的趋势?”

      “那不是看你走入人生的下一步了吗?”余笙笙神神秘秘,“我们当然也要步入成年女人的殿堂。”

      蔚衿哂笑,“那你是要发我两个小电影?”

      “那怎么行,你忍心看着我进局子里?”

      “忍心。”

      余笙笙气急,“这天没法聊了,人在大理,已自闭。”

      见纪白叶神不知鬼不觉凑过来,蔚衿猛然挂断电话,捂在巧克力白绒绒的毛里,颇有些心虚,“你收拾好了?”

      “差不多了,”他状似不经意靠近,撇了一眼熄灭的屏幕,见缝插针地试探,“苏宝北?”

      “嗯,”险些被套路,蔚衿挤出一抹微笑,“她刚刚问我去哪里度蜜月比较好。”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提醒我吗?”

      “你觉得我们现在这个状态合适吗?”巧克力扒拉扒拉她的衣领,示意自己饿了,蔚衿连忙带它去吃晚饭。

      留下纪白叶一人,眉眼低垂,长睫微垂挡住他温润的眼眸,“不合适吗?”

      “对了,把我妹的车开回来,”蔚衿突然想起来,某人家的宝贝还在车库里吃灰呢。

      也许因为两人性格原因,明明是刚结婚的小夫妻,莫名有种老夫老妻的既视感,默契到无端让人觉得,他们上辈子就已经在一起了。

      “有谢礼吗?”

      纪白叶低头沉默半晌。

      蔚衿白了他一眼,低头逗着多多,将它困在双膝之间,用纤长的手指抚摸它圆滚滚的脑袋,“又不是我的车。”

      听到一声轻笑,如银瓶乍破水泉涌出,干净澄澈,手中微微发寒的钥匙被轻轻一勾,落入纪白叶手中。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找她要,”蔚衿怔然抬眸,纪白叶晃着钥匙串发出清脆的响声,眸中蕴着笑意,眉目含情,似是在勾人。

      等等。

      蔚衿刚刚将他给的房钥匙挂车钥匙串上了,他把两把钥匙都拿走,她不就被锁屋里了?

      蔚衿:我赌他会给我留一个。

      余笙笙:赌徒不值得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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