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是命中注定》狐境

3、第3章 仙人托梦

　　天已经黑了下来，王府的灯一盏一盏亮起，偌大的王府，今天两位主人都在。

　　沈玉隐约看见门外有人，猜测是楚南宸，于是起身，待来人面容清晰，看真的是楚南宸，便起身行礼。
　　楚南宸看见面前人那眼中的光一闪而过，就低下了头行礼，剩了个脑袋。
　　还是早晨的那身衣装，但在房间的灯光下，周身柔和，天生有种惹人亲近的感觉，不像早晨那般，看着无法触碰，也许是低着头看不见脸的缘故。

　　“日后不必如此多礼，你既已入王府，便是王府半个主人，自己住处不必如此。”
　　“多谢王爷。”沈玉说着，又要开始行礼。
　　楚南宸看着他有些无奈。

　　“等久了吧。”
　　楚南宸拉开凳子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并未，我...还没饿。”沈玉不知道该不该直接自称“我”，但自称“妾身”好像也不对，毕竟自己不是女人。
　　楚南宸也没跟他计较。

　　两人沉默的吃着饭。
　　昨天成了婚，两人是夫妻，早上打了招呼，下午在一起吃饭。
　　楚南宸觉得他们的相处有点奇怪，至少不该如此和谐。可不知为何，就到了一个桌子吃饭，但自己下意识的并不想去改变。

　　沈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默的吃着自己的饭。
　　沉默，但总比尴尬好。

　　“你...我还有些事务处理，你照常歇息吧。”饭吃完，楚南宸打算离去。
　　沈玉看见面前的人又要没入黑暗之中，着急问了一句，“你今夜还要彻夜不眠吗？总是如此，对身体不好。”
　　沈玉知道自己没立场说话，但是作为一个医者，他忍不住。

　　楚南宸听见他这么说，也当他是在担心自己身体，“无事，太医说了，本王还有一年寿命，长着呢。”声音洒脱却又无奈，他的身形渐渐隐入黑暗。

　　“新叶。”
　　“奴婢在。”
　　“我今天看医书时，没有感觉到不懂得地方，有如神助。我觉得自己已经能上手了，明日你帮我到医馆去问一下，能否让我去帮忙，我试试手。”
　　刚看了一天医书，没有师傅带，第二天就说要去医馆帮忙，沈玉知道自己有些着急了。
　　但是楚南宸一直忙于政事，自己只是一个冲喜工具，又没有由头帮他调理。为今之计，至少需要证明自己有能力，才好向他开口。

　　“王妃，这，您今日才看了一天医书，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
　　“没事，我有仙人托梦嘛，再者，国师的算准了我能救王爷，或许我真有那个能力说不定。总得，给我个机会证实一下。”沈玉向新叶解释。

　　沈玉睡前又在塌上看了会儿医书，也不完全是为了装样子，他可以在不同时代的医书中看到差异，从而获取改进的方法，还有了解当前时间线的医道发展到什么程度，以免自己开出来的药，没人知道。
　　待到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沈玉还是放下书，去睡了，毕竟他自己这身体也需要多加休息。

　　“参见王爷。”新叶在伺候完沈玉睡觉后，安排了其他下人看顾，自己来到楚南宸这边。
　　“他，今日怎么样？”
　　“王妃早上醒来便跟奴婢说，他成婚当天，不小心跌入河中，醒来人就已经在喜轿中，自己除了跌入河一事，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楚南宸皱起眉头打断。
　　“是，奴婢将这场婚事的大致情形与王妃说了一下。奴婢观王妃的反应，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奴婢认为王妃并未说谎。”新叶一脸稳重，完全不像是在沈玉身边那般带点小女子的活泼。
　　“继续。”
　　“是。”
　　“王妃下午命奴婢去搜寻医书，说起他跌入河中时，有仙人托梦，说王妃有学医的天赋。王妃今日一天都在看医书，还命奴婢明日去医馆打听，能否前去帮忙诊断病人。”
　　“仙人托梦，医学奇才，倒是有趣。不过他才看了一日医书，当真这么神？”楚南宸好奇。
　　“王妃说，有仙人托梦，有国师算得命数，或许并不是以冲喜救的王爷，而是以医术救得王爷。”
　　楚南宸稍微斟酌了一会儿，“满朝太医，民间高人都束手无策，他这浅薄的只看医书的资历...罢了，他要求什么你便尽力帮他，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管家帮忙，我会与管家知会一声。”
　　“是，奴婢告退。”

　　楚南宸看向外面，夜已有些深了，但零星烛火灯笼，让整个王府不至于陷入完全的漆黑之中。王府不似以往孤寂，不知是因为灯火，还是因为王府中的人。
　　虽然沈玉的话没法完全让人信服，但楚南宸是希望沈玉成功的，再说他本来也无事可做，真想去折腾就让他去折腾。
　　手上的重要事情都处理完了，剩下的都是些琐碎，楚南宸想起沈玉说的话，看了看外面的漆黑，放下了手中的文书。
　　“张迁，今日就到这里罢，去吩咐，本王要沐浴就寝。”
　　张迁本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是真的，高兴的答应了一句，“哎！老奴这就去吩咐。”张迁是王府的管家，除了忙王府的事务，楚南宸在王府的时候，他一般都伺候在旁。
　　只是楚南宸常常熬夜处理政事，张迁年纪已五十有余，楚南宸担心他身体不让他伴着，就会让张迁早些下去休息。
　　“王爷今日是宿在？”
　　“书房罢。”
　　“...是”
　　书房就书房，至少是提前歇息了。

