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药王秘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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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热闹是井然有序下的勤奋节奏，而夜晚的喧闹，则是劳累了一整个白天之后，卸下甲胄后的放松与自在。
长乐天，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何时都是热热闹闹，灯火通明，像是不夜天似的，到处是人声鼎沸的情景。
只是这人一多，就鱼龙混杂了些，难免卷进来几个搅浑水的人。
片羽四处浏览，顺势买一些小吃零食和路边的人聊天，谈着谈着，就不免谈到仙舟的过往……与什么都不懂的化外民聊天大多如此。
也是到了这儿，片羽才知晓，原来仙舟人是长生种，正常情况下都能活到八九百岁，而谈及原因，又涉及到了数千年前的「帝王造九舟，远游求长生」之举。
更多的细节也不必多谈，只知道那些人的确求到了长生朱果，从此得以久存，但又因为这一缘故，仙舟后来发生了不少动乱，泼洒了不少鲜血，最后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仙舟联盟追逐帝弓司命，即巡猎星神岚，行走在猎杀丰饶孽物的道路上。
片羽听闻了这些经过，不免询问道，“……能令曾经的仙舟人得以长生，如此想来，这个法子或许对其他短生种也能起效。”
“这些年来，应该有不少人前来仙舟寻觅长生之法吧？”
这是她的猜想和推测，却不曾想，听她如此言语，对方立刻脸色大变，叫她千万别这么想，也莫要向他人提起。
仙舟联盟有不赦十恶，仙舟人自幼听闻，且耳熟能详，其中「令堕长生」与「贪取不死」分别为第一恶与第二恶，向来受联盟严抓严打，其罪过之大，毫无可赦。
这些话叫片羽新奇，仙舟分明是追逐长生之道，最后成为了如今的模样，现在却又视寻求长生为罪过……难道在长生之外，还有某些不为人所知的隐患或弊端吗？
只是瞧路人对此严谨坚定，不容商量的态度，片羽到底是没有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口，也担心追问过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她的运气一向很好，好到很多问题在出现不久就会迎刃而解。
那个解就站在她面前，热情地向她招手——
“我这有个你肯定感兴趣的秘闻。”
这位身着绿袍的男子让她走近，压低声音，用略带些神神叨叨的味道的语气说，“我刚才听到你打听的事儿了，姐妹，你渴望长生吗？”
“……”
片羽支起手肘，一手扶着下颚，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瞅，忽而也压低声音，“哪个人不想活久一点，有的仙舟人活几百年都不够，更何况我们这种短生种。”
“但是……我刚才可是打听到了，说化外民求长生在仙舟是禁忌，怎么，难不成你有门道？”
他没有说有，也没有说没有，只道，“老实说，我一看你这形象就知道你肯定是化外民，对仙舟懂得不多吧？”
“这些固执的妖弓信徒藏匿着长生仙方，根本不在乎短生种的福祉，禁绝其他人走向长生的光荣之路，居心险恶啊。”
片羽不明所以，“妖弓是什么？”
对方先是一愣，随即大喜，看来她确实是什么都不懂哦，这样就更好了，更容易洗……咳，传递药王慈怀的理念了。
他神情更殷切许多，凑近来低语，像是要告诉她什么关系重大的秘密。
“妖弓就是仙舟人追逐的星神，这群受到药王馈赠却忘恩负义的家伙，污蔑长生之法，不断地阻挠我们的大业，成心可恶可憎……你若想寻求长生，可切莫与他们交心。”
“……原来如此。”片羽一副意动的模样，思索片刻后，试探般道，“若是我信奉药王，可能得长生之法？”
那人面上一喜，“哎呀，我就是为了颂扬药王，寻求有缘之人才来到此地……来，姐妹，我们去个能详谈的好地方。”
……
跟随着他的指引，两人七拐八拐，拐进一个隐蔽的小巷子，又转了好几个弯，这才来到一座小院前头。
有两个人立在门外两边，想来是看守，绿袍人冲他们打过招呼之后推门而入，领着她走到了院子里头。
“到地方了，就是这里。”
来到这儿之后，他压低的声音就放开了，蜷缩拘谨的姿态也舒展开来，扬起下巴，面上带笑的神情中还多出了高傲。
“重新向你介绍一下，我是药王秘传的「莳者」绿芙蓉，介于你知晓咱们的事情，我就简单给你介绍一下。”
所谓药王秘传，就是奉慈怀药王为正教正法的组织，而「莳者」，则是追随者的自称。如果她想要得到长生，首先得成为一名「莳者」。
“我该怎么加入你们？”
“令诸所求，必有所得，慈怀药王心胸宽广，不会轻易拒绝任何人的祈愿，所以，我们只需要一些小小的考验，放心，不会为难你的。”
绿芙蓉说着，拿出一册书递给她，片羽接过来一看，书名为《千手慈怀药王救世品》，说是药王秘传的根本大经，只要抄写五百遍，就可以通过考验成为莳者。
“……”
长生的考验是动笔？
“没有别的办法吗？”
“哎呀，我理解。”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解和不情愿，绿芙蓉宽慰道，“但这也是向兄弟姐妹们表达你的诚意，只是动动手，也不费脑子，你合计合计，是不是一个合划算的事儿？”
片羽叹了口气，似乎是妥协了，坐到他们准备的桌椅旁边，拿起纸笔开始抄写这册书。
从黑夜抄到白天，从寂静的子夜时分抄到鸟啼清脆的清晨，废了好一番力气，才终于把这本救世品给抄了五百遍……五百遍！整整五百遍！！
