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光》八块年糕

27、被告白啦

　　可能是都拥有一个糟糕的家庭让林一序产生了一点珍贵的同情心，他没再对小女孩凶巴巴的，从口袋里拿了一颗棒棒糖帮她剥开塞进了她嘴里。
　　“谢谢哥哥。”小女孩举着棒棒糖舔了舔。
　　不知道里面还要吵多久，林一序给自己也剥了一颗，放进了嘴里。
　　“哥哥还没有……”小女孩指了指陈一敬的唇。
　　林一序那点同情心又消失了：“没多的了，要么你的给他。”
　　小女孩立刻举着糖凑过去，被陈一敬抬手按住了。
　　林一序冲她轻轻眨眼：“他嫌弃你的口水。”
　　小女孩气鼓鼓的瞪他。
　　把人逗生气了，林一序心情好了一点，摸了摸她软乎乎的脸颊肉：“你叫什么名字？”
　　生气归生气，礼貌还是要有，小女孩一本正经道：“我叫宋语安。”
　　“哦，小宋同学，”林一序漫不经心的点头，“我们把你带到门卫室行吗？太晚了，哥哥们要回家了。”
　　小女孩犹豫着，很轻的摇摇头：“我害怕……”
　　得，捡了个祖宗。
　　林一序掏出手机玩游戏，身体不自觉的靠到了陈一敬身上，宋语安凑过来看他的屏幕，被轻轻推开脑袋：“不许看，等会儿瞎了你妈要找我了。”
　　俄罗斯方块封顶了两次，办公室门被打开，出来一个垂头丧气的男人，穿着黑色夹克和长裤，他看见了花坛边的宋语安，激动的喊了一声安安，又很快看到抱着宋语安的男学生，脸上表情变得莫名扭曲。
　　似乎是听见了他喊安安的声音，办公室里跑出来一个女人，她脸上泪痕还没干，一双眼睛红肿着，也看见了花坛边坐着的人，神情怔愣带着一丝尴尬。
　　从那个男人出现开始，陈一敬就感觉到了怀里小女孩的不安，她很轻的喊了一声妈妈。
　　“徐老师好。”林一序坐正一点，跟徐妍妍打招呼。
　　“安安，不是让你去妈妈的宿舍里吗？”徐妍妍跑过来把小女孩从陈一敬怀里接过去，“你们……留到这么晚，真是不好意思……安安，快跟哥哥们说再见。”
　　宋语安睁着大眼睛跟他们晃了晃小手，说了一句哥哥再见。
　　林一序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嗯，再见。”
　　陈一敬的目光落在那个男人身上，不过很快收回，和徐妍妍微微点头致意后，他跟着林一序一起往校门口走去。
　　时间有点晚，两人在学校门口找了一家面馆对付了晚饭，然后骑上自行车回家。
　　“太亏了，好好的一下午净被小孩儿耽搁了。”林一序洗漱完往床上一躺，连看手机的兴趣都没有。
　　陈一敬拿着喷水壶走进他房间，又拉开阳台门走出去，那盆从秦无家里拿的茉莉花有点蔫巴巴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渴的，学校半个月才放一次假，家里没人照料，不死给他们看就不错了。
　　“要不干脆带学校去呗，放寝室阳台上养。”林一序侧躺着，一手支着脑袋，看向窗外正在“抢救”盆栽的人。
　　两人隔着窗户对视一眼，林一序就知道他准备这么干了。
　　“我发现你挺宝贝这盆花，就这么喜欢茉莉？”
　　陈一敬放下喷水壶走进来，在林一序床头抽了张纸巾擦手，然后打手语。
　　既然在养了就想好好养。
　　林一序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陈一敬一直都是这个性格，做什么事都会尽自己所能做到最好。