　　天刚亮，沈玉就自己爬起来了。
　　他向新叶问了问，昨天吩咐的事。
　　“王妃放心，医馆已经找好了，是管家亲自去找的，还有坐堂大夫给您帮衬。”
　　沈玉并未在意为什么是管家帮忙找的地方，毕竟新叶只是一个婢女，有些事情是需要找管家帮忙。

　　管家张迁在听说要帮王妃找医馆，以及找医馆的原因，立刻就吩咐人去办。
　　他听说了，昨夜是王妃向王爷提了一句，不然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让王爷提前歇息。
　　他有些相信，或许国师算出来的人，真的能让王爷长命百岁。
　　天知道这些年王爷是怎么过来的，先帝建国，新朝初立，百废待兴。先帝因征战旧伤，病重而亡，当时作为皇弟的摄政王楚南宸本是少年意气，却因一朝重担，一夜之间，被迫成熟稳重。
　　早些年，他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后来发觉身子不对，找了太医诊治。这时的太医已无力回天，可他依然不停下他这自虐般的作息，不过是把每日两个时辰的睡眠变成了两个半时辰，有时忙起来，就是通宵。
　　最近这两年都是一边疯狂作死，一边喝药吊着命，现在命也吊不住了。
　　张迁好久没看到楚南宸这么早去睡觉了。
　　于是对于王妃的吩咐，他很是积极。

　　沈玉到医馆之前，便让跟随自己的人不要暴露身份，去别的地方帮忙，或者只要不让医馆因为自己的到来太过紧张就行。
　　医馆需要正常运行，自己才能正常看诊。

　　“王...沈公子，已经吩咐好了，您看您怎么安排，奴婢跟他们知会一声。”
　　沈玉换了一身较为轻便平常的衣服，进入医馆，他说自己先诊断，然后再让医馆大夫复诊一遍即可。

　　医馆的大夫只听说，今日会有贵人上门，想学习医术，却只安排人在他看诊过的病人后重新看诊一遍，不免有些好奇，这人是师从何人，既然是贵人，为何会跑来医馆“练手”。
　　直到看见人，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公子，衣着华贵，看起来可不像会什么医术。

　　给沈玉帮忙的是一个老者，他已有六十好几，平日里只有疑难杂症才会出手，今日是被王府管家特意安排过来。
　　虽然知情的人如新叶和管家，是真心希望沈玉所说仙人托梦是真的，但是沈玉确实没有经验，于是安排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夫，看看他有多少能耐。

　　老大夫平静的坐在一旁，看普通病人和疑难杂症的病人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都是治病，不过是这些年医馆收了些许年轻大夫，于是把他的日常看诊变得轻松了许多。说起来，他也很久没有看过普通病人了。

　　一些小病小痛的病人，沈玉都给出了准确的判断，他还想自己提笔写方子，突然想起自己还未看过原“沈玉”写的字，想着就让新叶代笔。一般仆从不一定会认字写字，但新叶还是拿起笔写了起来。
　　沈玉觉得王府的仆从应该是跟普通人家的不一样。

　　沈玉诊过的病人还有开的方子，都会在老大夫那边过一遍，除了药物剂量有些不同，还有少许与平常方子不同的草药，总体倒没什么大的问题。
　　看着剂量，老大夫眉头一皱，新叶问老大夫有什么问题，老大夫并未说什么，想问能否把沈玉开的方子给他，新叶问过沈玉后，沈玉同意了。

　　医馆的一天要结束了，老大夫趁着空闲时间找沈玉问了问，他师从何人。
　　沈玉并未回答，只问今日看诊可有什么大的问题，老大夫猜到他是不想回答，回复他看诊问诊十分准确，方子开的虽与常规有些不同，但在他看来药效只会更好。
　　沈玉觉得今天的看诊足以证明自己有普通大夫的能力，但看诊人数实在是太少了，因为有些人即便有病也没有钱看。

　　沈玉告诉新叶，跟医馆主人商量商量，能否开出告示，就说，医馆来了一游医，免费看诊三天，需要的药物也免费，算在游医账上。
　　说及钱财，沈玉还问了新叶，自己的月钱有多少，可够自己折腾。
　　新叶回复沈玉，不用担心钱财，王爷给王妃的月钱是绝对足够的。
　　沈玉放下心来。

　　天渐渐暗了下来，沈玉结束了今天在医馆的看诊。
　　回去的路上，他想向楚南宸展示一下自己作为“冲喜”之人，身上所特有的玄学的神秘力量，他想告诉楚南宸，自己会医术。

　　还是那个地方，灯笼的光柔和而温暖，饭桌旁会比起外面亮堂不少，桌上摆满了美食，饭桌旁坐着一个人。
　　他就那么平静的坐着。
　　昨天是沈玉，今天换成了楚南宸。

　　沈玉刚想行礼，被楚南宸打断。
　　他坐在饭桌一边，楚南宸坐在另一边。
　　不知怎的，他觉得楚南宸脸色好像好了一点。
　　两个人坐在桌子两旁，安静的吃着饭。
　　“王爷，我有一事想跟您说。”
　　沈玉先起了话头。
　　楚南宸听见这话，看了他一眼，发现沈玉并未望向他。
　　这人盯着自己饭菜，仿佛碗里的菜多漂亮。
　　他回了一句，“你说。”

　　“我觉得，我能救你。”

　　“你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