她把这些抄写版整理好交给绿芙蓉，他检查了一下，连连称赞她的执着和认真，说她抄得又快又好，颇有仙缘，是个好苗子。
“恭喜你，我已经认可了你的意志，你一定能成为一位优秀的「莳者」！欢迎你加入咱们药王秘传，你的代号就叫……「黑莲花」吧！”
“……”
哪怕是看出来了这个代号的取名标准不是和头发颜色有关，就是和惯常衣服颜色有关，但黑莲花这个名字……
算了，没关系，也挺好。
成为组织的一员后，她很快和这里的其他“兄弟姐妹”简单认识了一下，人数不算少，只是长乐天这一边的药王秘传就有几十个近百人，还都仅仅是初级「莳者」。
绿芙蓉说，他们采取的是扁平化管理，每个地方的总负责人不一样，直接向「魁首」负责，他们下属各有一些小组长进行更下一层的管理任务，绿芙蓉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首先要给新入群的「莳者」一些入群大礼包，比如颇具仙舟风格的衣物，手册，教条，然后带他们进行一些……宣誓和聆听教义。
虽然在片羽听来，就像是某些邪门歪道的「洗…」。不过，如果只是让短生种变成像仙舟人一样的长生种，换个信仰应该也没关系？
片羽起初是如此想的，但是听了几天教义，又和其他人聊了聊天，深入熟悉了一下仙舟背景，才终于明白了仙舟联盟把「贪取不死」列为十恶逆的原因。
原来仙舟人在寿命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记忆与感情会在漫长的岁月中扭曲变质，慢慢忘却，美好幸福的过往，那些遗憾，懊悔，恨意会越加强烈，直到将他们本身扭曲成为一种怪物——「魔阴身」。
魔阴身有强大的愈合能力和寿命，但他们神智全无，忘却了曾经的过去，会伤害同族，引起动乱，不死不休，也被称为「丰饶孽物」。
这是仙舟人曾经的过去，他们狠狠地吃过「孽物」的亏，失去了无数同胞，流出无尽的鲜血，经历过不可数的战火，才终于将他们扼制在一个合理的平衡之中……也怪不得先前那位路人会对此讳莫如深。
而如今的药王秘传，却要重新让正常的仙舟人踏上孽物之路，并美其名曰，突破凡人脆弱躯壳，获取真正的长生久视，不老不灭……其心可诛。
片羽思来想去，决定继续在这里呆一阵子，要成为核心成员，试一试此间深浅。
在她连续听了许久的教义，还把那本《千手慈怀药王救世品》给背过了，无比忠诚我教和信仰，见此，在小组长筛选信徒的时候，把她选了进去。
这是自她进入组织之后，得到的第一个任务，让她去抓一个逃跑的卧底，取回她身上的密信，然后把那人就地解决。
片羽领命出门，按照组织给的线索，一步一步追踪，总算在临近神策府的若木亭旁边的角落找到了那个负伤逃跑的卧底。
那人已然气息奄奄，不然也不会停在这里。
见到她走过来时，那人费尽气力向她伸手，把染着血迹的密信塞到了她手里，然后努力抬起手指了指神策府的方向，随即手臂垂落，不省人事。
……怕是感觉自己撑不住，才会把她拼命换来的情报放进她手里，或许是以为她是个普通的仙舟人，才打算托付给她。
但若是此次任务并非指派她来，只怕这豁出性命的密信……到底也会回到莳者手里，然后被损毁得一干二净。
片羽看着手里的密信，又看看面前沾染鲜血的战士，终是叹了口气，手上承起明亮的金色光芒，重新握住了她带血的双手。
留在这个即将踏入终点的人腹部，那道足以致命的伤口，正不为人所知地慢慢愈合起来……
……
她猛一睁开眼，入目的是规整有序的房顶与一张布满忧虑的熟悉面孔，待看到她睁开眼，对方才吐出一口气，放下悬着的心。
她忍不住发声，还带着几丝沙哑，“……青，青镞大人？”
“你终于醒了，你要是再睡下去，恐怕我就得去把所有医师再折腾一遍了。”青镞如此说道。
“……密信，我带在身上……不对，我给了一位姑娘……”她蓦地记起来什么，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翻身而起，一把抓住青镞的双手，“青镞大人，我怎么到这儿的？”
“一位姑娘？”
青镞不明所以。
她原本在神策府办公，但府外的传令兵突然来报，带着一个血人急急闯了进来，青镞看清是谁，赶紧叫来医师给她医治，才堪堪保全她的性命。
她闻言百思不得其解，她明明记得……
“——”
正在此时，放在一旁案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青镞替她拿过来，她仔细一看，正是密信上的内容！
“青镞大人！这就是我从药王秘传那儿得到的密信，里面有不少有关内部的消息——”
但，为什么会传到她手机上？发信息的账号还是个无名氏。
“嗯……”
青镞听她说完来龙去脉，心下有所考量，“你碰见的那位姑娘，恐怕并非普通仙舟人士，若依你所言，你藏身于隐秘之处，怕是不容易叫人发觉。她之所以能寻见你，恐怕……”
她惊觉，“她是药王秘传的人？！”
不对，要是这样，她又为什么救她，还把密信传过来一份呢？
“恐怕也是卧底之一。”青镞粗浅揣测道，“她需得拿密信回去复命。”
若是如此就说得通了。
她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如果这次来的并非是那位姑娘而是旁人，怕她不会免于一死，密信也送不到神策府。
说实话，她还以为她必死无疑了，毕竟和丰饶孽物战斗时，她可是被一□□到了腹……？
她摸了摸腹部，那里甚至没有她四肢缠的绷带多，掀开被子一瞧，其上只留下一道淡淡的伤疤。
怎么会！？
……那个她最后见到的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药王秘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