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一网打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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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识人万千，方才一眼便瞧见你，足证你颇有天资，出类拔萃，如若成为我等之中的一员，定能……”
说到此处，片羽忽然停下来。
景元唇角含笑，不达眼底，口中却顺着她的言语道，“定能……？”
“哦，中间忘了，后面忘了，总之……”片羽伸出手臂，向他展开手掌，邀请他加入药王秘传的大家庭，“欢迎你加入药王秘传。”
“哈哈哈哈……”
这次笑意是直达眼底了。
“姑娘，你们这里招收新人，都是如此行事吗？”
面前这人倒不像先前遇到的路人或白露那样，对药王秘传讳莫如深，憎恶至极，反倒从容不迫地为她也倒了杯清茶，轻放至她面前，还有心情邀她长叙。
片羽没有客气，从善如流地接过茶水开始叙述过往。
“倒也不是，我是第一次做这事，先前带我进门的人，是先知我是化外民，又听闻我好奇仙舟人长生之事，才特邀我到隐蔽之处商讨。”
“在我确实意动之后，带我到一处别院，让我抄写了这本救世品整整五，百，遍！我才成为药王秘传的一位普通「莳者」。”
这位姑娘容貌冶丽，气质超然，如此卓尔不凡，定非常人。
识人多了，有时三两句便能瞧出一人个性，看她神情平静，出口言语大多数时也语气平平，无风无波，理当是个沉着从容之人。
只是讨论起这个考验来，却又莫名叫景元听出几丝愤愤不平与嗔怪，着实有趣。
景元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考验倒是累手腕子。”
接着，又闲谈一般地问，“而后呢，难不成姑娘成为「莳者」之后，就直接跑来吸纳新鲜血液了？”
“自然不会，如客官所言，抄写徒费手力尔，难以校验衷心。”
片羽对他坦诚相见，毫无顾忌。
“是我自此之后，又做了不少任务，得了药王秘传能令人化为长生，堕入魔阴的丹药，才晋升小组长……然后，就来招揽新人了。”
话音尚未落下，景元握着茶杯的手便是一紧，清亮的茶汤随之荡漾起来，几滴清水从中跳跃出，泼洒在他指尖。
他却无暇顾及此事，面容之上的神情虽然仍安定如镜湖，平和带笑，眸底却已然露出厉色与凛冽。
在几息思索，估摸出这个少女如今的情况之后，他语气如常地询问，“若是如此，姑娘想是已然吃下那丹药，登上长生仙道了？”
“非也，身为「莳者」，怎能独占这一珍宝。”
片羽忽的将双手于胸口合十，神情恬静之中，带着难得的慈怀与悲悯，“我等将慈怀药王奉为圭臬，行走在丰饶之途，必要无私奉献，舍己为人，所以……”
她这姿态维持了不到一刻，就重新回归平静。
“我把「蟠龙虬跃」的丹药和丹方送给神策府了，希望他们能将这一朱果播撒给整个罗浮。”
“噗……”
本因她的言语而警戒的景元一愣，哪里能想到会听闻此话，在初初的愕然过后，轰然大笑。
他笑得手指发颤，直叫那本来就洒出些许的茶水又倾出不少，这一杯好茶就浅呷一口便浪费出了大半。
可他此刻又是无暇顾及，只待到心中笑意平息，才终于舍得将茶杯放下。
“哈哈哈，好啊，此举甚妙！”
男人抚掌赞叹，“有如此宝物交于神策府，向来不久后便能惠及众生，姑娘实在慷慨大方，有好生之德啊。”
既是如此……
片羽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再一次向他发出邀请，“客官可愿加入我们？”
“您丰神俊朗，气宇轩昂，绝非池中之物。若与我等同行，今后必然前程似锦，说不准假以时日即可拜谒魁首，将我等一举拿……一举领上高峰。”
恍若没注意到她的“口误”，景元笑眯眯地点点头，无比认同，“秘传有姑娘如此人士，某自然心向往之，只可惜如今身负繁冗，暂不由已，只得作罢。不过……”
他语意一转，“我手底下有些才俊能人，方才细细思量后，发觉再合适不过，不若荐于姑娘。有您这位伯乐在，他们定能有所成就。”
片羽欣然答应。
……
不久后，长乐天别院中。
“哎呦，真不得了，黑莲花，你只一天就招揽了这么多新人，不错不错！”
绿芙蓉翻完她递过去的好几册五百遍的救世品，给她竖起大拇指。
只是高兴之时，他也没有忘记谨慎，压低声音问道，“你可有确保他们并非那些猎狗中人？”
“自然，绿芙蓉大人。”
领着身后便装的神策府策士，云骑军将领，丹鼎司丹士，地衡司执事以及十王司判官，片羽坚决地点点头，语气斩钉截铁——
“我一一仔细核查过，绝没有一人，是猎狗当中的一员。”
她如此严谨的态度令绿芙蓉大加赞赏，张口即是，“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真是可造之材呀！你只需再接再厉，擢升必然指日可待！”
说罢，他意满离，片羽静静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这才转身管理自己招纳的新人，严肃地讲了讲入群第一课。
“在药王秘传的大家庭里，咱们都是兄弟姐妹，都是家人，所以，我先给各位起个具备亲缘的名字。”
她冲着他们一一指过去，或依照衣服或依照发色，为各位命名。
“白水莲，青兰花，绿水仙，红牡丹，银石蒜，这些是各位作为「莳者」的代称。”
几人对视一眼，齐声应下，眼底思绪各异，只是心中都不免产生同一种疑惑。
景元将军亲言正值良机，暗中招揽人手潜入药王秘传……而在他们自荐后，便要求他们伪装成普通人，跟随这个少女潜进药王秘传，倒不曾提及她究竟是敌是友。