　　周日返校的时候，周宴行看着林一序手里端着的盆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你俩搁这cos《这个杀手不太冷》呢？”
　　林一序冷飕飕的睨他一眼：“再笑就先杀你。”
　　陈一敬在路边停好自行车，顺手把那盆茉莉接了过来。
　　其实本来准备拿袋子装一下的，但是在家里没找到适合花盆大小的，索性就端着来了，路上等红灯的时候还有人给他们拍照，也是文艺了一把。
　　到学校门口的时间还早，周宴行提议先去附近的超市里采购一波。
　　“知道你俩没钱，哥请客，随便买。”
　　林一序在柜台挑了张面值50元的刮刮乐，拿过刮刀开始刮。
　　“其实只是我没钱，敬哥有车有房的。”
　　老破小也是房，自行车也是车。
　　刮完了，中了三十，周老板血亏二十。
　　毫不知情的周宴行在货架深处扯着嗓子喊他：“序哥，来帮我来挑挑什么零食适合送给女生。”
　　暴富失败的林一序轻轻叹气：“什么贵你就买什么。”
　　“快点，我说认真的，用你的经验帮我参谋参谋，女生是不是都喜欢吃甜的啊？”
　　林一序的语调慢慢悠悠，像是深思熟虑又像是随口一说：“也有喜欢吃辣的，也有不爱吃零食的，怕长痘，怕长胖，你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周宴行被他说得更下不了手了。
　　林一序不太理解他的纠结：“你就闭着眼睛往里购物车放，管她爱不爱吃，心意到了就行。”
　　周宴行挑眉：“真的……吗？”
　　最后周老板拎着两大袋花花绿绿的零食走出了超市，小票长得像哈达。
　　三人一起往校门口走去，这会儿临近上课时间，路上的学生和车都开始多了起来，陈一敬就伸手牵住了林一序的手腕。
　　周宴行调整手里袋子的时候瞄到一眼，刚想开口调侃陈一敬是不是把序哥当小孩了，就听见马路对面有人喊林一序的名字。
　　那是个很漂亮的女生，坐在黑色的重机车上，烫着一头烟灰色的大波浪长发，画着精致的妆容，早春天气里穿了一件露脐短T和黑色短裙，让人看着就替她冷。
　　女生一边过马路一边说：“艹，终于等到你了，为什么不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她兴师问罪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导致林一序认真的回忆了半分钟，才确定自己绝对不认识这个人。
　　如果蒋峰在这里的话，会认出她就是之前出价三千要买林一序微信号的职校女生。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我是你们隔壁学校的，有没有兴趣跟我谈个恋爱？”女生三两步逼近林一序，微仰起头，目光直白而热烈。
　　周宴行手里的两个塑料袋“哒”的掉在了地上，周围行人的动作像是被拉到了0.5倍速，空气都静止了几秒。
　　只有林一序皱着眉退开一步，说：“不好意思，我喜欢学习好的。”
　　女生的目光一点点变冷，伸手往后抓了一把瀑布般的长发：“放什么狗屁，我打听过，你之前那个女朋友的成绩也不怎么样，我难道不比她漂亮？为什么不跟我谈？”
　　她告白的样子简直像个入室抢劫的匪徒。
　　林一序摊了摊手：“因为她成绩不好，所以成了前女友，懂？”
　　女生狐疑的看着他，没找出这逻辑里的破绽，旋即破口大骂：“读书读傻了吧，傻逼。”
　　然后返回马路对面骑着重机车扬长而去，留下一阵轰鸣尾音。
　　因为围观群众的热烈支持，这段小插曲的传播速度迅猛无比，当天晚自习结束刚回到寝室，谢宁就打来语音把林一序骂了个狗血淋头。
　　“嗯……嗯……好……我错了……好……你最漂亮……成绩不重要……对……”
　　他把语音键悬浮在俄罗斯方块上面，一边认真的玩游戏，一边敷衍的哄自己前女友。
　　好不容易等到对面手机没电了电话才挂断，他盯着手机屏幕想了想，决定以后拒绝女生的时候不用成绩这一条理由了。
　　不然要被念叨死了。
　　那盆茉莉花被陈一敬安置在他们寝室阳台的空调外机上，这个位置日照充足，也可以避免室友晾衣服的时候不小心踩到花盆。
　　“它什么时候会开花？”
　　林一序拉开阳台门，和陈一敬一起靠在围栏上，感受着夜晚的寒意。
　　很久，没有回应。
　　林一序只能自己去问度娘。
　　“网上说5-8月，夏天开花。”
　　他再迟钝也能感觉到这会儿陈一敬不太高兴。
　　“不开心吗？”
　　他伸手摸了摸陈一敬的脸，下一秒手腕被扣在温热的掌心里，慢慢摩挲，连带着那颗黑曜石，一起被握到发烫。
　　陈一敬有时候不说话，只做个动作，林一序就能懂他的意思，但现在他不太懂，不过他也没挣开，静静的站着，和身边的人靠得很近。

　　接下去一个月，跟有KPI似的，林一序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收到各种各样女生的表白。
　　上体育课的时候，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给他送了水，林一序没接，他说：“我在体育课上只睡觉，不渴。”
　　女生小声的说自己喜欢他。
　　林一序伸手比了比她只到自己胸口的发顶说：“对不起，你太矮了，亲起来要弯腰，会很累。”
　　女生狠狠的踢了他一脚，哭着跑了。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一个留着长发的温婉女生端着餐盘坐到了他对面，他看着对方举起筷子时不小心露出的脏兮兮袖口说：“对不起，我有洁癖，喜欢衣服干净的女生。”
　　女生瞪着他，把一盘子菜掀翻在他身上了。
　　在寝室楼下，一个圆脸可爱的卷发女生给他递了情书。
　　他接过来看了一眼，很快递还给女生，说：“对不起，你的字太丑了，我喜欢写字工整漂亮的女生。”
　　女生气的把情书撕碎了扔在他脸上。
　　在教室门口，一个漂亮的短发女生来找他，说自己成绩在年级里排前五十名，净身高178cm，毛笔字拿过全市中学生书法大赛第一名。
　　林一序耐心的听完，然后说：“对不起，你太吵了，我喜欢安静一点的女生。”
　　女生感觉自己被耍了，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林一序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没想到这一巴掌还是很疼，陈一敬给他拿医用冰袋敷了十分钟才消除那阵火辣辣的感觉。
　　“你把那个第三小问再给我算一下，P1的坐标……”
　　林一序双腿岔开呈直角，左腿放在陈一敬身后，右腿贴着陈一敬的右腿，下巴搁在陈一敬肩上，两个人的上半身贴得连张纸都挤不进去。
　　刘海琳从后门进来检查自习课纪律的时候正看见这一幕，她掐着自己的手掌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然后放轻脚步慢慢从后排走到讲台旁。