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景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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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魁首大人，我已打入神策府，如今手握罗浮将军身家性命……我等大业，已至臻镜。
——黑莲花奉上
下属颇为激动：“魁首大人，您看此事……”
魁首……丹鼎司丹士长丹枢，却平淡地摇了摇头，叫他们按耐住急躁，“她究竟是敌是友，我们尚且不得而知。”
“可她不是已经……”
“那又如何呢？”
丹枢平静地眺向远方，似乎朝着那颗散发着点点金黄与青绿的巨树，又似乎望向了更远的地方。
“远在药王信徒与猎狗们的战场上，他们能不惜性命，召来妖弓箭矢，顷刻间湮灭了敌人……与并肩作战的同袍。”
“近在药王秘传之中，那些来自猎狗的卧底，甘愿放弃性命，也要将我们的情报送出去……那么，她又未尝不可？”
一颗丹药罢了，比之性命又如何，且能让她享有短生种不能的悠久寿数。
既然如此，两边讨好也未尝不算是一个好主意，届时如若她真的暴露了身份，猎狗们或许也会放她一条生路。
那时，他们脱离了猎爪不久，还未能从先前的围捕中回神之际，那少女就无比冷静地提出了情报泄露和内应的可能性……究竟是因为她的确个性冷静沉着，还是因为，那是她伪装自身的托辞呢？
他们不得而知，也是因此，丹枢才会将她调到自己手下。
“若她本性如此，自然适合栽培，可若是她心向猎狗，那也无需多言了。”
……
“嘶……这药真苦，药膳反而寡淡。”
端来膳食和药汤之后，景元见少女眼中似乎有些好奇，便无比慷慨地送到她唇边，让她品尝一二。
片羽也不客气，干脆开了两口，那绵密醇厚，如云朵如花瓣一般轻柔而滋润……的苦味就跟狮子毛的一样无孔不入，弄得里里外外哪都是，还怎么也甩不掉。
哪怕吃了口那清淡至极的药膳也于事无补。
片羽表示同情：“平日公务繁忙，日理万机，膳食还要吃这些难以产生多巴胺的口味，将军实在可怜。”
景元笑道，“还要多亏阿羽的那句话，叫龙女阁下信以为真，这才给我精心准备了这些滋补之物……皆为拳拳心意，我也只好俱收并蓄了。”
不愧是将军，能将委屈与玩笑般的责怪说得如此自然，如此温文尔雅。
不过，片羽少有地咬文嚼字起来，“俱收并蓄这个词，可以用在这里吗？”
“我思及龙女的心意与阿羽心意有所不同，便用了此语，或换作兼收并蓄，兼容并包也未为不可……”看着片羽露出思索的神色，景元问道，“这词有何不妥之处吗？”
“……有些耳熟，似乎我有一位旧友曾说过。如今回想起他给我的感觉，好像与将军也有些相似……仿佛都是先隐藏了身份，然后暴露出个大到要命的。”
景元不禁失笑，“怎么如此说呢……实在是不曾想到你未听过一点消息或风声。”
只要她稍微打听一二，就会知道罗浮将军的名讳……甚至不需要打听，找人聊聊的功夫……可谁能想她是一点儿都没这个打算，还阴差阳错地没有从身边人口中获悉呢。
片羽有自己的理由，“那时的我一心积攒功劳，期望晋升，也兢兢业业地为药王秘传的发展筹谋，自然不曾听闻。”
况且，药王秘传的那些人称呼云骑为猎狗，称呼景元为猎狗的头领，根本不叫正儿八经的名字，她只是依凭他的装束和言语气度，猜测他或许是云骑中的某个将领。
其实真相也八九不离十，就是没想到一碰就碰到了最顶头的那个。
景元从善如流，“是是，有劳阿羽如此辛苦……不过话说回来，你方才所言的友人，是许久之前结识的吗？瞧你记得都不甚清楚了。”
有些，似乎，好像……这些词听起来都感觉模模糊糊的。
片羽摇摇头，“我被公司投下来的流弹轰到了脑袋，什么也不记得了。”
景元一愣，不曾想会是这个答案，脸上的笑意浅淡了些，一些细密的忧虑与担心，也自眼底漫了上来。
但在他即将开口说什么之前，片羽挥挥手，在自己唇前竖起食指。
“人们有时需要不同寻常的体验，我觉得，失去记忆是其中之一。”她说，“慢慢找回失去的记忆，这样的感觉也不错。”
景元抿了抿唇，目光在触及到她脸上的从容与平静之后，又转换为一抹笑意，冲淡了心头的忧虑。
“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阿羽这般心境，也是难得通透，并非人人皆有。如此，倒也的确不需旁外之言了。”
“非也，亲友的关心何时都不嫌多，只是在此之前，先令担忧者平定，牵挂者安心才是。”
片羽说着，屈指轻轻地敲了敲案几。
“与将军而言同样如此，还是快快用膳喝药吧，待会儿该凉了。”
景元叹息一声，似乎很是遗憾，又带些玩笑般的无奈，有点可怜巴巴地说，“我原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想揭过这次的药汤呢。”