曾经也有不少同僚想潜入，大多都只能在外围徘徊……以如此形势来看，不管她立场如何，能够走到招纳新人的位置，想必手中不会太干净。
片羽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仍旧尽职尽责地向他们传授自己总结的教义和规矩，还强调，他们是她新招手的晚辈，有些经验之传，必要好好传授于他们。
“你们成为「莳者」后的第一课，便是要完成分配下的任务，切忌疏忽大意。无论是传递秘闻，处理叛逃者，亦或是协助兄弟姐妹，守护秩序，都要兢兢业业，有始有终。”
闻听此言，几人便是心下一沉，但他们在来到此处前，心中都有所准备，如今心绪也未展露在脸上，只是乖顺地应了声是。
几位新人的表现让片羽很满意，她便放心地把分派给她的任务交给了他们，任凭其自由发挥，只要结果到位就没问题。
这样的成效也很明显，比如，青镞已经三番五次给她发消息，让她注意安全，因为得到的线索和情报太快太多了，她都忍不住担心他们的暴露问题。
当然，与此同时，她身为小组长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干，抽空会帮助他们处理一下解决不了的问题，好比说是……
身份暴露的问题。
一日，长乐天的总负责人把一个气息奄奄地人丢到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
“黑莲花，这是你手底下的人，竟然混入了卧底！你是怎么看人的！”
片羽连忙低头道歉，态度无比诚恳，“实在抱歉，紫月季大人，属下也是被一时蒙蔽。当时我听说他有先天不足之症，唯有药王秘传才能解决，且认真考察了他许久，谁成想……”
“哼，猎狗们想要动摇我等根基可并非一天两天……你原为化外民，必是不明其手段诡谲。”
紫月季面色冷冽，话语尖锐，但这话说完，又稍微缓和了语气。
“黑莲花，我一向看好你，今后必须擦亮眼睛……现在就把他处理了，下不为例。”
此言一出，跟随片羽的几人或轻或重，面色都是一变，心不可遏制地被锤击了一下，却只能勉强自己不露出任何异色。
好在紫月季的注意力都放在最前方的片羽身上，没有发觉什么端倪。
“多谢紫月季大人。”
片羽颔首应下，碎金自她的发根蔓延，一路延伸至发尾，金色的枝叶也一点点从她的脖颈与手臂延伸而出，待再次抬起眼眸之时，眼睛也变成了金黄。
她向地上那人一挥手，一道金光便冲着他的要害直击而去，人便没了声息。
此情此景映入旁人眼中，只叫人心生寒意。
哪怕他们在踏入此地时早有准备，也仍难免悲凉伤痛，更恨这些残害同胞，踏足邪魔外道的畜生。
……
紫月季又说教了她几句才了结此事，等待他们一行人离去，片羽恢复原貌，到那人旁边蹲下，扯去了被她笼罩在他身外的伪装。
下一刻，属于活人的气息便又倾泻出来。
在其他人震惊诧异的目光下，她问，“你们谁懂医术，来瞧瞧他的情况。”
“……！我，我来！”
原为丹鼎司丹士的绿水仙骤然回过神来，忧心之下，顾不上太多，直接跑过去到红牡丹旁边查看情况，在快速把脉检查过后，她堪堪松了口气。
气息微弱，身上带伤，但血气还不算太浓重，可能是紫月季为了带着他来问罪，没有直接弄特别致命的伤口。
片羽：“严重吗？”
绿水仙站起来，略显忐忑道，“有点……但还好，尚不到致命的程度，立刻医治的话，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好，处理卧底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片羽拍拍她肩膀，委以重任，“把他放到神策府门口。”
论起伤员的去处，首选肯定是丹鼎司，但敢潜伏进来的都是机灵的，绿水仙三两息就想明白个中缘由，赶紧扛起伤员小心谨慎地离开了。
而这一番动作下来，周遭的卧底同僚们像被一道雷劈了似的，恍然惊觉……这个少女，很可能跟他们是一边的呀！
白水莲，或者说神策府策士，不禁开口试探，“姑娘……原来是同道中人吗？”
片羽看向她，理所应当地点头，“我等皆为药王秘传「莳者」，自然是同道中人。今后行事也须小心谨慎，若有危机，需尽快联系我或青镞，切莫以身犯险。”
其他不必多说，青镞这个名字一出来，他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个两个都长舒了一口气。
也有人心有顾虑，银石蒜，或者说十王司判官寒鸦，抱臂发问，“但姑娘方才面相好似丰饶孽物，可是吃了药王秘传所给的丹药？”
片羽摇头，随口扯出一个理由，“我是流光忆庭的忆者，变换外形轻而易举。”
寒鸦发问仿佛只是为了求得一个答案，听了这句话后便点点头，轻而易举地被说服了。
……
在彼此坦诚相见之后，因为不需要再防备她，大家的任务执行得更好了，她的业绩积累卓有成效，很快就再次受到了提拔。
最激动人心的一点是，她得到了跟随紫月季面见魁首的机会。
这么千载难逢的好事，她立刻分享给了先前认识的那位，名叫景元的朋友，邀请他届时同往。
景元欣然应允，且自言倍感荣幸，不仅他会到场，还会邀请其他同僚一同前往。
现在回想，那日的集会真是精彩。
宣讲的内容有如洗～，核心思想堪称疯魔，张口闭口就是弄死所有猎狗和妖弓信徒，让整个仙舟成为药王的所有物，结果一开门，一个连的云骑军整整齐齐立在门口，旁听了一下午。
「猎狗的首领」笑眯眯地抱着手臂，还和和善善地对开门那个人打了声招呼。
“魁首大人不曾邀请，可某实在求知若渴，便不请自来了。”
“想来药王如此慈怀，定然不会将我等拒之门外吧？”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