“放心，将军，监督你按时准点喝药乃分内之事，自然得做好才是。”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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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七：「片羽，最近怎么都不见你发动态了，我好想念哦」
片羽：「因些缘故，未能游览罗浮诸多名胜，但是忘记这些了」
前些时候，从成为小组长到被分配进丹鼎司，她一直在药王秘传内部转圜，莫要说在星网分享日常，她连小桂子的邀请和芮克发来的视频邀约都谢绝了。
三月七：「这样啊，好可惜，但还是重要的事情要紧！」
三月七：「等你忙完了，可不要忘记分享噢！（星星眼.jpg）」
片羽：「好哦，不过发给你一个人的话，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片羽：「你想看哪里的风景呢？」
三月七：「哇！你又要给我开小灶了吗！太好啦！」
三月七：「我之前特意从丹恒那儿找到了仙舟的资料，我想看看被帝弓砍断的建木，长乐天的名胜，天舶司的星槎……还有还有，神策府！」
三月七：「我好好奇仙舟的将军长什么样啊，这个可以吗？」
片羽打字回复，表示可以问问将军，如果他不同意，就去街头巷尾买照片，效果也是一样的，只是还没打完字，三月七又迅速地发过来一句话。
三月七：「呃……对不起，丹恒刚才给我科普了一下仙舟将军，好像一般人接触不到……」
片羽：「哎呀，这么说来，我就是这位丹恒先生口中的非常人了」
三月七：「哇塞！」
趁一次神策府的公务结束，片羽在后院找到背倚白狮，正与一位金发少年对弈的景元。
听到脚步声的景元转过眸子，含笑问道，“哎呀，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还没到喝药的时辰吧？”
片羽摇摇头，刚要开口，却听棋盘上一道轻响，是棋子从指间拍下的动静，带着吃惊与责备的音色。
“将军！”
紧随其后的声音也掺上了相似的情绪，少年张口，略带责备，“您都吃起药来了，怎么不和我说呢？”
瞧着少年脸上毫不掩饰的忧虑，景元不禁笑道，“不过是调理之方而已，彦卿，又算不得什么要事，何必特意说呢，况且……”
“您上次负伤回来，龙女大人给您开的药，您也说是调理，结果呢？我一没盯着您，您就缺斤少两，拖了足足两个月才好全，这才我才不会信，干脆……”
彦卿说着，就转头向来人看去，一看，不知为何，那句「干脆直接问过医师」的话，却憋在嘴里说不出来了。
倒是片羽有话说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前车之鉴。”
她走过来道，“将军一忙起来，怕是什么都顾不上了，还好有身边人看顾……虽说此次确为调理滋补之药。”
“你听，彦卿，我这次不曾骗你吧？”
彦卿讷讷半天，吐出了个“算是吧”。
这之后，景元才问，“阿羽此次过来是所为何事？”
“我想和将军合个影，不曾想二位在此处下棋……想来这位就是那位年纪轻轻，天赋异禀的骁卫彦卿阁下吧，希望我没有打扰你们的兴致。”
瞧着彦卿低头不语，脸因害羞而泛起些许红色的模样，景元笑了一声，道了句自然不会，便站起身来，走到片羽身旁。
这幅等待摄影的姿态，已然无比熟练。
“难不成将军经常和人合照吗？”
“哈哈，仙舟人热情，偶尔外出几次叫人碰上了，便会来几位问我……就是你曾在那位停云姑娘手中买到的相片，也是她相机而动，向我征询的呢。”
“啊，我记得，那个是……”
片羽声音清脆，带着与寻常不同的音调，嘴唇轻启，“罗浮俏郎君——”
悠扬的音符敲打在心间，像清雨般洒下，叫人心花怒放，一股莫名的喜意随之从心田钻上来，让景元忍不住扬起唇角，让笑声流淌出来。
“哈哈哈哈……我若是俏郎君，那你便是美娇娘了啊。”
“好呀。”片羽浅浅一笑，举起手机冲向自己与景元，“来，俏郎君，我们来个合照。”
……
自片羽走后，略显拘束的彦卿方才松了口气，这叫景元略微挑眉，不禁调侃他一句。
“平日里你意气昂扬，襟怀坦白，怎么今日倒有些忸怩？”
“呃……”彦卿曲起手指，挠了挠脸颊，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当他一眼触及到漫步踏来的少女时，便难以自控地将目光移开，而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一种莫有来的紧张与慌乱……
这种生怕说错了话，生怕打扰了她，都忘记在那时的情景之下，实际是她来打扰才对。
彦卿晃晃脑袋，揭开此事，又看向斜靠而坐的将军，思及起方才二人的接触，不由得抬起透彻澄明的眼睛问，“将军，方才那位姑娘……是未来的师娘吗？”
少年过于直白的发问叫景元失笑。
白发的将军垂下眼眸，抬手轻轻抚着身侧的白狮，微微阖着的金眸流淌出罕有的，依稀可见的柔光与温和……他说，“那位姑娘名为片羽，暂为丹鼎司医师。前些时候，帮了我们大忙呢。”
他既没有说有，亦不曾说没有，但彦卿似乎从他的神情中觉察出了答案，没有再问。
……
长惜此身非我有，何时了却营营。
又几时归去，作个闲人。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